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和高中最大的不同就是少了许多学业上的压力,所以每个人可以有很多的可以由自己自由支配的时间。你可以整天泡在图书馆里,如果天气好,你还可以约上三五友人出去爬爬山晒晒太阳,这应该是属于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可是简小牧由于是初来的缘故,一时之间还没有适应这样慢节奏的生活,面对属于自己的大把的空闲时间突然不知道怎么打发才好。当令人眼花缭乱的社团招生海报肆无忌惮地贴满了大学校园每一个角落的时候,简小牧寻思着这也许可以去参与一下的。
简小牧权衡许久,最后选报了两个社团,一个是校广播站的播音员,一个是菁华诗社。简小牧报播音员是基于自己高中时学校也有个广播站。那时每到下午放学铃响的那一刻起,广播里就会传出一个好听的女孩的声音。简小牧一直觉得那段时间是自己繁忙紧张的高中学习岁月里最惬意的一个时间段。
广播听得久了,简小牧就很想知道广播那头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并有了冒昧地去认识一下的冲动。遗憾的是简小牧最终只是认得了那个女孩又绝没有认识那个女孩子的机缘。
以上所说的只是简小牧报名播音员的一个主要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大概就是简小牧胸腔里那个小小的虚荣心在作怪了。简小牧觉得如果能够每天在广播里面对全校的师生播音,那该是一件多么让人扬眉吐气的事!如果可以借用现在网络流行的话来形容简小牧的感觉,那简直就是诸如“帅呆了”,“酷毙了”一类的词。可惜简小牧操着一口略显乡音的普通话,再加上又从来没有在这样盛大的场面出现过,面试的时候内心的紧张自不必说,那一口从来没有经过专业培训的普通话还要夹杂着几许颤音,所以还处在面试的第一轮就顺利地被刷了下来。那时简小牧有点失落和泄气,好在菁华诗社录用了自己,否则这对简小牧来说真的就是巨大的打击了。
诗社每周集会一次,正副社长都是高简小牧两个年级的学长。简小牧从见到社长第一眼起就被社长那一身英气和才气吸引住了。特别是诗社印发的社长创作的几首诗歌,简小牧是激动地读了又读直至会熟练地背诵。同时简小牧又会在心里暗暗地想:这么优美的诗句人家究竟是怎么写出来的,要到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写出这样优美的篇章来?
诗社办有一份内部刊物,取名为《露珠》。有一回简小牧摹写的一首小诗被刊登在了上面,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简小牧就坚定地有了将来当一个诗人的决心。
林晓看简小牧参加了诗社,也屁颠屁颠地跑来要加入。居然也私下里诗兴大发,更可怕的是还要一首一首地给简小牧看。简小牧虽说是刚开始接触诗歌,但凭自己对文字的敏感度,对文字写得好坏与否自然是知道的。现在读着林晓写的分行排列的文字,忽然就有了一种想骂人的冲动:“这不是糟蹋诗吗?”但面对林晓那一双看着自己,赤忱得好像是真的要求教的眼睛,简小牧只好说其中的某句还是写得不错的。
时间渐入深秋,不觉间原先清新舒爽的风如今吹来人就感到冷了。现在大学第一学期已经基本过去,离过年放假的时间也不远了。简小牧和寝室里的所有成员都已经熟悉,也基本适应了大学的生活。
在这同时,所有的人也都悄悄地发生着一些变化,尤其是那个高高大大的朱子扬还会在寝室里说一声自己又失恋了,只是不再像从前那样地高声呼喊了。因为彼此已经熟悉的缘故,简小牧就会讲,失什么恋呀,莫非都只是一厢情愿单相思吧!这就好比一根蜡烛,你是连点都还没点上,就说蜡烛灭了,这岂不好笑!
