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城西,静安寺,愚园路和梵皇渡路转角处,一幢外观堂皇,内部华丽的建筑----百乐门屹立着。
早先几年,我在家中闲聊读报的时候,曾在《申报》上见过对百乐门舞厅的进行的专刊,那是上海最繁华顶盛之地,地处在法租界,是上流社会的交际场所。它代表了这个时代的繁华景象。
太阳渐渐的落了,但它依然迟迟徘徊在地平线上不肯离开。那满地散落的金黄的余辉却是比不上百乐门偏处一角。
彼时的百乐门是紧掩的,距离开店还有两个小时。男人仍有办法从大厅进入,我尾随其后。
进入大厅,眼前的一切仿佛是梦境。巨大的水晶吊灯悬挂正中央,500多平米的舞池两侧是带着复古色彩的回马廊,主色调是金色和米色,高贵中透着浪漫。
它的楼顶设计为逐级上升的梯形结构,周围装饰着霓虹灯,左右两翼又置有通贯上下的灯柱,上面刻着雕花。百乐门进门一直从楼梯墙壁往上去,放的都是舞女照片,它下层是大舞厅,整个大堂富丽堂皇。舞池前方是一个半圆式的舞台,四周是昏黄的,镶满水晶的麦克风璀璨夺目,如同昏暗中的一颗星。尽管此时的百乐门没有夜晚的绚丽,但也足够让我眼花缭乱。
男人带我到了三楼,幽暗的廊子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盏昏黄的壁灯,它的附近镶挂的是不朽的交际花的照片。三楼是客房,男人把我带到尽头的没有门房号的客房里,客房完全是一种西欧格式,欧式沙发都是用白色的木头修饰,典雅高贵。
踏进房门的一瞬,我便踩在流溢着彩光的地板上。抬头望去,偌大的水晶吊灯悬挂在半空中,四散着靡丽的光。如此豪华,我站在其中,突兀而尴尬。我有点不知所措,对于站在哪里,更是无从知晓。所谓的老板并没有在房间里,我突然有点后怕,不该如此轻率的跟他来着的。后来有想想,就算有危险,那么为了季林,我也甘之如饴。
“你先在这等会儿,这个时间点老板是不会来的。”男人突然发话了,声音在偌大的房间四处回荡。
“那他什么时候来?”不管再怎样的美好,我都不想待下去。
“距离百乐门营业还有三个小时,老板每次都会提前一个小时来安排事务,清点舞女。这两个小时之内我在这看着你,不用指望着逃跑。”男人不留情面的说。
他当我是毫无大脑的吗?既然来了,为何要逃跑呢?我并没有回他的话,只是颇有怨言的看了他一眼。之后我们之间一片沉默,我只是定定的站在沙发一旁,而他仰在沙发上假寐。
突然矮柜的电话响了,男人走上前拿起话机,并没说几句。我只是听见了一声“恩,在那等着。。。”男人就匆匆的把电话挂了,急切的走到玄关,届时,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我,说“你自己在这等着,我出去办点事。别指望着逃跑,季林还在我着呢。”
“哦”,我并不打算逃跑,倒是更好奇那个神秘的百乐门老板,在《申报》的四个版面上连他的照片都没有,只有他的名字--任琛耀。若不是小妹妹硬拉我读报,相必我现在连百乐门也无从知晓。对于那些个娱乐场所,我向来是不屑与厌恶的。总是认为那些个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是世上头等荒唐的事。竟未料想自己终是沦陷世俗,好在签的合约只是短期的,这让我稍稍安心。待男人匆匆走后,我方才细细打量这件屋子。镂金的檀木窗柩,富丽堂皇,精致的茶具规格的摆放在白色大理石的茶几上。窗柩的高木桌上摆放着各式红酒,以及精致的琉璃雕花高脚杯。映着那绚丽的灯光,斑驳的光影散落在桌上。仅仅是这斑驳的光影亦足以让人深深地沉沦。我突然生出一抹想法,想看看那名冠上海城西的玻璃舞池。反复踱量着,最后还是为了满足那好奇而出了门。
百乐门的亮点很多,但著名的也不过几个,其中就有那块玻璃舞池。因为那舞池的地板是用玻璃做的,下层是用汽车钢板支撑的,脚下有各种脚灯,尽管百乐门大小舞池都是用汽车钢板支撑,但玻璃舞池的诱惑更大。它座落在三楼的别厅,因为是在三楼,所以我才想亲眼见识见识它的不可一世。
男人曾说过这个时间段不会有别人,所以我便无所顾忌了。
我越过回廊,走到三楼的别厅。巨大的玻璃地板盖满地面,站在舞池中央向下俯去,并没有看到二楼的一切。玻璃是有多层棱角的,折射着来自各自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