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默认分章[25]
小脏辫儿环视黑衣人，眼神停在四爷脸上。
“四爷！”她说。
四爷干咳两声，低头垂手，说：“咱们奉命保护小姐的安全，没有其他的意思，还请小姐包涵。”
小脏辫儿眼睛一瞪：“好个四爷，可真有你的！”
四爷退后一步，深鞠一躬，说：“小姐，请息怒。掌柜的吩咐过，不让小姐和雷爷接触。小姐平日对咱们不薄，看着小姐每天为了雷爷茶饭不思，咱们心里也不落忍，睁只眼闭只眼，其实也是想成全小姐的一番心意。今天小姐和雷爷珠联璧合，得偿所愿，实乃可喜可贺的大事，可另一方面，咱们这失职之罪也算是落下了。掌柜的脾气小姐再清楚不过，咱们兄弟几个这次绝没好果子吃。但事已至此，只能亡羊补牢，严格遵照掌柜的吩咐行事，再不敢有半点差错。昨晚发生的事，咱们已经一五一十跟雷爷说了，雷爷不信，那也没有办法。雷爷智慧过人，但毕竟年轻气盛，现在又情绪激动，实在是多说无益。现在，还是请小姐先跟咱们回去……”
不见他有思考的空档，出口即成文章，口若悬河的同时还能条理清晰，这口才可不是一朝一夕的火候。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暗暗叹服：姜，还是切丝儿的入味……不是，姜，还是老的辣！
“好大的胆子！你还敢命令我么！？”小脏辫儿说。
四爷说：“就算再给咱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命令小姐，只能听小姐的命令。”
“那叫他们立刻给我滚回车里去！”小脏辫儿说。
“是。”四爷招手示意黑衣人，又说：“劳烦小姐也上车，跟咱们回去。”
“熊老四！”小脏辫儿勃然大怒。
四爷再次低头，说：“咱们身负掌柜的嘱咐，实在情非得已，请小姐别让咱们为难。”
头微微一摆，两个黑衣人走到小脏辫儿身旁，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姐……”
啪！啪！
小脏辫儿左右开弓，两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黑衣人脸上，“老娘今天倒要看看，谁能把我从这里带回去！”
毕竟是主子，黑衣人不敢再动，一时僵住。
雷哥刚才听见四爷形容他‘年轻气盛，情绪激动’，心里暗暗自责：“做不到处变不惊，以后怎么干大事？”马上调整情绪，恢复往日的嬉皮笑脸，见他们要强行带走小脏辫儿，有心替她解围。
“四爷，别着急走呀，再聊一会。”
“聊什么？”四爷问。
雷哥说：“聊聊你到底把我朋友弄到哪里去了。”
四爷说：“雷爷，咱们刚才已经说了。人，昨晚就放了，毫发未伤，至于为什么鞋上有血迹，人现在在哪，咱们并不清楚。”
雷哥说：“难道，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莫名其妙丢了？”
四爷说：“等咱们回去会尽量帮雷爷查访。”
“尽量？尽量恐怕不行。”雷哥说。
四爷眉头微皱，说：“那雷爷的意思是？”
雷哥颇有礼貌的一笑，说：“四爷喜欢拽古文，小弟今天也班门弄斧一回，说的不好，还请四爷不吝赐教：俗话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人是你特么带出去的，你特么就给老子乖乖送回来，少特么一根汗毛，洒家特么挑你一窝！”
好乖乖，这一通话骂的。
黑衣人全愣了，20投和蛮蛮也愣了，小脏辫儿还好，但话也说不出来了。一双双眼睛齐齐望着四爷，只见他戴着墨镜，面无表情，皮肤僵硬，唯有嘴角不住抽动。
要不怎么说四爷是老江湖，被一个毛头小子骂成孙子，口气竟然一点没变，仍然那么干涩，那么低沉：“咱们念着小姐对雷爷的感情，这才客客气气，还请雷哥适可而止，权衡利弊，别做以卵击石的蠢事。伤到了雷爷，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雷哥哈哈大笑：“这是威胁么？我告诉你，别看你们人多，我这两位兄弟也都是大江大浪里翻过来的……”
伸手在身后摸了半天，空空如也，一回头，20投已在远方化为一个黑点。
风雨中，飘回他熟悉的声音：“雷哥———挺住———我去叫人。”
蛮蛮倒是还在，一脸蔑视地绕着黑衣人走了一圈，冷笑频频，最后走到四爷面前，握住他的手，一下子又满脸堆欢：“那个……其实吧……我们也刚认识不久，不是很熟，呵呵……”
雷哥倍受打击，低头闭眼，缓缓摇头；黑衣人中有人忍俊不禁，偷笑出声。
就在大家看笑话的时候，一道闪电划破长空。
噼啪！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蛮蛮一个转身绕到了四爷背后，扭转了他的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了脖子上。
