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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十七、美玉

杀了他们?她要帮她杀了他们?开什么玩笑,她不是不杀人的吗?行走江湖,剑未开刃。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回来?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帮她杀了他们?

她曾设想过很多种重逢时的场景,好的坏的都有,可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绝对不可以是现在这样!

明明她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为什么会有人出来阻拦她?为什么非得是这个人出来阻拦她?

“需要我效劳吗,皇后殿下?”孙珂又问了一遍,这句话简直就像在凌迟她,一刀一刀,全都剜在心上。

非要这样吗?五年前她救了她,五年后的今天她出手要帮的,是五年前迫害她的人?

“他们罪有应得。”柳云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为自己申辩,她提醒自己,她没错,至少在这件事上她没错!

孙珂站在她对面,嘴角动了动,终究还是没继续说些什么。

“柳家犯上不恭,现抄没家产,男丁发配充军,女眷没为官奴,终生不得赎身!”半饷,柳云沐终于开口。

此起彼伏的谢恩声中,柳云沐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那个人,她知道这次她输了,她会输只是因为那是那个人。

柳家的人都被带下去了,柳云沐不想再抬头去看她,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尤其是刚才她分明就是在逼她放过柳家的人。

五年前她救了她,现在她又叛了她,这下算扯平了吧,接下来呢?老套的戏码,恩断义绝了吧!可是她不想就这么断绝,她等了五年的相见绝对不是要恩断义绝。

“你看,你欠了我的,我又欠了你的,我们两个……”孙珂像是没顾虑柳云沐的反应,径直走过来。

她们两个怎么样?互不相欠?她不要听,她不想听到这个词!

“我们两个,已经纠缠不清了啊!”孙珂走到她面前,声音如此干净,笑容也如此干净。

纠缠不清了吗?看样子是的,听到这本不是褒义的词语,柳云沐竟安慰很多。

“为什么要出现?”柳云沐冷下脸来问。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孙珂有些奇怪地问,“我以为你会很想我呢!”

“我……”柳云沐苦笑一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孙珂的眼睛说,“我的确很想你,每天都在想你。”

孙珂听到这句话,脸上又是春风满面:“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忘了我!”

“但是,我不想让你现在出现,不想你看到……”柳云沐觉得喉咙很是难受,眼眶也很是难受。

“现在的你,也很漂亮。”孙珂手轻抚着柳云沐的脸颊说,“和五年前一样漂亮。”

“为什么要现在出现?你知道我不想让你看见……”

“对不起,我赶时间。”孙珂黯然道,“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柳云沐勉强忍住眼泪问:“什么好消息?”

“我要嫁人了,婚礼定在十天后,我想再不来,就来不及告诉你了。”孙珂微微侧身说。

柳云沐心中一阵绞痛,真是个好消息,是比她听到一万个坏消息还难受的好消息。

“他是谁?”柳云沐问。

“他啊,你认识的。”孙珂微微一笑,笑得很好看。

她们都认识的人,不会有第二个了。

“当初说你嫁我也跟着嫁,虽是戏言,我却食言了。”柳云沐苦笑道。

孙珂看着粉妆玉琢的柳云沐,她是当今皇后,已经育有两个皇子,现在腹中还有一个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从一个小宫女,五年时间飞速成长为一代皇后,其中不易实在不是没经历过的人能想象的。

“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孙珂说,“当时我想的是你要是愿意,进宫未尝不是一条出路。现在看来,你似乎过得不快乐。”

“然后呢?”

“要不要离开?跟我走,那哪里都行。”孙珂说着冲她伸出一只手。

“曾经你也是这样伸出手,那个时候我跟你走了,但现在……”

但现在,她哪里都不能去。

跟着她,她一直都想跟着她,五年前她对她的请示其实就是在等一句挽留,只要她表露出一点不舍,天涯海角,她必跟随。而那个时候,她说入宫也好。

五年了,太晚了,她才意识到她辛辛苦苦五年挣来的东西全是一堆垃圾。她真正想要的现在才出现,但是她已经没资格去接受了。

“你知道我走不了。”柳云沐回避着她的眼睛。

沉默良久,孙珂终于又说:“给我将来的孩子取个名字吧!虽然不知道我能不能生出孩子。”

她叫“珂”,样子像玉,却是只是块像玉的石头,那她的孩子……

“叫‘瑾’吧,我们的孩子,一定是块美玉。”柳云沐说。

“‘瑾’吗?的确是个好名字。”

……

“见闻,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很辛苦。”苏均瑾说,“你计较也好,不计较也罢,那些事都真实地发生过,当然,也都过去了。现在你还活着,活得很好,以后的路你想怎么走都是你的自由。待在这里也好,去别的什么地方也好,做什么都好,只要你做得到,都可以去做。我向你保证,你现在完全可以自己选择。”

见闻眨着大眼睛,痴痴地问:“可以不用被关?”

“只要你不想被关,没人能关你。”苏均瑾说完站起身面对着柳云沐,把见闻挡在身后。

“你非要管闲事?”柳云沐问。

“没办法,我就是太闲了。再说了,我救过他一次,就纠缠不清了,以后的每一次都要救他。”苏均瑾耸了耸肩说,“救过他一次,后面他再出点什么事,那我前面的努力就算白费了。我这样的人一辈子也做不了多少有用的事,好不容易做点出来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被摸消了。”

“就算你所谓的‘救’会害死他?”柳云沐挑起一条眉毛问。

“我不想他死,不过我无权决定他的生死,你也是。”

苏均瑾盯着柳云沐的眼睛,那样子看起来……极为找死。苏均環和韩淳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敢这么挑战皇权的,你是第一个。”柳云沐竟露出心情不错的笑,“韩振前辈,见闻该怎么安排总得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吧。”

韩振在旁边答道:“是,陛下。”

柳云沐等人转身往正殿方向走去。

“陛下,这孩子……”苏均瑾见柳云沐就这么扔下见闻走了,不符合她行事风格啊!

“你们会替朕照顾好他的,不是吗?”柳云沐回首道。

看着他们走远,苏均瑾心花怒放:“其实她笑起来真的挺好看的!”

“其实你这个人有时候也没那么惹人讨厌。”见闻在她背后说。

苏均瑾咬牙切齿:“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给我这样的评价啊?”

“不用谢。”见闻一脸耿直与真诚。

苏均瑾脸上异彩纷呈,忽地听到一声轻笑,回头一看,果然是苏均環!

“不许笑!”苏均瑾脸都气红了。

苏均環微微收住笑容说:“就算你这么说,笑的人又不止我一个。”

苏均瑾下意识地看了看韩淳,韩淳表情幅度没有太大变化,不过那眼角的笑意总不是假的。

“都说了不许笑!”苏均瑾又回头吼苏均環。

苏均環充满笑意的眼睛又露出惊奇的神色,为什么苏均瑾这次只针对他一个人?

苏均瑾见苏均環不笑了,心情才平复下来,她不敢去看韩淳,就算韩淳真的笑出声来她也不敢看他吼他。

果然,韩淳这个人其实很可怕。

柳云沐与韩振并肩而行,突然她说:“她的孩子已经长成一块美玉了。”

“还欠雕琢。”韩振肃然道。

柳云沐不可否置,韩振前辈看人,极少有看错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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