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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吓人的开题

“周六上午,开题报告,没事的同学可以去听。”班长飞信这样通知。

当然去听,现场观摩,给自己以后做个准备。吉小莉想。可是和谁一起去呢?

“喂,你俩明天谁陪我一起去?”,没人搭理她。

樱叶估计不会去。

这妞,喜欢追韩剧,常常看到半夜3,4点钟,早上自然是起不来。有一次超猛,吉小莉和智萍都不在,没一个人打扰,晚上就看的超high,直到天快明才去睡觉,这一睡不大谨,醒来后下楼买饭,碰到同学吃烩面,就奇怪为什么今早上有卖烩面的?同学听后,有点懵,反问这是晚饭,为什么没卖的?原来,她以为是早上。

明天是周六,辅导员又没死规定要求必须去听,她当然不去了。

智萍呢?会不会去?她恐怕更不会去,这娃,去听个讲座都难死了,还说这哩。

可这会,她就神经,坐在电脑前的凳子上,手自然下垂在膝盖上,用长辈的口气,语重心长教导吉小莉和樱叶,这个应该去。并一本正经地,解释去的N个理由,并且眼光里充满了对小辈的深深期望。

望智萍慈祥的双眼,她觉得这个“神经质的老人家”明天应该会去。

第二天早上7:30,她叫智萍起床。可智萍呢?睡得象一头死猪,哼都不哼一声。完了,昨天晚上的豪言壮语只当是放屁了。

其实吉小莉也料想到是这样的,只不过当时看她态度超级诚恳,还抱有一丝小希望。

得,自己独自去算了。也巧,刚出门就碰到了林一雷,正好她俩做伴。

开题报告8:30分开始,这会才8:00多一点,研二的同学都到齐了,并且看到教室布置的场面和面试时的差不多,她颇有感触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天呀,读个研真可怕,面试、开题、答辩,那个不是在阎王前走一遭。总之没有一年过的舒坦,年年都得被当鱼肉,杀、刮完后,或清蒸,或红烧,或煮烤。反正不管咋说,这三年平均你每年都得可怜的死一回就对了。

她和林一雷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因为前面要留给开题的同学,以及即将开题的别的专业的同学。

她心怦怦跳着,就象几个月前的面试一样,其实有什么跳的,开题的又不是你,你想死现在还没资格。

八点快半时,导师们也都陆续到齐了。

将要上场的学生开始紧张了。个个表情严肃,小声试读着自己的开题报告。有的拿出纸在上面写写划划,而有的则探过头去窥探,其实有什么窥探的,到这个时候还能写出个花呀,无非就是写点自己上台的的开场白,‘各位导师,你们好!’等诸类的简单句,其实,大不必写,这几句,闭上眼睛就能说出来,之所以一定要写出来,也就是释放下内心的恐惧和紧张。

开始了,第一个学生走上台。

接着,一个接着一个,陈述自己的写作思路,创新点,及准备的材料意义什么的。但总体是没有一个顺利通过,大都被批的东塌西陷不成样子。

有个女孩,瘦瘦弱弱,皮肤蜡黄,被批的竟然当场大哭起来。她本来是在自己专业开题报告时已经开过题了,但没通过,所以又不得不在别的专业开题时再参加一次,如果过了,就动工写毕业论文,不过,还得再开。

这个女孩上台开题时,几乎被所有导师唇枪舌战的狂轰乱炸,场面极其惨烈。

说实话,有些导师提出的毛病就是故意刁难,如果换做别人,估计也就不会那么问了。其实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所有的导师好像此刻都被激活了,个个精神抖擞地都有问题要问。一般情况下,七八个导师,有三四个问就不错了,可现在是群起而攻之,着实让人招架不住。

她之所以这样招至众怒,其实是她亲导师对她有意见。在学校一般称带自己的导师为亲导师,其他则直接称导师。

她亲导师年纪大,身体不好,虽然身体原因出席不了开题,但私下对其他导师都做了交待安排,一定要对这个弟子“关照”一下。

要说她亲导师,那都让人羡慕,就是前面提到的王老先生,一般人根本分不到他老人家名下。

王老不仅性格耿直,治学严谨,对弟子要求也异常严格,从门下出去过多少名人,搬着手指头恐怕算不过来,什么人民日报,中央电视台,光明日报等重量级媒体都有他的门生。

按理说你人生中能碰到这样的恩师,得感谢你八辈祖宗,香没烧到阴沟里。可是这孩子呢?不珍惜。

研一,王老专业课,她没功夫上,因为忙着结婚。当然了,王老的课都没空上,其他的专业课更是甭提。

研二,生娃,这可是人生大事,准备怀孕到生产,这是个漫长的过程,而后养娃的辛苦忙碌自不必说。王老布置的高大上作业,什么主体见性的论文,整天趴在学校学习的都憋不出个一二三,难不成她坐月子,能坐出来。除非象宋丹丹说的写本坐月子书还差不多。