蛮蛮保安没白当，身手敏捷，但这并不是他一招制敌的原因。说实话，黑衣人各个训练有素，他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在人家面前压根不值一提，之所以能够得逞，完全是刚才的情境造成的。
雷哥信誓旦旦吹嘘自己两位兄弟，回头一看，一个撒丫子跑了，一个赶紧划清界限，惹得黑衣人暗暗好笑。这一笑不要紧，心里的戒备消了，天上刚好又炸了一个雷，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不想成功都难。
见老大被抓，黑衣人各种骚动，又不能上前，无非就是七嘴八舌的警告、威胁、谩骂，没什么新意，咱就不多做赘述了。咱着重描写一下接下来的镜头。
20投！
20投不是跑了么？
对，刚才是跑了。现在人家又回来了。
疾风骤雨中，满身泥污的20投闲庭信步一般，不紧不慢地、摇头晃脑地慢步而回。手里还抓了把瓜子，边走边嗑，脸上笑成一朵向日葵。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贱！
真心贱。
刀抵在咽喉上，四爷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漂亮！这场戏演的漂亮！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哈哈……”
雷哥笑着说：“四爷人多势众，咱们哥仨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还请四爷原谅。”
“好说，好说。”四爷说。
小脏辫儿说：“蛮蛮，快把刀放下！”见蛮蛮不理，拉着雷哥的胳膊，凑到他耳畔，轻声说：“快让蛮蛮把刀放下，你们不是四爷的对手。他原来是……”
雷哥心里生小脏辫儿的气，没等说完，就轻轻挣脱她的手，呵呵笑说：“四爷，现在可以告诉我朋友的下落了吧。”
四爷说：“中国有句古话，叫威武不能屈，别说现在刀架在咱们脖子上，就算是咱们身上被扎了几个透明窟窿，也绝计不会把不知道说成知道。”
这段话说的大义凛然，引得黑衣人叫好声此起彼伏，雷哥心里也暗暗佩服。
“看他的样子，还真不像说谎，”雷哥想，“既然他们没有伤娇娇，那她鞋上的血迹是哪里来的？她到底是一个人离开的还是被人接走的？怎么接走的？被谁接走的？接到哪里去？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是否安全？”
一个又一个疑问浮上心头。
小脏辫儿看雷哥若有所思，立刻心灵感应，有意讨好他，说：“先把人放了，咱们一起想办法找娇娇。人多力量大，肯定能找到。”
雷哥说：“蛮蛮，放手。”
蛮蛮一愣，说：“放了他，他们不得把咱们吃了？还是扣着他，比较安全。”
四爷冷冷一笑，突然人影晃动。本来是四爷前，蛮蛮后，蛮蛮拿着匕首抵着四爷的脖子，可一眨眼的功夫，两人调了个儿。蛮蛮前，四爷后，匕首却到了四爷手里，而且横在了蛮蛮脖子上。
这……
这一下兔起鹘落，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没等大家想明白，又见人影晃动，转瞬间恢复到了之前的造型，四爷前，蛮蛮后，刀还在蛮蛮手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像没发生，其实已经发生了。
蛮蛮拿刀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无法克制的颤抖。
汗水和着雨水，一起从他额头往下流。
蛮蛮现在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
冷。
“扣着我安全吗？”四爷干涩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更冷。
原来四爷一直手下留情。
当啷一声，蛮蛮再也握不住手里的匕首，掉在地上。一众黑衣人正要蜂拥而上，被四爷一个手势制止。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掏出一块手帕，低头擦拭。
雨，越下越大……
四爷就那么低着头，不紧不慢地擦着匕首。
大家都等着他说点什么，可他始终一言不发。
“人外有人！”雷哥说，“四爷，我们今天班门弄斧，让您笑话了。”
四爷微微摇头，依然默不作声。
雷哥说：“刚才我兄弟多有得罪，如要责怪，一切冲着我来就好了。我自认不是您的对手，怎么处置，悉听尊便。”
四爷拿着匕首走到雷哥面前，刀尖正对着雷哥胸膛。
“一场误会！四爷！”20投要上来，被一个黑衣人拉住，轻轻一绊就撂倒在地。
蛮蛮说：“刀是我拔的，有什么冲我来！光天化日，你们还敢杀人么？！”
四爷肩头耸动，‘嘿嘿’冷笑。笑声刚起，哗啦啦，数十把黑洞洞的枪口顶在雷哥、20投、蛮蛮头上。
“你说咱们敢不敢呢？”四爷干涩的嗓音比风雨中的雷声更让人胆战心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