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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独立生活

晨光透过窗幔轻轻飘进室内,窗外的竹林内薄薄的雾气在潮湿的地面上飘绕流散。尹天石站在客厅里,满脸的担心与不安。一墙之隔内,莫桑璃整整一夜都没睡,此时,她正站在窗前,静静地凝望着窗外的竹林,长发遮住了她的面颊,只能看到那长长的睫毛好一会儿才轻轻眨一下。

宫子衿走下楼来,见儿子呆站在客厅里,有些惊讶:“天石,你没睡么?”

尹天石回过头:“妈,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岁数大了,睡不了那么多觉,干脆早点起来给你们做早饭。”宫子衿忽然想到什么,忙走过去拉了儿子走进厨房。

“怎么了,妈?”尹天石有些莫名其妙的。

宫子衿看着儿子,压低了声音:“跟我说真的,你把王三德怎么了?”

尹天石愣了下,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妈,你放心,我没把他怎么样……”

“你别笑!”宫子衿没好气地拍了儿子一下,“说真的,你究竟把他怎么了?怎么可能这人就忽然不见了,一天都没见回来过。”

尹天石无奈,只好说道:“我把他扔在非洲一个极为隐蔽的原始部落里,让他在那里做一辈子奴隶。”

宫子衿惊呆了,无法置信地看着儿子:“真的假的?”

尹天石微蹙了蹙眉,正色道:“妈,这混蛋对小璃做出那样的事,你觉得我会放过他吗?即使法律无法制裁他,他也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叶阿姨刚刚去世,小璃大病初愈,他竟做出这样的事来,简直肮脏龌龊禽兽不如!如果不是小璃帮他说话,我会让他受到更严厉的惩罚的。”

宫子衿越听越是痛恨,点头骂道:“对!这老畜生真是猪狗不如,这样的惩罚真是便宜他了!”重重吐了口气,似是呼出胸中恶气般,想了想,又抬头看着儿子,仍有些无法置信的,“你……你真的把他扔在非洲了?”

尹天石忽听到莫桑璃打开卧室门的声音,忙对母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出了厨房。

莫桑璃见客厅里没有人,正想着往厨房里走,就看见尹天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小璃,你……你醒了。”尹天石看着莫桑璃一夜未睡的憔悴面容,有些心疼,她看起来似乎又瘦了些了。

莫桑璃似乎欲言又止,但又下定决心似的,抬头看着尹天石:“天石哥哥,你……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当然可以!”尹天石想也不想就立刻答应。

莫桑璃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感激之意:“我想……想请你在市里帮我找一间出租的住房,我……我不知道在哪儿找得到,所以想请你帮忙。”

宫子衿从厨房里出来,听到莫桑璃的话,有些不解:“小璃,你找住房干什么?你上学可以住学生宿舍的,那里人多又安全,花费也不高,比外面的出租房好多了呀。”

莫桑璃微微垂下头:“我……妈妈留下的钱不多,我不能再上学了。”

尹天石急忙说道:“小璃,别担心钱的事,我……我们会帮你的。”

宫子衿也跟着说道:“是啊,小璃,无论如何,要把大学上完,我们……”

“宫阿姨,天石哥哥,”莫桑璃抬起头看着他们,面露感激之色,“谢谢你们这么帮我,可我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必须要开始学着独立生活,不能再依赖任何人,这也是我妈妈最希望看到的。”

“小璃,我……我可以……”尹天石看着莫桑璃,下面的话却无法再说下去。我可以供你上学的,我可以让你不必为生活发愁,只要你愿意,可是……可是你一定不会愿意,所以,这些话就只能藏在心里。

宫子衿看了儿子一眼,又看向莫桑璃:“小璃,你要知道,一个人生活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尤其你又……如果大学都没毕业的话,在外面找工作就更不容易了,你要想清楚啊。”

莫桑璃点点头:“我知道不容易,但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想了很久,觉得妈妈说得对,很多无法想象的事情,只有去做了,才知道自己原来有这个能力,就像妈妈当年,独自一个人养大我,她也做得很好,所以我想,只要努力,我也会过得很好的。”

尹天石看着莫桑璃,她的脸庞虽苍白憔悴,可那一对眼眸却重新变得清澈起来,还隐隐透着坚定。原来她昨晚一夜未眠,所想的就是自己的未来,她用了整整一夜来下定了决心,向自己的未来迈出了独立的第一步,可这第一步之后,充满了未知,充满了难以想象的一切,她能撑得下去吗?

