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也不知道如何分辨,但在这光辉时刻自然不能露怯。大手一挥,说道:“老叔还能骗你们不成?这样吧,你先派人去总堂送个口信,就说我捉到一只云虎,让齐师兄带人来接手。这等灵兽不能落入外人之手,该当献给门派”。
见老钱如此说,孙伟旭也放心了,料想老钱也没胆子欺瞒门派。齐师叔是灵异堂堂主,见闻渊博,必能分辨真伪。于是吩咐下去:“伟强师弟,你去总坛找齐师叔,就说钱师叔逮了一只云虎,请他来看看。”笑着看了老钱一眼,继续说道:“就说钱叔坚持要献给门派,不用带钱。”
老钱大急,赶紧拉住那王伟强,说:“好师侄,后边这句就不用说了。只说前半句就行,我齐师兄明白的!”
众人一起大笑,王伟强也凑趣:“钱叔啊,小侄现在记性可好了,孙师兄说的话我半句都忘不了,必定能完整带到,除非……”
老钱佯装着急,弯腰作揖说道:“好师侄,你先干正事去,回来叔就有钱了,必定请你喝酒,管够!”
一片哄笑声中,王伟强领命而去。
众人这才把注意集中到青阳身上,孙伟旭问道:“这个少年是怎么回事?”
老钱早就想好了说辞:“这小子私闯后山,问他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形迹可疑,被我们一块捉来了。”
孙伟旭横了另一人一眼,说:“七师弟,我安排你们几个守住后山,你们到底有没有在那守着?怎么什么人都能放进去?”
七师弟李伟正大窘,躬身回答道:“应该不会吧,我每天都去巡视,兄弟们都在哨位上。进山就这一条路,不可能看不见。”回头问老钱:“钱叔,不是你带进去的吧?除了你的人,我们可从没放生人进去过。”
老钱不愿得罪这守山的,赶紧为他开脱道:“不是不是,不是从李师侄这边进的山。这小子说他从北边进的山,又说就住山里,前言不搭后语的。我看着不像好人,就把他逮来了。”
孙伟旭对这少年兴趣不大,就说:“十来岁的小孩,能干什么坏事?不定是哪个猎户家的孩子,偷偷跑到山里玩,不敢给大人说实话。一会儿问清楚,送他回家算了。”
老钱赶紧说:“别看他小,手底功夫可不弱。再说,我问他几遍,他只说家就住在后山,放了他还是得闯咱禁地。你要是不好处置,就交给齐师兄一块带到总堂算了。”
孙伟旭不以为然,一个半大孩子能有多高道行?你老钱一个真人境修士不一样把他逮来了?什么事都交给总堂,还要我这个分坛坛主干嘛?
心里想着,就凑过去和气的问青阳:“你是谁家的孩子?家住哪儿?别害怕,说清楚就放你回家”。
青阳却早就打定了主意:外面坏人太多,再不和陌生人说话了!于是他瞪着孙伟旭不说话。
见这孩子不理自己,孙伟旭也没办法,就挥了挥手,说:“先把网子解开吧,别勒坏了他俩。”
老钱赶紧提醒:“先准备好俩铁笼子,可得把他俩关好了,别伤着人。”
孙伟旭想想也有道理:少年虽不可怕,但这云虎可是个宝贝,伤了人或者被人伤了都不好。跑掉了也未必能追上;于是便吩咐师弟们抬两个大笼子过来。
转眼间笼子已经备好,老钱上前一层层的解开网子,球球看见这人就怒气冲天,怒吼连连。待解到最后一层冰丝网的时候,老钱心里忐忑,再次转头叮嘱:“孙师侄、王师侄,你俩道法最高,千万护好老叔啊。”
孙伟旭、王伟亮是此地的大师兄二师兄,都有从圣境中阶的修为。二人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还是小心戒备,默运灵气,随时准备出手。老钱见已经布置稳妥,找准网口,用力一拉,同时身子就往孙王二人身后缩去。
就听见虎吼一声,球球憋了半天的怒气瞬间爆发。它一跃而起,直扑老钱。青阳也同时暴起,施展追风步法,要从两人空隙间穿过,攻向老钱。
孙伟旭二人总觉得老钱都能擒住这少年和乳虎,还能厉害到哪里去?万没想到他俩身法都如此之快,此刻见白虎已经从自己头顶越过。顾不得其他,一记“惊涛掌”向虎身拍去。
球球生来就无拘无束,跟着青阳在深林中东跑西窜随心所欲,从没片刻安宁过。之前半天被网子束缚的动弹不得,实在比杀了它还要难受,所以恨极了这老头。它不顾身后攻来的一掌,大口咬向老钱脑袋。
老钱大骇,赶紧转身后跃,但他速度怎么可能比得上球球?虽说躲开了脑袋,但整个肩膀却被球球一口咬住。此刻球球依然身在半空,孙伟旭的惊涛掌也到了。只是因为球球太快,原本击向胸口的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了后股上。
孙伟旭这一掌力道雄浑,打得球球身子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小船一样,猛的飘远。变成了后股在前,头在后的样子。球球恨极了老钱,虽然被打的疼痛,但就是死咬着不肯松口,结果又把老钱带飞。
