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夜,雨水漫进了营帐。所有的士兵在寒冷而潮湿的营帐里,彻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声音说枪打不响了。
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想要试一试,然而军队有规定,除非有敌人来袭或上级长官批示,否则不能随意开枪。
不久之后,上边传来命令,叫大家一起到外边儿试枪。
果然,打不响。
火药受潮了。
丁梦落等人待在营帐里等待着通知,毕竟今天,肯定是没仗可达了。他们这边的子弹受潮打不响,敌人也自然打不响。
许多士兵因为可以占时不用打仗而高兴,然而大多数军官却愁容满面。
丁梦落问张飞扬:“老张,你们昨天的感觉看来真的很准确。这场雨,不一般呐。而且现在士兵都一个个眉飞色舞,军官们却没一个高兴的,看来他们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没错,昨夜虽然下了一夜的雨,但并非所有的枪都被水浸泡,怎么可能全都受潮。”张飞扬脸色僵硬。
“我说老张,你干嘛这么不高兴?”
“我怀疑这场雨,它不是雨。”
丁梦落一听到乐了,说道:“不是雨?是雪?哎对了,康博哪去了。”
“去连长那儿打问去了,说曹操曹操到,你看。”张飞扬站了起来,看着刚刚走进来的陶康博说道。
陶康博倒是没有张飞扬那般苦恼,笑道:“你们两个又说我什么坏话呢?”
“你跑许连长那儿了?”丁梦落问道。
“嗯,我去问了一下,连长跟我说,马营长跟他说这场雨可能是敌人干的好事。”
“敌人干的?”丁张二人瞪大了眼睛。
“没错,马营长说这场雨表面上是场普通的雨,然而这场雨却掩饰了一件事,一件在下雨天很难察觉的事。”
“什么事?”
“空气潮湿度!”
“什么意思?”丁梦落还是不解。
陶康博想了想说道:“这么跟你说吧,我们的空气湿度倘若缓慢变化,我们人类很难察觉,然而若是迅速增加或减小,我们就能发觉了。”
“所以呢?”
“现在只是怀疑,昨天那场雨是敌人通过某些科技手段制造的,为的就是后面他们用化学武器提高空气湿度,从而使我军的枪炮变成一堆受潮的废铁。而且在这个过程中,由于下雨,我们还根本感觉不到空气湿度已经大大改变。”
张飞扬大惊,恐惧再次浮现在脸上,说道:“这么说,敌人那边枪还能用?”
陶康博说道:“按理说他们攻击我们,应当已有完全之策。然而到现在都没有向我们发起进攻,倒是很出人意料。”
丁梦落说道:“莫非这化学武器不是月桑国使用的?”
陶康博说:“我也有这样的怀疑,不过连长说,我们军营里的几个专家认为是敌人对这种化学武器的使用还没有完全掌握,从而也伤害到了他们自己。”
“现在怎么办?”
陶康博说:“双方只能赶时间了,看谁的求救信能够先抵达后勤,又是谁的后勤能够先把新的装备运送过来。”
“那运送过来后,不还得受潮?”
陶康博解释道:“运送过来,立刻开战。而另一方,就完全是处于被屠杀的状态。”
张飞扬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老陶,你刚才说,求救信抵达后勤?为什么要送信?直接打电话不就完了?”
“受潮的不止是火药,就连所有的通讯设备,以及带电的东西,现在也已经不能正常使用了。”陶康博说道,“可以这么说,我们现在前线的人,一夜回到了冷兵器时代。”
说完这些话,进来时还强颜欢笑的陶康博也陷入了沉思,而张飞扬的脸色更加惨白。
这种把命运交给别人的感觉,的确难受。
倒是丁梦落却心态逍遥,说道:“我说你们二位,别把脸拉这么长好不好。我知道你们心里不好受,可毕竟现在没办法嘛,咱们还是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要是咱们最后输了,被人屠杀了,也就万事皆空,咱也别考虑他日后战争会是怎样,那都和咱哥儿几个都没关系;万一要是咱的后勤给力,咱们国家不久赢了?咱们荣归故里,岂不快活?”
陶康博说道:“你这心态倒是和当年一点儿没变。”
然而那丁梦落哪有那么好的心态,也不过是强颜欢笑想让身边的二人快乐点儿罢了。
不过他当然不能说出来,只是问:“你刚刚说的马营长是谁?”
陶康博说:“就是昨天把许连长嘴捂住的拖进营帐里的那个军官。说起这个,我和你们说啊,怪不得昨天那个马营长没和许连长大发脾气呢,原来俩人是发小。”
说起这些陶康博倒是来了兴致,继续说道:“他们从小玩儿到大,一起从的军。现在马营长官高一级,却依然和许连长平起平坐。”
张飞扬抬头问道:“这都许连长和你说的?”