宫子衿也陷入了沉默,不知该再说什么。这个女孩儿表面柔弱,却又内心倔强,甚至还有着让人怜惜的固执,她一旦想好并说出口的事,便再不会改变。

“好,小璃,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尹天石微微一笑,厚厚的眼镜片遮住了他怜惜的目光,“我马上就去市里,一定帮你找到合适的出租房。”

莫桑璃终于露出久违的微笑:“谢谢你,天石哥哥!”

尹天石几经对比挑选,终于帮莫桑璃找到一户合适的出租房,因为离市中心较远,位置比较偏僻,所以租金也就比较便宜。这是一幢只有六层的旧楼房,屋子在六楼,面积不大,只有一室一卫一厨,厨房和卫生间都很小,房间稍大些,但却要客厅兼做卧室,有一个露台,却因为紧邻着另一幢高楼,除了能看到那幢高楼的外墙,什么也看不到,楼下是一个很窄的死胡同,几乎看不到有人来,不过却也因此很是安静。室内装修很简单却小巧别致,小碎花的壁纸,白色的家具,必备的生活家电也都很小巧,看起来倒是蛮温馨的,很适合单身女孩儿居住。

莫桑璃办理了退学手续,在尹天石的帮助下搬来了这里,她很喜欢这间屋子,从此以后这就是属于她的小窝了,她将在这里开始独立的生活,从此不再依赖任何人。

在尹天石的鼓励下,她尝试着去了几家报社或传媒公司应聘,可是都因为学历问题而受阻,尤其是城南晚报,只是看了下简历就直接将她拒之门外。几处碰壁之后,莫桑璃知道学以致用是不太可能了,现实从来就不可能像理想中那样美好,为了生活,就必须面对不那么可爱的现实。

一个多月后,莫桑璃在一家书店做了图书管理员,薪水不高,属于临时工待遇,但足够满足她生活所需。虽然天天面对那么多的书,但她的工作只是负责整理书籍,分类录入,核对数量,店里规定不允许在工作时间看书,这一点让她觉得有些遗憾,除此之外,她倒是都觉得满意。

尹天石一开始很不放心,经常会悄悄地抽时间去看她,隔着一条街,透过很多阻隔,远远地观望着她在店内的工作情形,她从一开始的生涩羞怯到渐渐的适应再到现在的得心应手,让他慢慢放下心来,看来真如她所说,很多无法想象的事,只有做了,才会发觉自己有这份能力。渐渐地他便不再去得那么勤了,只是偶尔会去书店里买本书,顺便和她一起吃个饭或请她喝杯茶。

而每天晚上,他都会来到她住处的上空静静地站上一会儿,看到她安然回到家中,享受着属于她的安静时光,才会感到安心。

莫桑璃的生活十分简单,只是一本书,一杯茶,便可以怡然自得一晚,偶尔也会微蹙着眉头,蜷在沙发里若有所思,虽有电视,却极少打开,那一组白色的电视柜,似乎只是用来作为隔开睡眠区域与休闲区域的一组摆设。

随着春天到来,天气渐渐温暖,她开始喜欢到顶楼天台上去看看夜空,在城市越来越厚重的雾霾里寻找着越来越少的星光,独自伫立,嗅着春风里微凉的气息,望向被四周高楼遮掩了的那一方不大的天空,想象着,那一颗隐隐若现的星光,便是母亲在天堂里凝望的目光,每次都是泪光莹然地低下头来,每次都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我不要哭,我要让妈妈看见我过得很好,活得很坚强……

这天台慢慢成了她特别喜爱的地方,因为这里几乎没有人来,在这幢本来就住户很少的小楼里,大家似乎都在各自为生活奔忙,也都各自有更为丰富的生活,所以没人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愿意到天台上来发呆,于是这里便成了她个人的小天地,原本因为没人打理而有些脏乱的天台,在她的慢慢拾掇下,也变得整洁干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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