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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息收不了,年终任务完不成,700多职工的效益工资怎么办?
虽然贷款还没有到期,但出了这样的事情,贷款按五级分类,就要直接打进“可疑”贷款。这样,不良资产占比就上升2。5%,在省联社,要摘了农商行的牌子的,在银监局,高管资格都要被摘除。
单位降级,就意味着以后单笔贷款额度要减小,也意味着职工的工资要降级。高管资格不通过的人,就意味着只能当一般员工了。
空前的危机。
难道在坐的只能留下匡一发这粒火种了么?
寒意袭背,众人都打了冷颤。
大家都憧憬着过好日子,可一万个美丽的未来,也抵不住一个温暖的现在啊。
都沉默着,谁都没有了主意。责任怎么承担?怎样划分?
赔偿那是不可能的,谁都没有钱。经济责任大不了是罚工资,罚年终效益工资,主要是行政的责任。还有在700员工面前无法交代。
如果不会一锅端了,主要责任应该在行长徐宗明、分管贷款的副行长吴天、业务二部经理刘光泽、营业部主任王建斌、营业部的公司部经理潘文辉几个人身上。
营业部负责的是贷前调查和贷后跟踪检查,又是放款单位。吴天和刘光泽是负责贷时审查的。由于是争议贷款,营业部上报的材料和调查报告中许多细节都要刘光泽把关和签字的。过了刘光泽的关,才到吴天的手上。
如果把汪葭手中的稽核报告拿出来,就知道她已经对这户贷款做过很多次风险提示。
本来行长应该负最大的责任。因为在黄市长的干预下,董事长抬出了董事会的书面授权。就是这种让人愤怒的奇葩做法,关键时候却保住了徐宗明。这场危机中,行长徐宗明的责任应该能够化解掉。
副行长岳姗分管的是个私部,她和业务一部、三部经理的签名只是走过场,顶多是个连带责任。只要不搞“连坐”,是不会把岳姗也“端”了的。
岳姗还是关心徐宗明的,说了句:带着简单的心情,看着复杂的问题。既然到处都有卷款跑路的,我们就分别打听其他地方的银行怎么处理。再看看群众闹事的严重程度。
意见统一以后,徐宗明决定暂时只电话向省联社业务一处汇报,再和吴天到皖江办事处口头汇报。
决定许多人生死问题,匡一发也不好说什么,表示同意。
汪慧琴局长和徐宗明离开市长办公室以后,也快到下班时间了。黄市长跌坐在办公椅里,感到深深的不安。
FJ人,又是FJ人,难道FJ人和自己相冲相克?
四年前,自己本来快要熬到书记的位子了,也是因为FJ人出了事情的。
那时候,黄市长小心翼翼的工作,从来不冒进,政绩稳中有升。大多数书记市长之间不和睦,是因为书记求稳定,市长求GDP。
细数各地群访事件,围攻政府事件,有两个特点:一个是拆迁,一个污染企业。
在常委会里面,书记和市长对这两件事的看法保持高度一致。那时候黄市长知道,自己的这个班长会升到省委常委。
书记走了,自己完全可以代书记的。而省委常委,肯定能够提拔自己。
多年的媳妇终于要熬到头了,却出事了:FJ人开的铅锌矿出现透水事故。六个矿工在井底没有出来。
不幸中的万幸是水量太大,无法找到所有矿工的遗体;而矿工是从GZ和GX来的,没有本地人,许多人之间相互不认识。在矿山老板和政府的威逼利诱下,收买并瓦解了矿工班组,那些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矿工家属并没有群体上访吵闹。
实际上,谁清楚里面究竟有多少具尸体?
因为矿难,黄市长被平调挪到皖江市。现在是凭着年龄熬资历啊。
黄市长在皖江主政四年,皖江的经济发展的很快,主要是地理条件好:长江边,运输业发达;西NS区矿产资源丰富;东部发展旅游经济,已经造就了好几个4A级景点。城区改造已经结束,现在发展新区,拆迁中的矛盾不大。
重要的是楚书记资历不深,也知道黄市长要走的,所以都能够和平共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在目前的紧要关头,再出事件,自己的政治生命就到尽头了。
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虽然不爱财、不贪色。但总会跟那么几个人有来往的。
外地人、做中间商的。黄市长选择性接触风险最小的人群。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有钱人也经不起经济危机的大气候折腾。
黄市长心里埋怨这些人经不住事。跑什么跑?无力还钱,难道你会死么?
准备下班时,黄市长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是条信息:请将事情暂时压下。
不认识的号码,莫名其妙。
狗日的宁德钢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