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憨憨的陶大福找到简小牧和姜凯烨,说郊外的桔子成熟了,黄黄的一大片满是的。还像《西游记》里那个贪吃人参果的猪八戒一般满口流津地说:“要不,我们兄弟去弄几个尝尝?”
然后就上演了陶大福用了他那辆高高大大的自行车带着简小牧和姜凯烨撞向沙坑的惊险一幕。
由学校门口出去,先是一小段由水泥浇筑的平路,接着就是一长段的下坡。简小牧坐在自行车前面的三脚架上,姜凯烨坐在后座,陶大福极其卖力地蹬着车。简小牧只感觉自己的耳边是陶大福的喘气声夹杂着风声一齐呼呼地作响。
等到下坡的时候,完全没预料到的是道路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大堆的沙子。陶大福情急之中刹车不住又避让不及,三个人是连人带车重重地摔倒在地,把沙堆砸出了老大的一个坑。所幸沙堆绵软,除了陶大福手上只是轻微地蹭破了一点皮之外,三个人并无大碍。
朱子扬知道这件事后,就又在笑陶大福了,还模仿歌手张宇的举止和嗓音深情地唱了那样的一句:“都是贪吃惹的祸!”
陶大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眯眯地说:“对了,朱子扬,怎么把你这小子给忘了。你就是本地s村的,那里漫山遍野都是桔子树,你家里也该有桔子园的吧?”
朱子扬笑着说:“我哪知道你喜欢吃桔子呀,你早说呀,我家里多得是呢,这个周末兄弟几个都到我家去吧,管你吃个够。”
周末的时候,姜凯烨因为临时有事回家去了,是简小牧和陶大福一起去的朱子扬的家。
朱子扬的老家就在远离城郊的一个山村。到那里要经过一长段坡高弯多的上山泥路。在去之前,朱子扬就提醒简小牧和陶大福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心理上的准备。
简小牧笑笑说那有什么的,再差的路怕也比不过去我家的那条盘山公路吧。
现在到了山前,简小牧才知道自己原先的预想都是错误的。陶大福乘坐的是朱子扬的摩托车,简小牧搭乘的是朱子扬哥哥的摩托车,两辆摩托车一前一后,马达哒哒作响,车后扬起黄白的粉尘。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奔袭,终于来到坡度最大的一段山路。简小牧和陶大福都下了车,帮忙着把车推到山的顶端的时候,终于望见了座落在平坦的山顶下面一点的几座黄墙黑瓦的土房。
最先迎出来的是朱子扬家的大黄狗,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热情地在朱子扬兄弟俩的脚边蹭来蹭去。接着就是朱子扬的母亲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热情地招呼简小牧和陶大福往家里走去。不多久就是每人一碗热腾腾的面条,面条上面静静地卧着两个荷包蛋。
晚上,朱子扬的母亲把简小牧和陶大福安排在一间干净的偏房。那是一间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的干净的客房,靠墙堆放的都是整箱整箱等待出售的金黄的桔子。
按客礼,临睡之前,朱子扬陪同他的母亲走到简小牧所在的客房来坐了一下。朱子扬的母亲客气地说自己农村的家太过简陋,请原谅自己招待的不周,然后一再地说我们家里就数桔子多了,你俩只要喜欢吃,尽管吃去就好。
临离开房间时,朱子扬用手神秘地指指房间的后门,笑着轻声地说:“外面就是厕所,老大,你随意用。”
简小牧知道朱子扬的意思是怕陶大福桔子吃多了,到时半夜尿急起床要着急找厕所的,于是在内心里为朱子扬的细心而感动。
其实从到朱子扬家开始,陶大福和简小牧就已经在朱子扬父母的招呼下吃了很多的桔子了,现在房门一关,两个人仿佛就极其奢华地漂浮在了桔子的海洋里了。
陶大福和简小牧专选个大皮黄的桔子下手,一口气又是连着四五个桔子下肚。
简小牧打着饱嗝对陶大福说:“我是真的吃不下了,老大能力强,你继续啊。”
陶大福乐呵呵地又从筐里选了七八个特大的桔子放在床头,边剥皮边说:“这种待遇还真是第一次享受呢。”说完伸长了脖子,一气之下又将好几个桔子吞下肚去。
回到学校之后,简小牧和姜凯烨讲:“这次朱子扬家你没去,可真是可惜了。你知道吗,我们老大吃了多少桔子无从可考,只记得那个晚上通往厕所的门大约响了不下八次的。”
那时朱子扬正对着镜子往头上喷着摩丝,然后用梳子把头发全部往后梳去,笑着对陶大福讲:“老大,你还真是吃别人的不心疼啊!”
几个人笑过之后,姜凯烨看着朱子扬那一头油光可鉴的头发,走上前用手摸了一下,硬硬的直扎手。忍不住问:“兄弟,搞的这么油光可鉴,你这又是准备干嘛去呢?”