青阳虽怒不乱,战斗的时候心头一片空明,摒弃所有的杂念,凝神于战斗中的细微变化。此刻他施展追风步法,带起一片幻影,虚虚实实的逼近老钱。
王伟亮凝神应对青阳,眼看他身法捉摸不定,就要绕过去。心中着急,又不愿真伤了这个少年,就使出排风掌,掌影飘飘,将身边数步范围笼罩其中,拦住青阳不让他靠过去。
青阳眼见对方掌力雄浑,难以前行。于是脚下加快,往前直奔了两步,做出继续绕大圈子的样子。王伟亮怕它绕出自己的掌力范围,身子也跟着对方前移两步,继续发掌拦截。
青阳却早有预谋,见对方步法被自己带动,猛地一转,身体退回了另一侧。王伟亮发现上当,他身体远不如青阳灵活,重心调整不过来。干脆侧着身子跳起,顾不上对方受伤不受伤了,左腿横扫,阻截青阳。
青阳轻轻一跃,避开了扫来的那一腿。落地后他脚下不停,顺势再次起跳,这一次却是踹向老钱。此刻老钱正被球球带飞,身子刚离地,正迎上青阳双脚,加倍的放大了这一脚的力量,踹得老钱身子又向反方向飞起。
只听“咔”的一声,伴着一声惨叫,原来在这一带一扯之下,老钱的肩膀被球球咬断,鲜血狂喷了球球一脸,更激起了它本能的凶性。它扔掉口中的胳膊,也不再看地上昏死的老钱,甩头抖掉满脸的血珠,冲着刚才打了它一掌的孙伟旭,大声咆哮。
孙伟旭万没想到这白虎如此凶悍,刚脱罗网就当着自己的面重伤了老钱。明天齐师叔来了,自己如何交代?当务之急务必要留下对方,要是让他们伤人再走脱的话,自己可就真没脸在重明派混了。
他赶紧大声招呼:“我对白虎,王师弟对少年,其余师弟两人一组,守好门窗,绝不可使对手逃脱。”
青阳本来恨极了老钱,此刻见他半边肩膀被撕下,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晕倒在地,估计是活不成了,也就不再动手。
他恩怨分明:老钱要害他,就杀老钱;其他人没惹他,他也不愿杀其他人;看着厅中依旧一片混乱,他大喊一声:“好啦,不打了!”
厅中众人被他唬得一愣,不知道这少年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以为他要谈判或者投降呢,都停下手来看他,静静地等着他下一句。
青阳果然来了下一句:“球球,不打了!我们走!门口的大哥请让一下…”
众人继续发愣,思路都有点没跟上。眼看青阳真的叫住意犹未尽的白虎,转身向门口走去。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这少年真的不打了!?他要走了!?他就这样走了?!!!
孙伟旭大怒,这小子太目中无人了吧!但他生性谨慎,眼看这少年如此狂傲,可别是哪个世家子弟?还是先问清楚点好。
他强忍怒气,问道:“这位小兄弟,伤了我们的人,不交代一句就走吗?你把我们重明派当成什么地方了?你家大人怎么教你的?你家在哪里?”
可怜孙坛主当着一众师弟们的面,既要表现的强硬,又想打听少年家世。一句话转了几折,还点出了自己重明派的身份。这少年若真有什么背景,尽可往重明派上去套,自己也好相机行事。自我感觉这句话说的颇有水平,内心小得意了一下。
只可惜孙坛主媚眼抛给了瞎子,青阳想着对方的几个问题,一一回答道:“这老头骗我,害我和球球,所以我要杀他;我又不认识你们,不想和你们打;这是你们重明派的地方?挺漂亮的,比我的山洞强多了;还有,我爷爷一直说大丈夫要恩怨分明,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今天这事我觉得自己做得很对,爷爷也会夸我的;我家就住在这大山里,不过我找不到了。你们要是见到一个有小湖、有瀑布的山坳,想办法给我说一声吧。”
还没等他说完,厅中众人已有两个忍不住笑出声来。想想气氛不对,赶紧强行忍住,憋红了脸不敢笑。
孙伟旭也是哭笑不得,这少年说家住五灵山中,但五灵山向来是本派禁地,难道有本门长老在山中隐居?这倒是不可不察!
于是他再次耐着性子问道:“你爷爷贵姓?也是我派中人吗?你们在山里住了多久了?之前住哪儿啊?你父母呢?”
青阳想了想,答道:“我爷爷好像姓邢,我小的时候听别人叫他老邢,还有人叫他邢瘸子;他从来不提自己的门派,我也不知道名字;我们在山里住了有五六年了吧;再之前的事我不大记得了,换过好几个地方;我没有父母,一直跟我爷爷。”
孙伟旭仔细回想,本门绝无姓邢的长老,外界成名人物中,也没听说有姓邢的瘸子,那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于是他变脸说道:“你在我们这行凶伤人,还想再逃走吗?乖乖的留下,等我师叔明天来了发落”。说完,脚步一错,施展擒拿手,就向青阳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