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武元年,谨武帝选妃
凌彩袖婷婷拜倒:“臣女凌氏彩袖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无极。”
谨武帝饶有兴味:“彩袖?可是‘彩袖殷勤捧玉钟’的‘彩袖’?”
“回陛下,是。”
“你可会背这首词?”
凌彩袖莞尔,她虽不是才女,几首诗总会背的,启唇念道:“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凌彩袖神采奕奕,微抬臻首,“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谨武帝心驰神荡,抚掌笑曰:“好。人美,声美,词美。”
皇后亦笑:“陛下可看中了?可要记名字留用?”
“不必。”谨武帝摆手道,眸间笑意不减。
皇后微微诧异:“陛下……”
凌彩袖用微笑掩住淡淡的失落,还好没有抱太大期望。一丝若有若无的惆怅包围着凌彩袖,一丝若有若无的喜悦环绕着凌彩袖。
谨武帝赞道:“宠辱不惊,好。皇后,着人布置邀月宫楼心阁,迎凌舞娟入住。”
按常规,入选秀女应住于百花宫十日考察德行,符合标准者方可获得品级,不符标准者送归本家。于选秀之时立刻被赐予名位的,她还是头一例。
谨武十二年,沉岭
沉岭带着江南特有的水墨气息,带着早春初醒的慵懒,送别一对佳人才子。
简熠长身玉立,大手裹着古卿澄的纤手,朗声道:“待我金榜题名,定来娶你。”
古卿澄的眸里洇染了水汽,哽咽道:“明煜,我等你。”
“澄儿,我简熠对天盟誓,不得功名誓不还。”
古卿澄啜泣着:“不!就算得不到功名,也要尽早回来。从仕不行,还可从商、从工、从农,何必挤这独木桥?”
“我寒窗十载,就只为金榜题名那一刻,怎可轻易转志?”简熠自负笑道,“我必能金榜题名。”
“读书士子那么多,不乏佼佼者,纵然你聪颖过人,明煜,也须记得人外有人,若实在不行,记得我还在等你。”古卿澄绞着简熠的衣角,几近哀求。
“总是一次不行,还有三年后——我总有大把时光。”
古卿澄皱了眉,想起爹爹对她说的话:“简明煜聪颖是极聪颖,对你也是极好,简家与咱们家也是世交——这自是没的说,只是——”爹爹似是为难,她却是个急性子,问道:“爹爹,只是什么?”
“他未免太死板些,读书不知变通;另外,”爹爹揉了揉眉心,“他……忠君爱国是不错,但我瞧他只是一味地愚忠;再者,对于功名也太过热衷了。我瞧着他待你之心还不如待功名之心。你……”爹爹叹了口气,道,“你也大了,这些事自己做主罢。”
彼时,古卿澄还自信满满:“爹爹放心就是,我看中的男子,必是天下最好的男子,必会把我放在心尖尖上疼爱。”
此时,面对着简熠,古卿澄却犹疑不定:“我,功名,若要你选,你要哪个?”
简熠自然没想到她说出这话来,一时难以抉择,不知该如何回答。
古卿澄唇边含了苦笑:“逗你玩的,上路吧,别误了。”
简熠只道了一声“等我”翻身上马,上前赶上大哥简燎,共同赴京。
古卿澄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模糊,终于忍不住嘤嘤哭泣。
明煜,再相见,该是何时,彼时,你还是今日的你吗?
