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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当我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冰冷的马路上,旁边躺着一个女人。我有一个短暂的时间记忆缺失。我看看身边的女人,又看看四周,街边商铺的中文招牌唤醒了我脑海深处的记忆。我拉起爱丽莎,说道:“我回来了。”

这是我熟悉的街道,是我曾经生活过得地方。重新回到这里,我倍感亲切。可是很快又被凄凉的情绪所替代,因为这里早已物是人非,昔日繁华的街道,现在空无一人,准确的说,是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空旷、沉静,但没有战争破坏的痕迹,就像整个城市集体搬迁了一样,唯有无风自动的树枝,发出瘆人的沙沙声。

我试着推开几间商铺,里面的陈设都还整齐。其中一间商铺的门突然重重的一声关上了,着实把我们吓了一跳,我快步走上前去,把门推开,里面什么也没有。爱丽莎紧紧靠着我,脸色惨白。

“我原来住的地方就在街头,我们去那看看。”我对爱丽莎说,她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虽然是大白天,可是走在这样的路上,还是让人不寒而栗。我想起以前看过的美国电影《我是传奇》,里面的孤胆英雄独自面对遭到浩劫的整座城市。我不时紧张的四处张望,不知哪个角落藏着妖魔鬼怪。孤独感越来越浓的包围着我们,我和爱丽莎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我的家到了,我的心砰砰直跳。大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门,走进院子,期盼着王妈夫妇像往常一样,迎出来说:“先生,你回来了。”

什么也没有发生,四周静悄悄的,屋里也是静悄悄的,只有一切陈设还是原样。妻子和王妈在厨房里忙碌,孩子们在我身边打闹,旧时的情景历历在目。睹物思人,不由得悲从中来。我跌坐在地,哽咽难禁。

爱丽莎跪下来,把我的头拥在她的怀里,哽咽着说:“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和你一样,也失去了一切,现在我们都是形单影只的孤独人。”她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脸上。

是的,我们都是孤独的人,我们是被世界以另一种方式抛弃的人。我们穿越时空,获得新生,是因为我们热爱生命,可是我们的这种热爱,是极端自私的。过度的穿越扰乱了时空的正常秩序,我们现在的痛苦,以及现实人正在遭受的毁灭,万恶之源,就在我们这些穿越者。

穿越者的痛苦只是一时的,而人类的延续还需要现实人的代代相传。如果现实人都毁灭了,人类社会也就走到了尽头。必须阻止这不见血的杀戮,为我们的后世留下种子!我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捂着因过度悲伤而隐隐作痛的肚子,把爱丽莎扶起,对她说:“我们去徐县看看我的后人。”

我已想到结局,但不亲自去看看,我不会死心。爱丽莎理解我的心情,扶着我,我们两个虚弱的人相互依偎着向外走去。

路途有些远,必须找辆车。我们在街上看了几辆,要么是指纹开锁,要么没有钥匙。最后总算找到一辆钥匙没取的长安老爷车,试了试,能启动,只是没有自动驾驶,对我这虚弱的状态不太好,但总比没有要好得多。

一路上停了好多车,里面都空无一人。也有好多车撞在一起,也许是时光武器将人消灭后,车子失去了控制,那场面惨不忍睹。我看看爱丽莎,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我用一只手抚摸她,她拍拍我的手背以回应。

我们进入小区时,虽然我心理准备,但还是心跳得厉害。前面有车挡住了我们的路,我和爱丽莎下车步行过去。当我看到我的后人们住的那栋小房子时,我感到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周围还是那样寂静,只听到我的心“咚咚”的跳动。

一辆车撞在车库的墙上,我认出那是他们的车。车前的保险杠已变形,车里后座上遗留一个书包。我拿了出来,里面装的满满的,这可是那个小男孩的书包,看来他们已遭遇不测。我抑制住内心的悲伤,推门走进客厅,餐桌上已摆好碗筷,厨房灶台上还有煮好的饭菜。他们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这飞来横祸消灭的干干净净。

