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工铃响了,生产队长刘起高喊:“男女劳力,都到牛屋院开会,快点来呀!”刘起的话还真灵,不一会,牛屋院里聚满了人。自王林被牛抵伤后,饲养员换了赵大山。赵大山是个勤快人,又是喂牛的行家,不到一个月,几头牛都变了样,精神了,毛光了,长肥了,也没蚊蝇牛虻了,比王林喂的好多了,人们都夸大山喂牛喂得好。都说“送狗的”几辈子都没喂过牛,牛的脾气他根本摸不透,他要喂好牛,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人都到齐了,社长赵铁山讲话说:“社员同志们,今天的会,是积肥动员会。我们种地多打粮,产量过黄河,过长江,达到亩产双千斤,就必须多积肥,积好肥。肥源很多,如路边土、坑里泥、老墙土、锅灶灰、院里土都是肥料。我们要男女老幼齐上阵,三挖五敛,拉的拉,抬的抬,担的担,扛的扛,要每人积肥五车。今天上级来检查,还要开展评比,所以我们还要插上红旗,喊着口号,热火朝天地干。今天,任何人不得旷工,病了也得干,学生不上学,全部参加积肥,今天我们就向村西的大坑进军,挖坑土,向大坑要肥一百车,说干就干,立即行动!”赵铁山讲罢,人们各自回家,拿铁锨,拿扁担、绳子,扛粪箕,挎篮子,紧张的挖坑泥劳动开始了。铁山拿来一杆红旗,插在土堆上。“送狗的”拿着一个小板凳,一歪一拐地走过来,选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监工。队长刘起对王林说:“送狗的,你不能干活,就领着喊口号。”“喊啥,我还不知道,你教给我。”王林说。刘起张口就来:“喊多积肥,多打粮!过黄河,超长江!不怕苦,不怕难,坚决学习刘 的 胡兰!不怕苦,不怕累,坚决学习***!不怕苦,不怕脏,坚决学习***!不怕难,不怕苦,学习红军两万五!”王林学习了几遍学会了,他扯起喉咙领着喊,起初人们还跟着喊,后来气力不加,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大人们都不喊了,只有几个小学生跟着喊。铁山对大家说:“现在检查的还没来,不喊口号也行,待会检查的来了,都要喊,大声喊!谁要不大声喊,扣谁的分!”铁山的话,人们似乎听习惯了,谁也不理会他。只是默默地干。干了半晌,检查的还没来,人们累了,饿了,松懈下来,休息了。有的依着树站着,有的坐着,有的躺着,松松垮垮,像打了败仗的兵。购粮证上,每人每天供给三两地瓜干,人们怎能吃得饱,为了不饿着,只有靠野菜、树叶填肚子,黄鼠狼吃鸡毛,也比扁着肚子好受些。秋月也坐在散乱的人群中,忽然她觉得心里一阵难受,两眼一黑,一下子栽倒在地,刘二婶、李二嫂看见了,忙把她扶起,急急地问:“秋月,你怎么了?”秋月强打精神,勉强坐起来说:“二婶,我觉得有点晕,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那你别干了,你回家吧!”刘二婶说。秋月心想,要是别人能回家,自己怎么能回家,自己是地主呀,队长是决不会答应的。秋月心里也清楚,自己没有什么病,就是饿的。今天的早饭,她偷偷地把煮的地瓜干都盛到公爹和儿子的碗里,她碗里的全是野菜,干这么重的活,怎么能受得了。子辰趁休息的时候,正在地上写字,听到母亲身体有病,忙跑过来对秋月说:“娘,你回去吧,你的活我也干了。咱不比人家少干就行了。”秋月怎么能舍得让儿子去干两个人的活呢,不管子辰怎样说,秋月是不肯回去的。
“检查的来了,快起来!快干活!”刘起忽然大声喊起来。人们也都立时紧张起来,各就各位,干了起来。“送狗的”王林慌了神,赶快起来,挥着单手,扯破嗓子,领着喊口号。
