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如此重挫,江史杰愣在当地一声不吭。一张爬满皱纹的老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最后成了死灰色。想来这位“老前辈”此次跟我交手是自他出师以来输得最惨最丢脸的一次了。在武林中混到这把年纪,就不说跟无数高手交战,最起码也是身经百战的佼佼者了。这次跟我交手输得稀里糊涂,也不知输在哪里。换了谁谁也会想不通,更何况他还是极富盛名的一方枭雄。
这次落败,于江史杰来说可是生平所未遇的奇耻大辱。
江史杰站在当地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的他面对这么多人的冷眼,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
又羞又恼的江史杰“嘿”了一声,就把手中的判官笔折成了两段。
江史杰也不跟任何人打招呼、交代句场面话,直接跃起来从快刀门弟子头上飞了出去。
我曾练过两个门派的轻功,而且教我轻功的两位师父中有一位就是轻功绝顶的七大武神之一——金燕仙子。金燕仙子的轻功冠绝武林,当世无人能比。受她老人家的影响,我也成了识别轻功高低的“伯乐”。看那江史杰一跃而出的身法,造诣远在秃鹰风飘红之上。
快刀门中亦不乏识货之人,见江史杰如此身手被我轻而易举打败,周氏三老暗暗心惊,不由得偷偷打量我。
我在心里想道:“让你们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他们那神色,他们是再也不敢小觑我了。
另外江氏四虎见他们平日敬若神明的大哥败走,也连忙施展轻功追了出去。
江氏五虎一走,最尴尬的要数风飘红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那里转来转去。
柳亚馨见我赢了江史杰,一扫满脸忧伤笑靥如花。
王菲儿对风飘红笑道:“喂,我说秃头老儿,你邀来的同伴全走了,只好由你兑现江老大的许诺了,三个响头就免了,可三声爷爷总得叫吧?这已算便宜你了。”
“菲儿,不得无礼!”我表哥陆啸风立即沉下脸喝道:“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武林前辈。”
王菲儿伸了伸舌头,再也不敢作声了。
“不知姓江的话还作不作数?”我表哥教训过王菲儿,又转头对风飘红说道:“江氏五虎是阁下请来的帮手,现在他们走了,阁下怎么办?是再打一场呢?还是兑现诺言立刻走人?”
风飘红暗自沉吟不语,以他阴险多疑的性格,心里肯定在想:“快刀门人多势众,三个老家伙的武功均在江史杰之上,对方五人中除了姓蒙的和姓陆的,另三人不足为惧。但这金子牵涉到大唐朝廷,一旦事情闹大了,可能有灭门之灾。就算今天把这五人摆平了,还会有大批的官兵前来,那可就后患无穷了。也罢,不如现在卖个顺水人情给他们,弃那六百两金子不要,也免得惹火烧身。如果快刀门的人和陆啸风等人干个两败俱伤,到时候自己来捡这现成便宜岂不是更好?”沉默了一会儿,秃鹰风飘红对我表哥陆啸风说道:“江大哥既如此说,风某当然照做,不再插手这件事就是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风飘红打算赶紧开溜跑路。
我表哥微微一笑,道:“阁下如能遵守诺言,那最好不过。”
秃鹰风飘红转身对周氏三老抱拳,垂着眼睑说道:“对不住三位老当家了,风某得信守承诺,不能在此奉陪了。三位老当家,后会有期!”
老奸巨猾的周氏三老当然猜透了风飘红的心思,见他如此反复无常,谁也不去理他,任他走了出去,连句“不送”都没说。
周氏三老不说什么,粗鲁的周晓斌可忍不住了,出言讥讽风飘红:“喂,秃头,追赶同伴的时候可别踢破了脚趾头,如果没追上同伴,别在半路上哭啊,没人可怜你的。”
风飘红任周晓斌冷吵热讽,只顾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挤兑走了几个强敌,我心里暗松了口气。显然,我表哥心里也轻松了不少,他看着周氏三老说道:“三位老当家的,现在是你们说话的时候了,是一对一单打呢?还是一齐上?金子在你们手里,我们是志在必得。要怎么办,你们说句话吧。”
黑须老者看了看其他两名兄弟,那两位老者向他点了点头,意思是让他表态。黑须老者会意,对我表哥道:“如果你们胜了,我们自然会奉还金子。但你们胜得了吗?君宜,摆八卦追命阵。”
一条四十八九岁的汉子应声而出:“是,爹。”
那个名叫“君宜”的汉子一挥手,七名四十多岁的弟子立即出列按八卦方位站定。周君宜站在乾位,那个管家模样的刘驼子站在坤位,其余六人各按巽,离,震,兑,坎,艮的方位站定,人人手执明晃晃的利刀,气定神闲的等待我们出手攻击。
黑须老者问我表哥陆啸风:“你们谁先上去破此阵法?还是五人同破?”
我表哥陆啸风中气十足的答道:“不用五人,陆某一人单破足矣。”
我连忙说道:“表哥,还是让远霄先上,你在一旁掠阵,远霄抵不住时,你再上来帮远霄一把。”
我表哥踌躇难决:“远霄,你已打过一场,就让愚兄……”
我坚执要自己先上阵:“表哥,不要再婆婆妈妈的了,就让远霄先上。”
我不忍拂了我的意兴,只好答应:“去吧,千万小心。”
我笑了笑:“我会小心的,你就放心吧。”
柳亚馨走到我跟前,拉着我的手悄悄说:“刚才说话的那个黑须老头叫周世南;没须的那个叫周世勋,也就是我的亲外公;白须的那个叫周世杰。八卦追命阵不足为惧,等会儿有个金刀三合阵,那是三个老家伙的看家狠阵,的确很厉害,已有十多年没人破过这个阵了,你可千万要小心。破八卦追命阵的要决在于破掉乾字位的那个人,其次再破坤字位的人。只要这两个字位的人被你破掉,其他六人就没有多大作为了。远霄哥,你可记住了?”
我感激的点了点头:“记住了。谢谢你,亚馨。”
在柳亚馨和我说话时,周氏三老恶狠狠的盯着我,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昨晚就该杀了这小贱人,留到今日倒成了祸患。”
周晓斌更是妒火中烧,眼中如要喷出火来:“真是不知羞耻的狗男女!”
柳亚馨大怒,高声叫道:“你骂谁是狗男女?你们杀了我爹爹,又打死我妈妈,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说着,“欻”的拔出柳叶弯刀就要上前和周晓斌厮拼。
我忙上前拦住:“亚馨,不可莽撞,得从长计议。这仇迟早报得了的!”
柳亚馨委曲的点了点头,还刀入鞘。想起双亡的爹娘,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从脸上滚落。
王菲儿见状,赶紧上前抚慰:“柳姑娘,这仇迟早报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愁他日无柴烧。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这才是最最重要的。”
柳亚馨擦干脸上泪痕,神色决绝的说道:“你说的没错,只有保护好自己,他日才有报仇的希望。”说这话时,柳亚馨将蓄满仇恨的目光射向周氏三老。周氏三老浑不将柳亚馨当会事,自顾自的低声商量着什么。
王菲儿瞟了一眼周围的强敌,说道:“就是嘛。要想做什么事首先要拿身体作保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