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硬是要得

回到房间后，第一凤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了多日颠簸赶路带来的一丝疲倦，换上一身明黄缎子衣袍。

房间内，第一凤静静坐在镜子前面，神色安详。

雪樱正帮他梳发，一缕一缕，专注认真。

走出房门，第一凤伸了个懒腰，眯起眼睛望着晴空，心情很不错。

因还未到束发的年纪，少年的头发随意披散着。

日头西斜，霞光如金子般轻轻洒落，与缎面相映生辉，第一凤整个人变得光彩耀人，让人不能直视。

清风徐来，长发如瀑，金光闪亮，轻轻舞动，尽显风流俊美。

第一凤朝在不远处闲逛的老黄招了招手，老黄马上乐不颠颠地小跑过来，人还未到，笑脸便堆了上来。

“公子，您现在可算是天底下最俊的人了，老黄我刀山火海闯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能比得上您的，要是有个男子胭脂榜的话，您肯定高据榜首。”

说着说着，老黄一脸惋惜：“可惜我没有女儿，不然我定要跟侯爷提亲去……”

老黄马屁不停，少年开始还算是镇定，微笑着一一接纳。

但随着老黄越来越不着调，即便是第一凤自问他脸皮够厚，却也有些扛不住了。

特别是当老黄说道提亲时，少年实在是忍无可忍。

第一凤笑骂了一句滚，笑着说你老黄长成这般模样，生下的女儿能漂亮成啥样。

老黄也不以为意，跟着少年向府外走去，紧赶两步凑到第一凤身前，嬉笑道：“公子，不是我老黄自吹，要是我有女儿，铁定也能进入胭脂评，不说能赶得上小姐，前十名肯定是有的……”

第一凤没搭理老黄的吹嘘，径直走向刘白明的住处，跟刘白明打了个招呼，说出去转转。

刘白明忙问要不要安排辆马车和一些杂役，第一凤笑着婉言拒绝，领着两人直奔大门。

王朝百姓歌舞升平，也没有宵禁一说。

街道上人流往来，喧嚣热闹，虽不比白天车水马龙，攘来熙往，却更有一番风趣。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热火纷呈。

第一凤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些只存留在记忆中的夜市风光，不时与老黄闲扯两句，听着他卖力地介绍着两旁事物，偶尔插上几句话，神色安详自在。

他已经十三岁了。

多年的丛林厮杀，让他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沉着气质，也让他更加心奇这热闹放松的气氛。

当他一点一点融入其中时，有种打心底说不出的舒适感。

“这才是生活嘛！”第一凤感慨莫名，嘴角挂着开心的笑。

他渐渐喜欢上的……生活。

第一凤心底，对这繁华热闹的夜市暗赞一声，游走于大街上。

迈着轻缓的步子，时不时停下来摆弄一些小物件，静静听着摊主口若悬河介绍着自家商品的优秀非凡。

待摊贩停下夸赞时，他便依照老黄告诉他的买卖方法，兴致勃勃地跟摊主讨价还价。

双方都喊得吐沫横飞，脸色涨红，谁都不肯相让，最后在摊主叹着气一脸心痛地妥协中，第一凤才拿着东西兴高采烈地扬长而去。

“公子，您刚才的喊价有些高了，这件孔明锁不算精致，那个摊贩故意要高了价钱地，应该这样……”

老黄有些痛心疾首地开口，皱着眉头惋惜不已。

“我知道啊……这家伙贼精，看我的穿着打扮，那家伙以为还碰到了个不差钱的主。”

第一凤瞥了眼一脸蛋疼模样的老黄，微笑道：“那个……老黄你注意到没，他刚才见我伫足停下的时候，那股流溢于言表的欣喜一闪即逝，然后便乐不可支的招呼我……还有还有，特别是他见我不依不饶地讨价还价后，脸色越来越好看……哈哈，虽然有几分故意装出来的成分在里面，但是真的很逗啊……”

第一凤把玩了两下手上的孔明锁，三下两下解开后顺手丢给雪樱，扭头拍着老黄的肩膀轻轻笑着。

老黄瞧见少年如同孩童般放声笑着，脸上也不自觉地绽开笑容，如同被秋风摧残过的菊花，表情变幻之快，看得第一凤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向前走去。

雪樱静静地看着两人，仿佛也受到感染一般，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一闪即逝，随后迈开脚步，轻轻跟上。

路上行人络绎不绝，不时传来游人的欢声笑语。

第一凤款款在前，雪樱两人侧后跟上。

有好多从三人身侧路过的女子偷偷打量着第一凤，不时与身旁女伴细声嘀咕几句，也不知说了什么，引起一声声娇嗔嬉闹。

然后忍不住抬起头来，偷瞧一眼带着如沐春风般笑容的俊美少年，却被身边同伴拉着向前。

脚步轻移走动时，忍不住再次回头，然后狠狠刮上几眼才算过瘾。

更有一些胆大的妙龄女子，看到第一凤的视线停留于此，便悄悄丢去几个媚眼。

美目流盼，风景旖旎。

第一凤对此神色如常，温和地笑着，点点头礼貌回应。

不过却使得更多的女子两眼冒星星地直愣愣盯着他，嘴角似乎有不知为何物的晶莹液体流出。

当回过神来时，慌慌张张地抬起袖子抹了抹嘴角，脸色通红地拽着同伴落荒而逃。

老黄满脸红光，胸膛挺得老高，满脸得意地跟着第一凤，眼睛滴溜溜地在身段姣好的女子身上打转。

只看得一些胆子稍小的女子掩着发红的脸蛋儿快步跑开，待到远离此处时才拍着心口重重吐了口气。

“太吓人了，我感觉都快要被他吃人的眼光给生吞了。”

