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云本想镇慑一下洪德顺,让他知道民主政府和民主联军不是好惹的,并没有想马上把他赶走。谁知洪德顺非等闲之辈,不甘心受辱。又兼马维安快意恩仇,眼里不揉沙子,理解错了汤云的意思。竟连哄带赶,把洪德顺赶出了驻地。
洪德顺碰了一鼻子灰,从汤区长那里出来,越想越屈辱。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他们能拌成小贩,侦察军警稽查处。我为什么不能在汤云身边按上一个钉子。想来想去,想起一个人来。她就是老猴子的二儿媳妇,小猴子他娘。她受马维安等人的打击和羞辱最甚。如果她愿意出面,帮我复仇,我一定能出这口恶气。金镶玉虽然是女流,被丈夫遗弃,被公公*养,但她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现在***来了,他和公公老猴子被从监狱中放出来,在县城独居。我和他尚有点远亲,何不找他商量一下。他心里想着问题,返回县城向宋县长汇报。谁知宋县长劈头盖脸把他骂了一顿。骂过以后,因为儿子还在汤云手里,不得已,还得和洪德顺商量。他把话拉回来说:
“德顺呐,我脾气不好,又被儿子的事急懵了,批了你几句,请不要往心里去。咱们是一条船上的客,还得想办法救救我那可怜的儿子,是不是?”
洪德顺开始很气,县长说了软化,又平和起来。他说:
“县长大人,要降服汤云,光靠勇敢不行,需要靠智慧。”
宋国金一听,话里有话。忙说:
“你到底是知识分子,肚子里有货,你说怎办,我给你创造条件。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洪德顺说出了他的阴谋诡计。宋国金一拍大腿说:
“好,就照你说的办,一切一切由你去办。”
在县城的一套不大的平房里,洪德顺找到了金镶玉。不知从哪个人那里排的,洪德顺跟她叫二姨。一进门,洪德顺把一大包水果,点心,放到她面前。然后,二姨长,二姨短的就聊了起来。
“二姨近来身体可好!”
金镶玉现出戚容说:
“好什么,你看腿被打瘸了,脸被打破了……”
洪德顺仔细一瞧,确如其言。原来的浓眉毛,大眼睛,现在成了疤瘌眼;年轻时的亭亭玉立,变成了走路蹒跚的瘸子。熟人见了,肯定不会认识了。她没说话,掏出手帕,竟擦起眼泪来。洪德顺心里一动,这真是天赐良机。心想,如果她愿意,连妆都不用化了。洪德顺说:
“二姨呀,你出身豪门,从小娇生惯养,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呀?都是那些穷棒子,穷疯了,把你折腾如此模样。我作为晚辈,见了你今昔对比,都十分惋惜。金枝玉叶的俏模样,被打成这样,实在太可怜了。”
金镶玉拿起镜子一照,竟抽抽嗒嗒哭泣起来。洪德顺趁热打铁,挑拨说:
“二姨,你想不想报仇雪恨啊!”
金镶玉叹口气说:
“怎么不想,他们把我从人折磨成鬼,我怎么能不想报仇,可是,我是女流之辈,得不到丈夫的宠爱,现在又死了,谁帮我报仇啊?”
洪德顺心中暗喜,金镶玉越来越成为他计谋中的合作伙伴了。他说:
“现在好了,***坐了天下,县长宋国金给我们掌腰,报仇还难吗?”
金镶玉想想,也是,如果不是中央军来了,自己恐怕就死在穷棒子们的监狱里了。她预感到洪德顺今天的来访,绝不是一般的走亲戚。况且,我们是很远很远的偏亲。她郑重地说:
“大外甥,我想你今天来访,一定有事要我干,打开窗户说亮话,说吧!”
洪德顺拍案叫绝,站了起来。附在二姨耳边,压低声音,道出了他的阴谋诡计。
洪德顺被马维安赶出门去,汤云同志估计,过不了一两天,宋国金还得派人来救独生子。谁知一连七天过去了,县城和陆州城并无动静。话已说出:“七天之内,不派人来,宋世贵的人头要挂到城门楼子上。”现在七天过了,怎么办?马维安说:
“杀了这小子吧,他爹也许不想要他了。”
汤云说:
“不,你再送去第二份通谍。”
马维安坚决执行区长的命令,走了。汤云同志和一个小战士转移到一个叫绝崖岺的山窝里,在一户老乡家住下。这家只有老妇人和十五六岁的孙子两人,家境十分贫困。老人瞎了一只眼睛,掉了两颗门牙,两条腿都曾经摔断过,现在恢复了,但还是瘸,走路两边一歪一歪的,勉强能够操持家务。全靠他孙子打柴卖,赚点钱为生。汤云同志了解这个情况,认为这家人是个赤贫户,住了下来。
他身上掏出几块钱,交给十五六岁的孙子说:
“去,下山买点苞谷面。”
包谷面买回来后,老太太和些野菜,煮给汤云和小通讯员吃。吃完饭,他解开冻伤的脚,抹了些野猪油,睡下。小通讯员在门外警戒。子夜时分,小通讯员也困倦了,抱着枪在门口外打盹。突然,飞来一个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他连吭一声都没有吭出来就倒在血泊中了。汤云醒来时,已经被绳捆索绑,被两个***兵架着向山下走去。走到三岔路口,士兵请示:
“洪队长,走那条路?”
队长洪德顺说:
“走小路。”
领头的士兵刚想执行,洪队长改变了主意说:
“慢,走大路。”
他们迅速通过大路走出深山幽谷,乘上事先准备好的三轮摩托车,向陆州城弛去。
在绝崖岺附近打游击的周四哥和刘少先等人,发现汤区长被捕以后,紧急到三岔路口小路,准备截击清剿队,营救区长。可是,他们遭到了清剿队副队长的暗算。他们不仅没有救出汤云区长,还在小路上遭到埋伏,游击队被打散了。三天之后,刘少先,周四哥等人再次在绝崖岺相会时,那老太婆及十五六岁的孙子,已逃得无影无踪。后来得知,那老太婆不是别人,就是老猴子的二儿媳妇,小猴子他娘装拌而成。那十五六岁的小孩子,竟是她的侄儿郑恩宽所拌成的。逮捕汤云的阴谋诡计,都是清剿队副队长洪德顺设计的。
马维安送出第二份通谍,返回绝崖岺,汤云已被抓进陆州城。马维安大怒,大声训斥了刘少先,周四哥等人。
“为什么离开汤区长太远?为什么不到路上救回区长?”
刘少先返唇相讥说:
“汤区长保卫工作一直由你负责,你到县城去,为什么不通知我们?我们营救区长路上遭到伏击,我的亲弟弟刘少厚,王五弟都壮烈牺牲了,你不自责,返而埋怨我们。”
两人吵闹不休。还是周四哥从中劝解,暂时压下了这次争论。马维安余怒未息,到夹扁石把宋世贵提出来,一顿毒打,以发泄胸中的怨气。谁知宋世贵不经打,竟绝气身亡了。周四哥埋怨说:
“打死了宋世贵,我们就没有和宋国金谈判的筹码了。”
此时的马维安,也感到自己太粗暴了,但事已至此,他不愿承认错误,强词夺理地说:
“宋世贵该死,我将把他的人头挂到县城南门楼子上,叫宋国金痛不欲生。”
周四哥,刘少先都来劝阻说:
“***一个机械化团驻守县城,你一个人,怎么能把他的头挂到城门楼子上?马维安不听,提着宋世贵的人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