简小牧一脸认真:“你该不会又是准备去哪里祸害女孩子去了吧。你不要老想着自己,也该给兄弟们张罗张罗了。”
姜凯烨因为看到之前林晓,夏子旋,程如虹几个女孩子都是围着简小牧转的,以为简小牧必也是不缺女朋友的,于是不觉有点伤感地说:“你们几个都是不缺货的,就我呢,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的。”
听姜凯烨这么说,简小牧望向了朱子扬。
朱子扬心领神会地说:“我倒是认识卫校的一个女的,人长得还不错,更重要的是她和你是同乡,你愿意去看看吗?”
“去呀,为什么不去,必须去!”简小牧马上回答。
在简小牧的撺掇下,姜凯烨装作淡定地说:“我没事呀,呵呵,跟你们一起,去见见世面也好。”
朱子扬说:“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给人留下第一印象是万分重要的。”
简小牧讲:“你看姜凯烨平时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这回可不能含糊了。”
于是简小牧把姜凯烨拉到寝室那面大镜子前坐下,然后特意拿出自己的那套平时不怎么舍得穿的西装和大头皮鞋,“来,把这换上。”
陶大福说:“衣服换好了,头发也得整一整。”
简小牧笑着说:“这个事情还得朱子扬亲自操刀,在这方面,人家毕竟是内行呢。”
于是乎接下来的场面就比较有趣了。
这边简小牧拿着朱子扬的那瓶摩丝使劲地往姜凯烨的头上招呼,那边朱子扬拿着个大梳子照着自己日常的习惯也把姜凯烨的头发全部往脑后梳去。
姜凯烨看着自己镜子中那怒发冲冠的造型,又想着接着要去做的大事情,忍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边笑边说:“小牧,你可省着点,别把朱子扬的摩丝都喷光了。”
简小牧说:“嗨,为了成全兄弟的美事,这点摩丝算得了什么,只要这事能成,我们可什么都豁出去了。是不是呀,朱子扬?”
朱子扬尽管心疼新买的摩丝,可还是咧着嘴笑:“是的是的,呵呵,没事啊,豁出去了,只要兄弟高兴,兄弟高兴就好!”
一直站在边上嘴里正吃着什么的陶大福突然又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走到自己的床边打开皮箱拿出一条红红的领带说:“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的,原来是领带没系。你说哪有穿西服不系领带的?”边说边就把那条红领带熟练地系在姜凯烨的脖子上了。
等到几个人走出寝室大门的时候,已经是太阳高悬天空的十点钟光景了。那个时候普遍都是穿一件短袖衬衫还觉得有点热的,所以当姜凯烨一身西装革履的形象出现在校园里,多少还是显得有点另类,以至于路上遇到的校友们都向这一行四个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快接近卫校门口的时候,姜凯烨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简小牧说:“来都来了,至少也要检验一下我们兄弟几个的杀伤力吧。你看你今天这一身打扮,绝对的风流倜傥帅气逼人的,如今还没上战场就鸣金收兵,就是可怜了我的西服和朱子扬的摩丝了,不对,还有我新买的大头皮鞋也要委屈得哭出声来。”
听简小牧这样说,姜凯烨只好作罢。
进入女生寝室的时候,碰巧朱子扬说的那个女生和另外的两个女生刚好在那里。朱子扬显然与对方是早已经熟悉了的,大大方方地和几个女生说着话,并指着简小牧几个逐一做了介绍。
简小牧和陶大福是第一次来,与对方也不熟悉,更找不到可说的话,只是没话找话地夸赞了一番女生寝室的环境好,“到底是女孩子的闺房,和你们一比,我们住的简直就是猪窝了。”
在众人欢笑之余,陶大福拉着简小牧的手就悄悄地退到外面去了,留下朱子扬作陪。陶大福走到门口还不忘向姜凯烨使了使脸色。
姜凯烨忸怩地坐在床沿,满脸通红,不知说什么才好。这也难怪,从不认识的几个人见面,而且又是女孩子,如果不是像朱子扬这种特别能侃的人,又可以捡来哪些话题可说呢?
姜凯烨只好习惯性地搓了一下脸,然后又把双手放在双腿上面上下不停地摩挲,并且这样的频率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地加大。
等到朱子扬和姜凯烨出来,候在卫校大门口的简小牧和陶大福着急地问:“兄弟,说说看,战况如何?”
姜凯烨呵呵笑着红着个脸,低头不说话。
朱子扬笑弯了腰,“我们这位兄弟真是太腼腆了,坐在那里不说话,光冒汗呢!”
等回到寝室脱下西服,简小牧一看姜凯烨,还真是衬衫早已湿透,整个人如刚出锅的毛芋新褪去外皮一般呼呼地往外冒着热气。再看自己借给姜凯烨穿的那一双大头皮鞋:左脚那只严重变形,右脚那只皮鞋前掌大拇指处已经被顶出了一个狞狰的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