检查的几个人走上坑土堆,用脚踢了踢,看了看说:“数量不少,但质量差些,既没骚味,又没臭味,颜色又不黑,不如西庄的积肥质量高,明天评比,光数量不行,还要讲求质量。”检查的提了提意见,就离开了。人们又都停下来,口号也不喊了,又都坐下的坐下,躺下的躺下,一片散乱。队长刘起挠起头来,坑土怎么能有骚臭味呢?怎么能变黑呢?吴四说:“变黑容易,变臭难。”“怎么变黑?”刘起问。“家家锅灶里都有灰,都回家扒灰,用灰往土堆上一撒,和土一参合,不就变黑了。”好主意,好办法,刘起马上吩咐大家回家扒灰扛来,按灰的多少发工分。女人小孩扒灰还好听些,要是老男人扒灰着实不好听,因为那是骂人的话,老公公给儿媳妇相好那叫扒灰。快活嘴吴四冲着张老汉、刘老头、赵大山笑着说:“你几个别蹲着啦,快回家扒灰去吧。”几个老人知道吴四说的不是好话,谁也没笑,谁也没理他。肚子饿得咕咕叫,哪有心思说玩话。不一会,人们把扒的灶灰扛过来,几个劳力把灰撒在坑土上,用铁锨、抓钩参和了一阵,坑土变黑了。怎么变骚变臭呢?“送狗的”王林出了个馊主意,他对刘起说:“在土堆上放几捆高粱秸当遮掩,男女老少都到土堆上大小便,大人大便一次四分,小便一次三分,小孩大便一次二分,小便一次一分。在土堆旁放一个大缸,盛满糖精水,随便喝,用不了半天,土堆就又骚又臭了,明天评比,我们肯定拿第一。”听了王林的话,人们都忍不住大笑。吴四指着王林的鼻子说:“王瘸子真不要脸,昨天给李二嫂去送狗,今天又看女人来解手,净想好事!”刘起笑着对王林说:“送狗的,你还记账,大人小孩要记清,大便小便要记清,多少次数要记清,发工分要公平。大闺女、小媳妇去解手,你尽量闭上眼,不然人家打你骂你我可不管。”“放心吧,没问题,大闺女、小媳妇去解手,我捂住眼,保证不看!”王林说。干一晌活才四分,拉一次就四分,撒一次就三分,工分来的太容易,一天拉撒几次得的工分就跟几天干的活的工分多,机会难得,不容错过。起初女人羞于脸面,不敢去土堆上拉撒,都是男人和小孩,后来,女人忍不住了,她们不能眼看着便宜都叫男人占了,大胆的女人也去拉撒了,一个带头,紧跟的女人也多起来。当然是男女错开,不能同时进行,但有时也有男女碰头的,男的就免不了吃女人一顿骂。一大缸糖精水真叫人过瘾,人们不停地喝,不停的撒,撒了再喝,喝了再撒。不到一个小时,一大缸糖精水快要露底了。“送狗的”王林从女人堆里搜寻一个人,那就是秋月,却搜寻不到,秋月为什么没来呢?秋月上午晕倒,他看到了,今天下午秋月没来,她一定是病了,尽管是单相思,可心里怪难受的。他的目光从手指缝里搜寻到一个女人——李二嫂。他给她送过狗,这女人年龄大了些,可很丰满,爱说爱笑,对男人很有诱惑力。土堆上的高粱秸遮住了李二嫂的身影,也挡住了他的目光。王林故意装作正人君子像,手指依旧捂住双眼,他在细细的品味着,猜想着李二嫂衣服里有什么,她在干什么。李二嫂上衣里面的两座金山,高高凸起。爬在金山上,吮吸金山果,该是多么幸福,多么享受呀。金山下边,是一马平川的广阔原野,五指在广阔的平原上奔驰跳跃,是多么兴奋惬意呀。过了一马平川,就是夹皮沟,夹皮沟里,有一黑色茅草园,茅草园里有一个黑龙潭,黑龙潭里有多深,李二嫂,我有探水竹竿,能叫试试吗?想到这里,送狗的王林忘乎所以,完全沉浸在幸福欢乐之中。王林又在想李二嫂在干什么?李二嫂正解开裤腰带,扒下裤子,白白的臀部露出来,又大又圆,夹皮沟黑龙潭里流出一股清水,潺潺有声,令人倾倒,令人神迷。王林正想入非非,神魂颠倒,突然脸上挨了两记耳光,扭头看时,正是李二嫂的男人李二牛。李二牛气愤地说:“这小子心怀不正,看我媳妇解手,我揍死你个色鬼!”王林反驳说:“你才是色鬼呢,不让我看别来呀,来了我就得看,是队长安排的,你怎么着!”“你娘撒尿你咋不看,我揍死你个流氓!”说着李二牛一拳打来,正中王林的脸上。王林哎哟一声倒在地上,叫苦不迭。刘起批评了李二牛,也批评了王林,二人各打五十大板,才算了事。第二天积肥评比,赵庄村果然得了个第一,受到了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