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忘记,不是今生,也不是来世,也不止於来世的来世,记忆总让我觉得:我本不是凡世里的人,我是一个巫师,是巫师界里的巫师?——这种忘世的记忆,就像是用钝器砸凿在了坚硬的岩石上那样,在我的脑海里,是那么的印象深刻,又是那么的清晰可见。
记忆里,我时不时的浮现出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一个被黑暗笼罩、万象颓废、没落了的巫师的世界。
记忆里,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我曾经使用过这样一个名字:我的名字叫无字不侣。
不知道历经了多少次的转世轮回,我投胎到了一个杨氏的家庭:我的父亲叫杨上天。
我的记忆还告诉我:我已经不是一次,也不止於三、二次投胎转世做凡人了;我甚至还知道,我的每一次前世:我曾有过多少兄弟、姐妹,然后我活到了哪一个数岁,乃至为人一世、寿终正寝,直至把眼睛闭上的最后一刻,我全都历历在目,犹似昨日重现。
但无论我的出生是在哪一世,我都坚持着自己之前曾使用过的那个名字:我的名字叫无字不侣。
今生今世,我的父亲杨上天曾给我取过这样一个名字:叫我杨乐雨。但是,当我刚开口学说话的时候,我就反驳了父亲给我起的这个名字:我不叫杨乐雨,我叫无字不侣。
母亲苦口婆心,对我百般劝阻:“我的傻孩子,你的父亲姓杨,叫杨上天,你怎能给自己改姓取名叫无字不侣呢?你这是大逆不道……”
纠於此事,我几乎丧失了理智,我对母亲大发雷霆:“谁要敢说我不是无字不侣,我就吐火烧死谁……”我吐了一阵阴阳红绿火。
我差一点就烧死了母亲。我的母亲叫黄之花。
从此以后,我坐正了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叫无字不侣,我不叫杨乐雨。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我会对父母给的姓氏和名字产生歧视?——但其实我从来就没有对父母给的姓氏和名字产生岐视过,我对父母的养育之恩有着道不尽的感激,只是在我的脑海里,我一直靠记住自己之前的名字,来保存那一段遗忘了的不能遗忘的记忆:一个被黑暗笼罩、万象颓废、没落了的巫师的世界。我总觉得我对那个莫明其妙浮现出脑海的世界,肩负着极其巨大的责任和使命,为了那个世界,我可以不惜一切!
……
虽然我曾多次投胎转世做凡人,但我仍然不是一个平凡的人,我跟凡人大不一样:在我刚满半岁那天,我就会说话了,然后我就跟父母因为名字的问题吵了一架……在我刚满一岁那年,我就一下长大成人了。
因为我是在一岁那年长大成人的,所以我的父亲还很年轻,加上我的长相又跟父亲极度相似,一些不知情的人士,还误以为我是父亲杨上天的兄弟;我和父亲不同的是:我的父亲是个高个子,而我却还足足高出了他的一个脑袋。这一切都注定了,我不可能是一个平凡之人。
人长大了,烦恼也随之而来了。我时常被这样一个梦庵给困扰:我看见整个巫师界的巫师都在火并(比法):齐身战场,那些巫师有的僵直两个手指(中指跟无名指)、有的举着法杖和各式作法武器、有的凌驾於各自坐骑和战灵兽之上、有的甚至还是濒临旦夕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仰望半壁云天,他们竭尽全力的拓展法力,痛快而又无奈的撕杀着……仿佛我还听到了飞天战兽在弥漫着硝烟战场上空的嚣叫与悲鸣;那光茫万烁、被施加了旷世博杀咒、僵持在半壁云天的乱法神器暴发了巨大威力!——这场战争,惊为天人,玉石俱樊!
但巫师界里的巫师,全都不要命的发生那场火并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我隐隐约约觉得,仿佛之前我还认识很多巫师的嘴脸,知道很多巫师的名字,但是现在,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在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
……
记得,在我刚满一岁那天,天突然骤降大雨。大雨袭至,宛如银河倒泻。
无论我历经多少次人世,这是我所见到的最大的一场雨。然后我爱上了下雨,我觉得下雨是凡世最美的景致:下雨美丽了人的心情,滋润了万事万物!
记得,在我刚满二岁那天,天突然骤降大雪。大雪覆盖之下的状景,宛若天凝地闭。
无论我历经多少次人世,这是我所见到的最大的一场雪。然后,我爱上了下雪。我觉得下雪也是凡世最美的景致:下雪陶冶了人的情操,为来年的春季写下伏笔!
然而,今生今世,我在凡世真正有看到下雨和下雪的日子,就在我刚满三岁那年,有种被嘎然而止的感觉,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老天下过一场真正的雨和一场真正的雪。
下雨和下雪,本是凡世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啊!富有梦幻和情趣,乃至充满了诗情画意。
可老天却违背了我,乃至所有人的意志:在我刚满三岁那天起,天不再下雨,下的是深黑色的铁钉,天不再下雪,下的是银白色的绣花针……
……
我和所有人一样,在一个觉得很美好,然后突然间像是被扭曲了的世界里感到惊噩。
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样子?每当天际黑云翻滚、电闪游龙,蕴酿起浓浓的雨意(像是要下雨了),可老天并没有下雨,而是下起了深黑色的铁钉。那些深黑色铁钉,像雨一样,密密麻麻的从天而降,整个世界都被渲染成了深黑深黑的颜色。转而,天气被一股极寒的冷空气入侵,冰透彻骨,蕴酿起浓浓的寒意(像是要下雪了),可老天并没有下雪,而是下起了银白色的绣花针。那些下坠至地面的绣花针,像雪一样,仿佛给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极不平凡的银白色。
照说深黑色的铁钉和银白色的绣花针全都功不可抹:给整个被扭曲了、变了形的世界缔造出了不一样的神奇与景观。
可人类的心理却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被这百思不得其解的“自然现像”,搅得不得安宁:好像这个世界就要大难临头了?
