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指谁,舞女吗?”我带着疑问说。
他抬起头,眼里充满着笑意。看着他稚嫩的脸蛋,一双黑玛瑙般的眼睛,我猜测他不过是十七八的花季少年。“恩,这里的舞女年纪比我大,我就管她们叫姐姐。”说着放下手中的抹布,递给我一杯酒:“我叫沈轩,今年17。你呢?”
“你可以叫我妺妺,年纪比你长两岁,你也可以管我叫姐姐。”看着他白皙稚嫩的脸庞,不禁惹得我爱怜,“你是上海人吗,在这干了多久啊?”看他年纪不大,却讲得出一口流利的上海话。
“那我叫你妺姐姐好了,我是实打实的的上海人呢。自打我有记忆以
来,我爹就爱赌,后来输了我和我娘。十五岁那年,我娘死了,我又被卖到黑帮,差点打残腿。多亏了二爷救了我,把我买了下来,供吃供穿,教我识酒调酒,让我在这当服务员。没有二爷,兴许我现在早就残废了。”
我有点吃惊,任琛耀也是可以不计回报的帮助别人吗?真令人匪夷所思。
门口处,韩少东披起黑色风衣,准备离场。任琛耀携大厅经理一并送他离去。韩少东在靠近门把手时,视线突然射向吧台,像花豹迅速的瞄准猎物一般的锁定我的视线,与我隔了人群对视着,仅仅几秒,他便转身离去,却也让我产生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同样的,我感受到在他身侧的任琛耀也在审视着吧台前的我。我没有笑,便装作没在意的转过身子,想从沈轩那更多的了解任琛耀。一来我对任琛耀的过往由来一点也不清楚,二来我已是百乐门的舞女,在他手下做事,就要了解他的行事作风。知己知彼,方有取胜逃脱的机会。
“算一算,我来上海一年了。每天住在最贫穷的巷弄里,只想着能把生活弄的好一点。根本不关心上海滩的什么大事件,大人物。现在,却无法像以前一样将自己置身事外了。”我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手中的琉璃酒杯,继续说着:”在这里是人龙混杂的风月场所,不晓得几个大人物,难免会被人瞧不起的。沈轩,你能给我讲讲二爷的背景和他的人脉吗?我怕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将来会得罪于他,倒不如现在给我打一剂预防针,也好让我收敛一下自己的坏脾气。”
“看的出妺姐姐不是本地人,不过妺姐姐说的在理。那我就将我所知的二爷的生平讲给姐姐听。”沈轩手撑着下颚,黑玛瑙般的眼珠炯炯有神,似乎提起二爷便格外的兴奋,:”二爷本名任琛耀,听闻他还有字呢,只是没人知晓罢了。二爷出身书香世家,祖父曾是清朝的举人。可惜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连娶了几房姨太太不够,还学山匪强抢民女,二爷的娘亲便是他爹抢来的。”
“那他娘亲岂不是很可怜,现在还在人世吗?”想不到外表光鲜亮丽的任琛耀,他的过去竟是如此凄惨。
”嗯,二爷的娘亲为了二爷忍痛的活了下去。清末时,二爷的爹瘾上了鸦片。每天留恋烟馆,终是在二爷五岁那年,他爹死在了烟馆。后来清亡,二爷家也被查封充公。树倒猢狲散,七岁的二爷便跟随娘亲四处奔波来到上海。”
”原来他也并非本地人啊,那他是哪里人呢?”原本我以为他定是上海人,自小在上海打滚,或者说子承父业。竟未料想,他也是背井离乡。在这异世异乡里,能够活下去已是不易,能够活的如他这般风光,那定是付出了很多。
”二爷他是汉口人,听闻二爷来上海的十多年什么都做过,什么苦都吃过。卖过报,拉过黄包车,干过外滩码头的苦力。在二爷十八岁那年,码头暴动,二爷凭他的勇气手持斧柄砍伤带头暴动的工人,暴动才得以平息。当时青龙帮的帮主肖天正欣赏二爷的勇气,让他进入帮会做小弟。二爷花了五年的时间从无名小弟做到肖天正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肖天正将自己的宝贝女儿肖凌儿许配给二爷,视二爷比亲儿子还亲。还未等到二爷与肖家小姐成亲之日,青龙帮发生了自建帮以来最大的内乱,肖天正在内乱中重伤身亡,肖凌儿也不知行踪。”沈轩恐是说的有些累了,稍微顿了顿继续说道:”二爷便一人撑起整个青龙帮,在之后的三年里消灭了霹雳堂合并了黑龙帮,组织了现如今叱咤上海滩黑白两道的青龙帮。后来经法国驻华大使,接手了百乐门的经营掌管权。上海滩的几家著名商行,就拿第一商行利民商行来说,二爷就是其最大股东。二爷在黑白两道的地位是稳稳的,就连上海现任副市长荀施都得给二爷留三分的薄面。”
“那这上海滩的所有,二爷不都可以掌握了吗?在上海,他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我不禁惊叹任琛耀的生平,越是繁华的场所,越是潜伏着无数的危机,正如东方明珠的上海。在上海,他可以做到像鱼儿在水中般的自在。他到地是怎样一个厉害的人物呢,我有些好奇,又有些心慌。
沈轩撇撇嘴道:“话是如此。但,是人都会有所想,有所求的。听闻二爷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