研三,都忙开题,准备论文,她却又在省城买房子,这太贵,那光线不好,整天东奔西跑捯饬买房的事。眼下这倒好,题都开不了,还写啥论文。

有次王老正在给学生上课,因为她时常不在,当然不知道此刻王老正在上课,所以竟然打电话咨询王老,她买的房子,合不合算,想征求下恩师的意见。

这下王老哭笑不得。你说你把论文拿来,征求下导师意见,可你没有。当然了也不是不信任导师,关键是这个真没有。

买房,和导师八杆子打不着的事,你倒挺信任导师,当然了这个是可以有。只是长途打电话过来单单询问房子事。唉,这娃,……只怕钱钱打水漂,就不怕恩师的心被重重伤害吗?

三年了,人生三大事,她办一件都不落,唯独对王老要求的论文……

其实,一般情况下,即使开题准备很充足的情况下,也会被导师们批的体无完肤。

一来是着实存在些需要修改的毛病,导师提前给你指出来,你回去后修改完善;二来,提前打疫苗,省得论文答辩时,外面请的专家提刁钻问题难为你时,你不知所措;三是有些导师之间有矛盾,心眼小,互相拆台,不仅互相批死对方的学生,还含沙射影指向背后的导师;四来,有些学生太自恋,把自己说的超级伟大,中外伟人努力终生都做不到的,她都轻轻松松就帮他们做到了;最后嘛,快毕业了,导师们能不亮剑吗?要不毕业了,学生还不了解导师的能耐,岂不有损导师的光辉形象。

而眼下这位超级务实的学生,以上几种你都不是,但却被众导师整成这个样,你反思了吗?

除了买房,什么时候还能想到你泰斗级的恩师?还是擦干泪,找恩师认错,让他给你点石成金吧。

批斗会,终于结束了,这个女同学两腿发软,几乎是蹒跚着走下台的。

开题继续着,自从这个女孩下去之后,空气变的更为紧张了。

一个怀着孕的女同学上场了,看样子,毕业前应该正好能生下孩子,估计这时间人家也是事前掐指算好的。

阐述完她的创新点后,全场估计至少沉寂了一分钟。导师没出声;学生没人动;就连挪凳子,抓头皮在小动作都没有。

因为太吓人,她即将开工的论文,据她自己陈述,最少也将填补国内外近10项空白。如果真如她所说,那将是三河大学建校以来开天辟地的大事。

口气真大,可三河大学真的藏着这么大的龙,卧着这么大的虎吗?

开创中国哲学史的北大校长胡适才子,也没敢说自己填补那么多的空白;还有哲学家、科学家、教育家、思想家集一身的大成者亚里士多德就让他穿越回来,听到填补如此多的空白,他也得吓晕死。

是呀,人生填补一项空白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事了。

此人何许人也?文化底蕴有多厚?为何如此高调?大家都猜测着。

让我们认真聆听那个女同学填补的空白吧。

“……填补了报社实习生做调查报告的空白……”;

“……填补了报社实习生不能胜任工作的空白……”;

“……填补了报社实习生采访不到位的空白……”;

“……填补了……”;

“……填补了……”;

“厕所里空白多,你去填补吧”,睛天霹雳,一个炸雷。这是谁在“填死”她!?

突如其来的无情讥讽,直挺挺的打断了正在填补空白的女同学。显然,她被怒斥了。

原来是博士彭鸿儒,估计是真听不下去了。

彭鸿儒是三河大学在上海引进的博士,他的理论支撑前沿,文化厚重,看问题直中盲点,头脑灵活,话语犀利。岂是你骗二下,吹几句就能忽悠过去的?

是呀,我的亲娘,你说填补就填补了,没有一点标,没有一点杆了?你胆可真够大呀!