“谁来救救这个世界……谁才可以拯救这个世界?”
……
在我刚满五岁那天的那个晚上,我步入了一个新的梦境:我梦见一个手持桃花木剑,坐骑大红鲤鱼神秘少女的身影,我仿佛听见她远远的对我说:“无字不侣,请你一定要拯救这个大难将至的世界,只有你才可以拯救这个世界……”她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样一句话,我一次又一次的从梦中醒了来,可我抓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我该如何去拯救这个世界?
在我刚满六岁那天的那个晚上,我又步入了一个新的梦境:一个怪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说他是巫师界里的巫师;怪人僵直了两个手指,使用夺命咒向我发起攻击,口诀:“喃喃夺命,喃喃夺命……”
这一记夺命咒,以风、雨之能开拓法力。暴发出呼风召雨之势的力道。
然而,我对这一记夺命咒的力量,有种份外熟悉的感觉。然后,我也天马行空般僵直了两个手指,试着以风、雨之能开拓法力,施了一记夺命咒,对这一记咒语进行还击。
……轰隆!
夺命咒交击之后的势余,窜入了我的心扉。仿佛我们都偿试到了夺命咒带给各自的苦果,我的心微微颤抖着,但我们都没有想要至对方一死的意思,然后,我们懈下了防备,真有种不打不相识的感觉,怪人对我说:“无字不侣,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怪人,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寻找出现在你梦中的那个女人……”
“可是怪人,你现在身处何方?我该如何才能找到你?”
怪人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无字不侣,不要问我从哪里来,也不要问我要到哪里去,你且听我给你留下这样一个谜题?”
他留下了这么一个谜题:
【
吃百家饭,
四海为家。
不是流浪人,
一人吃饱,
全家不饿。
】
我猜出了谜题,谜底是:乞丐。我按照谜题的指引,来到了乞丐堆里,最后在乞丐堆里找到了怪人。
怪人蓬头垢面、衣不遮体,俨然一副乞丐的模样,但他在望了我一眼之后,那坚韧不拔的眼神,让我对他无法形成鄙视:“无字不侣,我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了!我要带你下古墓湖去,但这会是一次充满惊险、刺激、无奈,甚或有去无回,不辱使命的旅行。你必须去完成这一次的旅行。”
我早就预知了这一次的“旅行”,我事先告别了父母跟亲人:“怪人,我们快到古墓湖去吧!”
古墓湖地处偏僻、与世隔绝,位於人迹罕至,崇山俊峻环抱的深山老林里。此时古墓湖的上空,风轻云淡,晴空万里;其水面一平如镜,蓝天绿水山影倒映。一堵风化了的石头,形态像只饮水的鸡,倏立于湖的正中央,成为了古墓湖一道独特的风景。传闻这鸡形石,遇风则呜鸣,遇雨则抬头,遇火则下沉,可沉坠至湖的最深处。
怪人运念飞行咒,口诀:“喃喃飞行,喃喃飞行……”这一记飞行咒,纯属於自修法力拓法。
在飞行咒的作用下,怪人携带着我宛若蜻蜓点水一般,踏水而至,不一会儿便纵身於鸡形石之上。我知道这鸡形石可以带我们去一个地方,一个我们想去的地方:古墓湖的湖底。
怪人又念烈火咒,口诀:“喃喃烈火,喃喃烈火……”这一记烈火咒,纯属於自修法力拓法。
烈火咒一经施展,凭空猛地暴发出一阵火焰,火势往鸡形石的屁股上烧了去,鸡形石“咯咯咯”的叫了起来,那风化了的石头翅膀竟也煽动了起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真鸡在火烧屁股的时候,蓄势待逃。鸡形石在湖水中闪速滑行绕着圈子,湖水慢慢形成漩涡,游涡愈来愈大,愈来愈大,随着漩涡的快速旋转,鸡形石往下沉了去。
——下沉的过程,置身於鸡形石之上,就好比是置身在了一个大转轮的叶脉上一样,我只觉得天眩地转,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仿佛灵魂都要跌出体外。直至我的意识全部消失。
……
昏昏沉沉中,我渐渐有了一些意识。却发现,我正一头倒在了怪人的怀里。而此时,我明显的感觉得到,我的一身上下湿漉漉的,在我身体接触地面的部位,更是一片坚硬与冰凉。我本想说,我们这是到了哪里?但在强烈的晕眩感作遂之下,我的体力出现从未有过的匮乏,索性依偎在怪人勉强还有几分舒适的怀里,我一直没有动弹,而是试着让自己慢慢的回复体力。在体力回复之际,我缓缓站起身来。原来,眼下是一片凹槽的鹅卵石场地,此时光线柔弱,远处若有水声。
我终於可以说话了:“怪人,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无字不侣,我们已经下至了古墓湖的湖底……”
而我竟全然不知道,我们是如何来到了古墓湖的湖底?还有,刚才我们所驾驭的鸡形石又去了哪里?——我更没有想到古墓湖底竟然会是这样一种景致?
“无字不侣,我们快走……”
这一声话后,怪人拖着更为紊乱不堪的一身,迫不急待的朝着鹅卵石的神秘端走了去。然后,他又回过头来对我说:“无字不侣,我们需要尽快赶路,我们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他明显一副疲惫和吃力的样子。在光线柔弱的造影之下,那背影像及了柔夜里幽荡的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