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林白鹿出招的手势为之一缓，眼睛微缩，神情凝重地盯着剑尖朝上的水珠剑阵。
“小子，立刻退去，老夫便不予追究。”
战斗至今第一次开口的马东轨神情冷厉，俨然有一丝不可侵犯的威严，沉声道：“若再继续纠缠不休，别怪老夫毁了你的根基。”
林白鹿闪过一丝犹豫。
出手两次都奈何对方不得，而且这老头始终以防御为主，至今还未主动出招，单看这悬浮的数百道飞剑，他便明白了双方的差距到底有多深。
但眼下，林白鹿有些不甘。
他自问没有把握成功接下这一水珠剑阵，从这老家伙信手拈来的轻松模样，便知晓对方还有余力，毕竟是成名多年的武道高手，未必没有几招压箱底的杀手锏。
此战不可为！
林白鹿叹息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之色。
他并非不知好歹的莽撞之辈，不然也不会成为万中无一的三品巅峰高手，纵横州郡那么些年，凡间种种也算经历无数，也知晓适可而止的真实含义。
既然大事不可期，那便放下吧，经历了此番战斗之后，也许会有不小的裨益也说不定。
“多谢马前辈指教，前辈手下留情的恩遇，晚辈莫不敢忘！”
林白鹿躬身抱拳行礼，神情庄重而认真，朗声道：“晚辈这就退去，不敢叨扰前辈大事，告辞！”
林白鹿说完，身形一闪而逝，数百步之外的河岸上，一袭白袍重新闪现，几个呼吸间，身形已经消散在远方。
马东轨缓缓收起气势，瞥了瞥这个还算上道的后辈，身形一闪不见。
随着主人的离去，江面上空悬浮留滞的水珠剑阵气势也逐渐散去，良久，水剑缓缓下坠，重新融入水面消失不见。
岸边传来一阵阵噗通倒地的声响。
有幸得以见识到此次高手打架场面的看客纷纷瘫软在地，神情兴奋而紧张，心跳加快，隐隐带着一丝后怕。
“乖乖，真他娘的吓死俺了，现在都还没力气站咧！”
“卧槽……狗蛋，你瞅见没，飞剑呐！直娘贼咧，老子竟然有幸见到数百道水珠凝聚而成的飞剑！我滴天啊！”
“大哥，你掐我一下，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
第一凤定了定神，眼睛狠狠闭合上又睁开，如此反复几次，方才将因长时间的专注而带来的酸痛之感退散掉。
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身躺下来，静静消化刚才两人捉对战斗的出招痕迹。
以四品巅峰境界和堪称过目不忘的过人眼力为根本，第一凤最是能体会到双方出招变招，以及气机外放操控江水为己用的驳杂套路。
而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依葫芦画瓢在心底臆想一遍。
一遍不行便再来一遍，直至差不多弄清楚为止。
老黄没有出声打搅第一凤，笑意盈盈地站在摇椅旁边盯着他，瞅见第一凤时不时紧蹙继而又松缓下来的眉头，心底暗赞这小混蛋的努力执着。
当然，也许会有一丝他自个都没发现的羡慕。
“这天赋，啧啧……没谁了！”
第一凤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当他醒来时已是入夜。
天空闪亮着星光，格外静逸，就如同身旁一直守护着他的雪樱一样，安静而纯粹！
第一凤伸了个懒腰，端着一杯雪樱送过来的热茶，站在船头，享受着这肆意而欢快的凉风。
“雪樱啊，现在差不多走了一半了，估摸着要是没有特殊情况，咱们十来天后便能到家。”
第一凤扭头望着雪樱，知晓眼前神色平静的少女其实心底已经点头答复过了，便换了个话题，笑意温柔道：“还别说，今天这两位瞅着声势浩大其实都没舍得竭尽全力的家伙，带给我的感悟有不小的裨益呢。”
“我已经决定好了，等回到家中后便安排高手进行捉对厮杀，到时候咱俩就在一旁观战，说不得要将他们的本事尽数偷去才好。”
第一凤也没想着少女能出声附和，嗓音醇厚温润，自顾自开口说道：“这总归是能带来些切身好处的，我就想啊，说不定咱们看着看着就能突破境界，一夜间就能顿悟领会，成为高手中的高手，到时候吓娘亲一大跳，嘿嘿……”
……
青州连云郡，卧云港口。
在观赏林白鹿与马东轨之间的小打小闹之后，已经着人置办了数套锦衣白袍的第一凤兴，冲冲换上了一袭锦衣。
袖口带络云金纹络，一条千丝软玉腰带裹身，嗯，外加一把凌墨折扇，这就是第一凤现在的行头了。
自从前天见到那一袭白衣凌波踏空的风光手段之后，他就喜欢上了这种打扮，先别管林白鹿最后被打落水，输地挺不体面的。
但是这位三品巅峰高手的登场表现，派头风范确是有够到位的，够拉风，够劲爆，不然当场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眼中闪着小星星。
偶像呐！
虽说第一凤心底对林白鹿这个家伙有些嗤之以鼻，不过这份卖相他还是挺衷意。
总之一句话……他看上了别人的衣服！
卧云港口也算是青河中一个较大的运输枢纽，往来南北运船也喜好再此装集货物。
各东家也顺便趁着手下伙计们劳作时，进城好好休息玩乐一下，打发这一直在河流中漂泊所带来的空虚寂寞。
第一凤三人在集市上闲晃着，身后跟着刘琦与两名持刀护卫。
本来第一凤想着不带他们三人的，不过刘琦一通绕口说辞，美其名曰“公子动口，也尚需要一些跑腿的人不是。
然后又意所含指地瞥了瞥老黄和雪樱，第一凤看了看身板瘦小的老头和表面文静的少女，稍一思索也就迷迷糊糊答应下来。
手底下没个扈从怎么行！一点都不像话嘛。
三人悠悠走着，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第一凤来了兴致，跑到了一家香气四溢的酒楼，心情很不错，胃口也自然上来了。
“就它了！”
第一凤指着一家外表看起来很是豪华的三层建筑，将折扇收起，率先走了进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