柳色青青,轻质曼舞,平添悲伤。
这年科考,简燎夺得探花,简熠名落孙山,留京只待三年后再考。简熠托大哥给古家带消息:他若不中,便不回乡成亲,若卿澄等不得,可解除婚约。古家上下闻讯愤愤。古卿澄连寄三封书信,总算挽回郎意。
谨武十五年,沉岭古家堡惨遭横祸,仅两位十五岁的小姐、一位两岁的少爷逃了出来,奔向朱灵山古辕子门下,可惜,其中一位小姐被人掳去,不知所踪。
这一年,简熠终于中第。
谨武十八年隆冬,礼部侍郎简熠迎娶舒兰公主为妻。二人本就是表姐弟,如今结为婚姻,自是亲上加亲。舒兰虽比简熠大十岁,又是嫁过人的,但温柔和顺,与简熠也算得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谨武十九年新年,皇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邀月宫女官佳人古氏品行贵重,端赖柔嘉,深得朕心,着封为正三品贵嫔,赐号‘歆’,赐居长乐宫。”张德福满脸堆笑,“恭喜歆贵嫔。恭喜凌贵嫔。”
旁人眼中,一介宫女乍然擢升正三品贵嫔,很是荣耀。
凌彩袖担忧地望向古卿澄,还是来了。
古卿澄瘫在地上,两行清泪滑下,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张德福躬了躬腰:“贵嫔,接旨吧。”
“接旨?”古卿澄冷笑,“接旨?”她缓缓站起,“我接旨,我接。”她恨恨地接过圣旨,扔进暖炉内。暖炉中惊起丈许火焰,嚯地升起,寂然灭下。
张德福大惊:“娘娘,您这是……”
古卿澄指着门外,气得浑身发颤:“回去告诉陆科,我古卿澄绝不做他的妃子……”
张德福变了脸色:“娘娘,抗旨可不是小罪!”
凌彩袖忙站起身来,拉住古卿澄,陪笑道:“张公公误会了,歆贵嫔只是高兴过了头……”
“谁高兴……”
凌彩袖忙捂住古卿澄的嘴:“别说了。”向芷溪使了个眼色,芷溪立刻送上一金,塞到张德福手里。凌彩袖乞求道:“今日这事,还请公公多担待。”
张德福勉强答应:“还望娘娘多开导开导歆贵嫔。奴才告退。”
“一定。张公公慢走。芷溪,送张公公。”目送着张德福走远,凌彩袖才凛了面色,“今天的事,谁敢说出半个字去,就是不想要自己的舌头了!”
谨武二十一年,舒兰病逝,只留下一子一女。
谨武二十二年,简熠复娶丞相之女徐氏。
谨武二十四年。
简熠抱着婴儿在夫人床前逗弄:“这是我们的女儿。”
简夫人有一瞬的失神,随即笑道:“是。我们的女儿。”
周姨娘浅笑盈盈:“二小姐玉雪可爱,倾国倾城,不愧是正室嫡出。”
简熠似漫不经心道:“不过是襁褓婴儿,哪里看出倾国倾城了?——夫人,听说古家人才辈出,就算是女子也强于男子百倍,究其缘由在于教养孩子与别家不同。”
简夫人强打起精神:“如何?”
“古家孩子满月之际,都由家人带出游学……”
简夫人低垂眼睑:“一切听夫君的。”
“另外,我有一故交,她正有一女出生,可惜他如今撒手人寰,所以我想把这女婴接到咱们府里,就当咱们亲闺女养着,成吗?”简熠一摆手,乳母抱上一个女婴来。简夫人爱怜地将女婴搂在怀中:“自然是极好的。对外也一律称是咱们的孪生女儿——我只怕别人欺负孩子。”
“极好。”
一月后
简熠将婴儿抱给简莘:“爹……”
“不必说了。”简莘道,“只一样,简家再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简莘长叹一口气,“简家世代……怎么偏偏出了你这样……也罢,可给孩子取了名字?”
“是。”简熠恭谨道,“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这是她最喜欢的两句,所以我给这孩子取名‘约’,小字观怜。”
简莘无奈叹一口气:“你叫我是说你痴情还是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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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我第一次在这里发表这部小说,但是签约时,我发现我做不到签约后每天更新的要求(因为我即将离开家上高中),我不得不放弃了。部分用另一篇很不成熟的文档顶替了。今天,我做了修改,重新把这部小说发了上来。希望各位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