此时那女同学,知道事情严重了,脸憋的通红,汗珠大把大把的从前额淌下来,小腿在颤,好像有点立不住了。

是呀,彭大博士的话太狠了。

可怪谁呢?太自不量力了,她那与其叫填补空白,还不如说是句子填空。好呆这娃也是在报社工作过的,见多识广。可眼下,不是采访,也不是开表彰会;在台下坐的是专家,而不是一般听众,从一开始走上台就应该知道今天是来受批的,而不是来表功的。

可,这娃,神叼叼弄出这么一出?!

唉,脑子没进水吧?

够你受的,你听……

“你的空白,改成小学生考试题吧”!

“你的空白,是人都能填的了,还用你上硕士来填”!

“今天大家都把教室位置都填补完了。”

……

导师们这会儿好像被耍的孩子,在被捉弄了好长时间后,突然醒悟一样,马上调转头来劈头盖脸都开始炮轰她,想必是报复刚才被玩弄的尴尬。

就是,堂堂大知识分子,人人尊敬的大导师,让一个没毕业的学生忽悠,太没面子!特别是刘其民,这会儿批的超太劲,指鼻子,抠眼的,这浅薄,那矛盾。可博士说之前,你的言论哪去了?人家定性之后,你明白了,死尸上多踩几脚

唉,可怜的导师们,如果不是刚才彭大博士象《黄帝新装》里的那个诚实小孩子一样,叫那么一嗓子,估计你们还得象大臣那样装聪明。

不过反想想也是,谁会想到,一个硕士的开题报告的创新点,竟是填补这样低级的空白。

撑死胆大,饿死胆小,要不是博士勇敢站出来,这样低级的空白,恐怕真的就在众导师面前“填补”过关了。

得饶人时,且饶人。估计也是怀孕,没充分准备,为了应付开题,就仓促写了这个报告,弄的自己好不尴尬,至于玩弄导师她怕也没想过。

“下去吧,回去再改改”,刘凤平看着这个挺着大肚子,淌着满头汗,而且正在受精神酷刑的学生,心痛地说。

不用说,她怎么走下“受刑台”的,自己也不知道。

这次绝对是她人生路上永不磨灭的纪念碑。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下了。

精彩,刺激,现时版的大片呀,心一直跟着开题人在高空的钢丝绳上忐忑着。

也就进行了5个学生,怎么象N个学生时间那么长,还有5个,难熬呀!

早餐喝的汤太多,早就想去厕所,无奈火药味太浓,不敢动弹,省怕躺着中枪。

终于憋不住了。

吉小莉拍了拍林一雷,她们一起去厕所“填补空白了。”

猛的走出去,仿佛解放了,吉小莉出气也匀了不少。刚在教室差点没压抑死。

吉小莉小解还没完,得,林一雷呼隆提了裤子,曾的一下,一溜眼跑掉了。论体重,拼身材,那林一雷都是应该慢的,毕竟质量大了,状态不易改变,怎奈她此时有刘翔的速度,还真得感谢她的裤子。

一般女生裤子,不是栓皮带的,就是松紧裤,但不管哪种,那也得好好整整才可出去,可她呢?正好是像太婆婆们的宽松的松紧带裤,一秒钟胡乱提上,就不见人影了,搞的吉小莉好郁闷,今天咱俩是一块来做伴的,你就这样无情舍下同伴?

吉小莉回到坐位上,小声问林一雷,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林一雷斩钉截铁地说,我怕错过这个开题的。原来,她是那么的爱学习,省怕浪费一分钟。

快12:00,总算结束了,吉小莉虽然不是主角,但也觉得自己脱了一身皮。中午好好吃点饭,慰劳慰劳自己吧。

吃完饭,她拖着疲惫身体上六楼回宿舍了。

宿舍里,樱叶一个人吃着也不知是早餐还是午餐的一盒饼干,旁边放着一包牛奶。她穿着睡衣,头发散乱在肩上,正在看赵雅芝版的《新白娘子传奇》,说想找下童年的感觉。

“西湖美酒,三月天来”,吉小莉听着轻松的主题曲,看着电脑上西湖的唯美画面,一下子放松了不少,合着一上午都是脑子紧崩着过来的,这会可找回自我了。

“智萍呢,她怎么没回来”?樱叶问。

“一个人在一个会场,既没有晚去,也没有早退,可你始终没见她,这是怎么回事”?吉小莉提问说。

“怎么有点象脑筋急转弯。”樱叶说。

“因为这个人压根就没去”,吉小莉说。

“死妞子,我醒来就没见她,我还以为她学好了,听报告去了”,樱叶醒悟地说。

“除非地球倒转,估计你也是被她昨天晚上的屁话骗住了。”吉小莉不以为然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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