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9号，下午考完最后一堂。
出了考场出了第一中学，外面的街道人流如潮。我看见了九叔李林栋，看见四奶奶果儿抱着小甜甜站在他旁边，他们都站在街对面的洋愧树下。我穿过街道，小甜甜一见我就笑，她穿着我制作的衫儿呢，我一伸手她就要我抱抱。四奶奶把我的手机递给我，说：＂考完了，不想给谁打个电话呀。＂
李林栋说：＂看你的表情，信心满满的，啊！＂我说：＂你今天不值班，也回村里么？＂李林栋说：＂我告了假，就为探你的班儿。我在聚雅斋安置了一桌儿，咱们去吃个饭吧。＂
我：＂我这时候不想吃呢。＂果儿说：＂我也不想吃。没有要紧的事儿了，好些人都在那里待着哩。＂我说＂还有谁呀。＂
李林栋说：＂哪有外人，都是你的粉丝团成员。＂果儿道：＂有你菊儿婶，有你黑蛋叔，还有你怀安姑夫。＂
坐车来到聚雅斋。菊儿点了几个菜，又让我点，我叫了一份土豆丝一份烩面。怀安黑蛋在这里碰到熟人了，被隔间的客人拉过去凑兴。林栋点了自己想要的，然后也去了隔壁。菜端上来了，菊儿笑说：＂咱吃咱的，各随其便吧。＂
俊安过来了，手里夹着烟，满脸发红，果儿责备他说：＂看你喝成啥样子了，不是还开着车吗？＂俊安说：＂我就喝了一杯啤酒，哪怕喝一滴也会上脸。可可，我不用问也知道，这一关妥妥地肯定过去了。这下放松了，又给我打打工吧。＂
我说：＂行啊，在哪儿。＂
俊安道：＂就是给林刚干，康怡小区的那套房子。＂果儿惊讶道：＂让林刚找别人去装修吧，你不是紧张得忙不过来么。你不能干，不要干。＂
俊安说：＂怎么啦？＂
果儿生气道：＂让你别干就别干，有啥好问的。＂
菊儿温婉一笑，说：＂林刚处的这个对象，他全家上下都不乐意呢。咱吉民叔和慧儿婶都不爱搭理林刚，打冷战哩，看着是想把事儿凉了黄了咋的。＂
果儿还要斥责，说俊安：＂你就打破砂锅往下问吧，传出去就都成嫌言碎语了，无事生非哩。要是林刚爸爸吉民找你干，那还有啥说道儿？＂
俊安说：＂林刚对象就是上蔡的，叫吴敏霞，还用打听么，满好的女子。更喜妈就是敏霞大姨么。＂菊儿笑道：＂辈份儿不当，差了一辈儿哩。你不觉得吗？＂
黑蛋过来了，朝我指指他身上的T恤儿，问＂说什么呢。＂果儿朝俊安递个眼色，俊安道：＂这衫儿上写着＇男生女生向前冲＇，还789，你想上电视啦？＂
菊儿却说：＂你们没见过，黑蛋处的那对象可俊了。＂
俊安说：＂我知道，东关虎成的女子，虎成是城管队副队长么。我没见过他女子，可我揍过虎成哩。别不信别笑。＂
果儿皱眉道：＂真能胡说八道呀。少说几句能咋的。＂俊安说：＂一点儿也不瞎说。我这辈子倒楣都和那虎成有关，他不一定记得我，可我死也忘不了他，我小时候他找过我两次晦气哩，在我心上留下了一层一层的阴影儿。我说我小时候的经历，一次过年时在县城看电影，因为我在电影院里磕瓜籽，那虎城罰了我二十块钱的，那一年的压岁钱就被掏光了。还有一次，我在县城玩儿，在街边店买了一瓶红茶，打开了见瓶盖上写着＇再来一瓶＇，我返回店里兑奖，开店的女人却说＇过期了不兑＇，过期了咋还卖呢？期侮人么。我见虎成在店里坐着，才知道这店是他老婆开的。几年前，我在地里浇水，撞到虎城开车要从水渠上边碾过，可让我逮住了，我和我哥还有我大叔的二娃，把那鬼孙子狠狠揍了几下。目前，既然现在沾上亲戚了，哪就麻烦黑蛋儿，向你准岳父解释一下当年揍他的真实原因吧。可可，你在属市念书怎么回县里高考？＂我说：＂我学藉在这里。不是不想转。转学藉离不开户口本。我户口在我姥姥的本儿上，向她拿本儿有障碍。谁知道？反正都怕说不清楚，没人敢问她借本本儿。还问，你真的喝多酒了。＂
黑蛋吃了吃找个借口离开，我赶紧也告辞说：＂由我玩去吧，不要操心我了。＂起身背起背包追下楼去，果儿追在身后，叮咛什么话儿，我没有听清楚。
黑蛋在大堂前台抢先结帐，该是林栋付费么。我等候在一旁，回头看见果儿站在楼梯口，我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我坐在黑蛋的摩托后边，发动之前，我说：＂我九姑夫说的那顿话，把你冒犯啦？＂
黑蛋笑一笑，说：＂稍微有点儿。要是他说的是真的，倒让我同情呢。我小时候也是一副老实相呀，一看面相就好欺侮那种，现在不也是呀？＂
临出城买了20个油酥锅盔，老头老太们好嚼这个。
我问黑蛋：＂我四奶奶说你不在群里了，解闷儿哩么？我四奶奶有点儿不明白。我不知道哪个什么群。我对我四奶奶胡说，说你误操做了，再想进群时还要从新申请，麻烦让你发懒了。＂黑蛋说：＂就是你说的一回事。群长太特么煞有介事了，连续十天不评议不登录不唱一曲就踢你，二昆给你妈妈申请注册了，你妈妈只想进去观看观看，整天干活忙得有一会儿工夫还想打打牌呢，你妈妈恐怕就上去了那两回，把你妈妈踢出群了她好象还不知呢。死群长，踢就踢了，还指名道姓发公告呢。＂不由得我嘻嘻哈哈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