一位惊魂未定的少女脆生生地对同样一脸通红的女伴说道。

“可不是么，我感觉整个人都要融化在他的笑容里了……”

“呃……”

老黄回头望了一下跑开的两名少女，有些疑惑，又有些自得。

“嗯，看起来老汉的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啊，没想到这么多女子都挡不住我的魅力，脸红地都不好意思了，嗯，肯定是这样的。”

老黄咂摸咂摸嘴，一脸欣喜地想着，抬头时，又给一位正痴痴地望向这里的小娘子抛了个媚眼。

小娘愣了愣神，脸色变幻不定，不知在纠结什么，随后紧紧握了握拳，眼神更加炽热地望了过来。

老黄瞅见后，心里更兴奋了，脸色涨红，豪气风发，大有要将整个城池转悠一遍的架势。

第一凤浑不在意地闲逛一阵，此时是夜市最繁闹的时间，各个商贩卖力叫喊，伴随着飘散在空气当中的小吃零嘴的香味。

老黄兴致满怀，加上今天夜朗气清，月色正浓，又心情大好，便提议喝些小酒助助兴。

少年附和着理当如此，快步朝着一个香味最为浓郁，食客最多的方向走去。

秋风起，蟹脚痒。

光寒郡紧邻落塞河，郡内支流无数，米香鱼肥，特别是螃蟹，极为出名，在王朝内享誉朝野。

而在大奉王朝国内，更是可位列前三甲。

此处摊位正是香气扑鼻的螃蟹，第一凤略微扫了眼旁边的众多客人，找了个干净桌子坐下。

三人要了一大份，配些烧酒下肚，好不快哉。

连雪樱都止不住食指大动，不复往日的清冷，双手大开，腮帮不停鼓动，平添一分十五岁这个年龄段的少女应有的活泼烂漫。

老黄好酒，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身前蟹壳一堆，满手油腻，一个劲地称赞叫好。

第一凤虽没有老黄那么夸张，却也仿佛跟眼前的螃蟹苦大仇深一般，正埋头对付地不亦乐乎。

也不管老黄的叫嚷，全然没了刚才的风度翩翩，潇洒飘逸。

这番景象若是让刚才的那些姑娘们看到，指不定会不会惊讶的睡不着觉。

当然，就算她们没有见识到，明天的光寒郡城内，也肯定有很多顶着两个黑眼圈不敢出门见人的芳华女子，在家里备受父母的热切关心唠叨。

“生病否？失意不开心否……”美妇人关心地问起自己闺女。

姑娘们：“……”

“公子，一定要多多再此停留几天，此处风景极好，酒好，人更好，很是适合锻炼心性，增强武道意志，磨合武功招式……指不定明天就练出个大高手来了。”

老黄拍了拍吃撑了的肚子，脚步有些摇摆，回头望了一眼刚才的小吃摊，略带些醉意开口道。

第一凤瞥了他一眼，摇头笑了笑，没有点破他那点小心思。

“这么说来，为了明天就能成为一个大高手，我还真得多呆几天咯？如果真是这样，要是呆上一个月，岂不是天下第一都能手到擒来？”

“可不嘛公子，硬是要得，到时候学得那御剑千里的手段，老黄我和旁人扯皮时多有面子啊，这可是我家公子啊，万年不遇的天才，惊才艳艳，先天剑胚，天赋异禀，头角峥嵘……”

老黄似乎没发现第一凤的打趣，忙厚颜无耻地打蛇随上棍。

“嗯……可以考虑。”

第一凤眯起眼睛，看起来似乎很认真的思索着，不时点点头，笑意越来越浓。

只是那股笑意中，带着一丝邪魅，老黄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虚，瞬间清醒了许多。

虽说公子是笑着的，不过，怎么感觉公子笑得那么邪恶呢？

“……是吧，公子……呃？”

老黄忙干咳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第一凤盯着老黄良久，也不说话，只是坏坏地笑着，当然，老黄心底是这么认为的。

“对啊！就该这样……走，风味楼走起，看看小红去。”第一凤突然拍了拍老黄肩膀，声音响脆。

老黄被第一凤毫无征兆的动作吓了一跳，待听清话语后明白过来时，第一凤跟雪樱已经走得老远，急忙小跑跟上。

从风味楼将那匹名为小红的老马牵出来后，三人一马又溜达了一圈。

老黄美其名曰饭后散步，待路上行人愈来愈少时，三人直接折道返府。

跟刘白明闲扯了一会儿，第一凤带着两人告辞，到门前时轻轻说道都各自回房休息，有事等明天再说。

雪影点点头转身离去，第一凤将视线集中到老黄脸上时，老黄说要到马厩再陪小红唠唠嗑，一直以来都这样，不然睡不安稳。

第一凤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关门。

门外，万籁俱寂。

老黄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背着手默默离去。

第一凤回到房间，脱掉靴子后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默默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