自打简小牧对朱子扬时不时挂在嘴上的失恋有了这么一比之后,横空出世的吹蜡烛理论就在寝室里几个成员之间流传开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朱子扬竟然就再也没有在寝室里喊过失恋。
和简小牧走的比较近的还有姜凯烨。可以这么讲,姜凯烨在几个寝室成员里是最奇特的一个。平日里他话不太多,每一次开口都是在重复一些人人皆知的真理:比如说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吃喝拉撒;比如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了身体就没了一切;比如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说这些话的时候,姜凯烨要么就是双手在使劲地搓脸,要么就是拿着一个大大的玻璃杯在喝纯白的开水。
姜凯烨对简小牧讲,你看我的皮肤为什么会这么好,还不是每天搓的。呵呵,有些女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弄些化妆品往脸上抹呀抹呀,到头来还不如我的脸光滑呢。然后伸过脸来看着简小牧,连声说不信的话你可以摸摸看。
姜凯烨说这话时是一脸的自豪,然后仰起脖子吞下一大口的白开水,水声咕嘟,表情显得极为满足,真正喝得是有声也有色。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在寝室里发生的。从骨子里说,姜凯烨其实是一个很腼腆的大男孩,在班里除了和简小牧朱子扬由于熟悉一点的缘故,彼此之间说得话稍微多一点,和其他同学几乎都不怎么交谈,对于女孩子,姜凯烨更是绝对不会主动说话的。绝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然后摊开一个大本的笔记本,饶有兴趣地抄写着从图书馆借来的心理学专著或者文言读本。
有同学问:“他你怎么都不和女孩子说话的?”
姜凯烨回答:“不会的,说过的呀。上次班里那个姓啥,对,姓刘的女孩,我就和她说过话的,她还回答我了。”
同学问:“是吗,快给我们说说你和她说了些什么?”
“她不是在擦黑板吗,我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了,我问她,你值日啊?她说“嗯。”姜凯烨一脸认真地回答。边上的人看姜凯烨这憨厚的样子都忍不住笑,站在一旁的朱子扬甚至笑喷出了口水。
不过,除了简小牧之外,所有人不知道的是,腼腆的姜凯烨其实也有横的一面。这也许正应了那个不甚恰当的比喻,也就是所谓的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有一次学校举行足球比赛,姜凯烨拉了简小牧去观看。走到的时候,球场边上早已经聚满了人,把一个偌大的足球场围得是水泄不通。所以当时的情况是,场上球员抢球抢得厉害,场外观球的人抢地盘抢得更厉害。姜凯烨和简小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拨开重重的人群,才得以勉强站立,伸长了脖子往里探望。每到球员抢夺精彩处,姜凯烨忘情地大声鼓掌叫好,无论哪一方失球,都要捶胸顿足好一阵子。
这时一个身材明显高过姜凯烨和简小牧的外系的大男孩生硬地挤将进来,如一堵厚实的肉墙遮去了两个人几乎全部的视野。姜凯烨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示意让开一点,没承想那人根本没有把姜凯烨的示意当一回事,仗着自己身强力壮理都不予理睬。
姜凯烨再次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你这人怎么这样的?”
那人说:“我还就这样了,你想怎么着?”
在这样的一种开场白之后,接下去要发生的情节自然就可想而知了。几番言语过后,那人就和姜凯烨发生推搡,继而两个人就衣衫不整脸部变形地扭打在一起了。
那边面红耳赤的姜凯烨与对方僵持在一起,还不忘回头对简小牧喊:“你去把我那八个兄弟喊来,谁怕谁呀!”
“啊?”简小牧显得莫名其妙地愣在那里。
“愣在那里干什么,快去叫啊!”姜凯烨的额头爆着青筋更大声地喝道。
“哦,好,我就去。”简小牧胡乱地答应着。
那个大男孩一看姜凯烨这架势,还真的被唬住了,趁机撒手就走,还边走边说:“你给我等着!”
后来简小牧问姜凯烨,“你叫我把那八个兄弟喊来,我上哪喊去,真是吓死我了。”姜凯烨习惯性地以手搓脸,然后做了一个鬼脸。
顺便交代一下,这是大学二年级之后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