时光武器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核武器能造成巨大的破坏,但它是看得到的,它的惨烈虽然触目惊心,但也能惊醒世人去控制对它的使用。而时光武器颠覆了传统的武器概念,它不会造成血淋淋的场面,但后果更严重。也许在不知不觉中,让人类绝种,甚至消灭地球上的所有生物。

我继续向楼上的卧室走去。紧挨楼梯口的是儿童房,我一推开门,就看到屋里墙上到处张贴着球星的海报。窗前书桌上放着一张小男孩的照片,背景是一群孩子在踢球。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小男孩踢球的场景:他一脚将球踢飞了,我去捡过球,小男孩冲我喊道:“叔叔,可以把球扔给我吗?”

现在我再也看不到小男孩活跃的身影了,他是我生命的延续,可我的生命到这里戛然而止了。我捧着照片,趴在桌上痛哭失声。

爱丽莎把照片从我手中抽出来,端详了一会,对我说:“事情已经这样了,哭也没用,我们应该想办法阻止这场时空战再打下去。”

我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我冲她大声喊叫:“打吧,让他们打吧,打得越激烈越好,最好把我们一起消灭。”

“这样人类就危险了…”

我不等她说完,跳起来嚷嚷:“我才不管呢,我的后人都完了,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爱丽莎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我踉跄两步,站立不稳,坐在地上。她指着我骂道:“你这个懦夫。你的责任心哪去了?我们的个体虽然受到伤害,我们的血脉不能传承,但地球不能没有人类,人类不能覆灭!这样的时候,我们更应该做点什么。”

我望着她坚毅的脸,有些迷茫的问:“我们能做什么?”

她一字一顿,清晰的说:“把时空站炸掉。”

我有些犹豫:“很多国家都有时空站,防守又很严,以我们的力量,怎么做得到?”

“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吗:‘尽人事,听天命’。”

她这样坚定,又激起了我心中的斗志。我一跃而起,拉起爱丽莎向外走去。不过我看到她手中的照片,又想起了什么,说道:“等等。”然后从书桌里找出纸笔,坐在桌前写道:

“亲爱的孩子,不管你是否能看到,也不管你是否能听到,我在这里都要告诉你,我是爱你的。虽然我给你带来了伤害,直至夺去了你的生命,你要知道,那绝不是我的本意。我们曾自豪于自己的技术,曾庆幸自己的第二次生命,可正是我们对技术的滥用,正是我们对自己生命的自私,给你们带来了无法承受的痛。你要知道,穿越者都是有钱的人,因为我们有钱,我们享尽了人世间的荣华富贵,也因为此,我们更渴望第二次生命。当技术上能够实现时,我们不惜一切把它攫取到手。我们实现了自己的目的,却把你们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我现在追悔莫及。

孩子,你是我生命的延续,你才是地球的未来。我们都应该生活在自己的年代,违背自然规律的代价是惨痛的,这我已经看到。相对你来说,已经晚了,因为你已失去生命。但对活着的人来说,却是我赎罪的机会,我得行动起来,去弥补我的自私对你们造成的伤害。

最后,亲爱的孩子,我在这里真诚的请求你的原谅。也许你已不能说什么了,那就请你在天上看着,我会用生命去洗刷自己的罪孽。”

写完后,我又对着小男孩的照片读了一遍,然后用打火机把它和照片一起点燃,我看到一股青烟顺着窗户向外飘去。

“我知道市里就有一座时空站。”完事后,我对爱丽莎说,“我们先去看看它还在不在,再想办法去找能炸掉它的东西。”

“也许不用,时空站堆积了大量的能源,可以在这上面想办法。”爱丽莎说。

这倒也是,不过我们不会操作时光机器,有什么办法引爆这些能源?管它呢,先去看看再说。我和爱丽莎向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尖利刺耳的声音,刺得我耳鼓发痛,接着一道白光向我们迎头罩下来,我想要伸手挡住它,却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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