“对呀?”
“你就这么一会儿,就这么熟了?”
丁梦落插过话头,说道:“你不知道,这位陶先生呢,使我们七人众当年的军师,也是我们的外交官。他的口才和交际能力,那是全国一流的。”
陶康博一头倒在了床铺上,满含幽怨,却是笑道:“可惜啦,如今大好河山风雨飘摇,我从政的梦想,也再没了盼头。”
丁梦落说道:“从政,从政你去服务宗政新的政府?”
“有种政治家是靠政变上台。”陶康博倒是也不谦虚。
丁梦落道:“算了算了,国事莫谈。”
“唉,怎么这么冷呢,我记得上雷山的时候,咱们还是穿的半袖吧。”一旁刚刚睡醒的惠武卓拉紧被子说道。
“这里是南部。”
全球分为四块大陆,夏国就位于南大陆的中部。而夏国和月桑国的交界处,也就是夏国的南部,已经是处于中温带,在这几日,已经是晚秋。而位于夏国西北部的阳山县,丁梦落等人的故乡,却还是穿半袖的季节。
“杀啊。。。。。。”外面突然一片嘈杂声。
“敌人袭营啦!”又突然传来一声大喊,穿透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营帐里的三个人慌忙拿起枪跑了出去,丁梦落看了看三人拿着三条废铁的滑稽模样,笑道:“咱们拿这玩儿干啥?”
三人扔掉了枪支,在隔壁营帐里串门的其他几个人也赶忙跑了回来。
之间军营的南侧,一群身穿月桑国军服的士兵提着砍刀冲了进来,手里的砍刀左右挥舞,不时地将手无寸铁的夏国士兵砍到在地——准确说,夏国士兵手里拿的枪,已经完全没有用,反而被敌人的砍到完全压制。
这时谁也顾不上谁,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已经来不及整队作战,只能先行逃命。刺刀都在库房里放着,现在根本来不及取。如果拿着随身佩戴的十二厘米军刀在这种情况下冲上去迎敌也无异于以卵击石。
“怎么办?”七人众望向了军师陶康博。
陶康博看着周围的一切,那般平静,仿佛此刻没有身处于危机四伏的战场,而是清幽宁静的禅房。
过了大约三秒,他突然说道:“朝北侧跑。”
然而,大多数人都是朝东侧逃的。
由于敌人来的方向是西侧,因而最先遇袭的人自然先朝敌人来的反方向逃跑。
接着,其他士兵看到这般乱局,顿时方寸打乱,见其他人朝着东侧逃跑,也就跟着朝东侧跑去。
殊不知,北侧不但是敌人现在不会追击的方向,而且相对于东侧的平坦地形,再往北逃一段距离便是丘陵。到了那里,敌人将无可奈何。
丁梦落拼命的奔跑,连头都不敢回,因为他知道最快的方法就是一直朝前跑,超前跑,在内心中给自己设立一个假想敌,永远都比自己跑的快那么一两步,然后竭尽全力追逐他。
丁梦落不知到自己跑了多久,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其他六个同伴的后边奔跑。
他也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这三年来他虽然没日没夜地训练着自己的体能和格斗术,然而其他人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不管是身材矮小的惠武卓,还是智谋无双的陶康博,无论是自己的这几个兄弟,还是生死仇人和尚,他们都没有放松,都一次次地突破了过去的极限。
丁梦落知道,一切都似乎还和当年一样,他在这群人中,仍然是最弱小的。可他不知道,这对他究竟是好是坏。
他拼命地训练,想要超越自己,也想要超过其他人。
然而,这场奔跑,再一次看出了他的实力。
他们一行七人一直跑,跑上了那座小丘陵,又翻越了过去。
惠武卓说:“停吧,他们不可能跟得上了。”
七人回头望去,果然早已不见敌军的身影,一起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陶康博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来说:“都起来走走,别躺着,都起来。这点常识你们都忘了?”
丁梦落看着陶康博说话的模样,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几年前一起训练的样子,那个时候一起练功,一起奔跑。每当剧烈运动完要休息的时候,陶康博总要出来说:“都起来,小心出事。”
丁梦落叹道:而今明明已经把脑袋挂在了脖子上,却依旧还是这么开心。
“几位别来无恙啊?”一个声音打破了七人的宁静。
也让他们刚刚落在肚子里的心脏再次猛烈的跳动着,而当他们看到那人的模样时,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已经停止。
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