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振东在驶向SH的火车上，昨天接到母亲电报“外婆病危见电速回。”急忙向矿上请了假，急匆匆往SH赶。丁振东嫌火车开得太慢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SH。
SH人济医院内科重症病房内，丁振东的外婆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臂上插着输液管正在输液。医生走了过来对王美静说：“你是病人家属？”
“是的，我是病人的女儿。”
“有什么至亲爱朋赶快通知，来见上最后一面，我们用了进口药可以延长几个小时。”医生表情严肃的说道。
这时王美静哭着对医生说：“病人最喜欢的外甥已经从JX赶过来了，今天应该会到，请你想尽一切办法将病人生命拖延到她外甥到达。”
“好吧，我们尽一切努力。”说完医生看了看监视仪上的心跳血压数据，调节了一下输液的速度，然后拿起听诊器往耳朵上一塞，在病人的胸口上听了听心跳，觉得大概拖几小时问题不大就回医生办公室去了。
丁振东的外婆患了白血病，起先外婆在家无缘无故会跌倒，手臂上开始起了几点红点，也没有重视。谁知没有过多少日子，手臂上的红点已经漫延到了大腿上，四肢上布满了红点。对门有个邻居平时就喜欢看医书，隔壁邻居都称他书呆子，倒也不是什么医科大学毕业，但是一般毛病都能诊断，连有的大医院遇到疑难杂症都会请他去会诊，邻居们有什么不舒服也会请他瞧瞧。丁振东外婆也请了这个业余医生瞧了瞧，那个业余医生马上就对王美静说有可能是败血症，并说这个病不是好东西，红点子是血小板减少的反映，马上要去医院诊治，私底下业余医生对王美静说，败血症是绝症，目前的医疗技术没有办法治好这个病，果然去医院看了医生，医院检查下来确诊白血病也称血癌，医生马上将老太收进了重症病房，并对王美静说这个病生命最多还有三个月，她想吃什么就买点给她吃吃。
突然妈妈的嘴唇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话。王美静将耳朵凑了上去，只听见妈妈很轻的声音：“振东来了吗？”
王美静说：“火车今天到SH，大概还有几个小时吧。”
妈妈眼睛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好像在看旁边的人。
丁振东连奔带跑来到了医院三楼一下子冲进了重症病房。
“外婆外婆，我来了！” 一边叫一边走向外婆的病床。丁振东俯下身去在外婆耳朵边上轻声地说道：“外婆，我是振东，我回来了，你会好起来的。”说完已泣不成声。
病人的眼睛在眼眶里转动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头一歪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老人安祥地走了。王美静丁振东及家属们悲伤地哭声一片。医生过来翻看了病人的眼睛，见到病人的瞳孔已经放大，心跳也停止了跳动，就叫护士拔去了所有的管子，并将白床单盖上了逝者的脸。没多久太平间工作人员推了一辆车，将逝者搬上了车准备推走，丁振东拉着车哭着说：“外婆你不能走啊，我现在有工作了，你享福还没有享到就走啦！回来吧外婆。”工作人员说：“人死了不能复生，节哀吧！”说完推着车子向太平间走去。
追悼会安排在西宝兴路火葬场。家属们差不多都已经到齐，小厅显得有点拥挤。丁振东与丁振华将挽联贴好后，将挽联横幅拉了上去，中间放着外婆四十多岁的照片，丁振东看着外婆的照片，外婆照片上显得很漂亮。
挽联上写着“音容宛在，懿德长存。南柯梦里，望云思亲。”
等到向遗体告别时，丁振东看到外婆穿着大红织锦团外衣，短头发梳得很整齐，就像睡着了一样。
丁振东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到外婆身上，妈妈王美静关照过的，眼泪不能沾到逝者的身上。
王美静这几天看到儿子丁振东为了外婆去世闷闷不乐，茶饭不思，想尽办法做点儿子喜欢吃的菜，又去图书馆借了几本世界名著给他看。转眼三天假期到了，丁振东准备回JX。忽然想起鲁依依去JX工作的事情没有落实，就约了鲁依依在人民公园碰头。公园里的白玉兰花已经绽开，阵阵花香袭来，沁人心脾，神清气爽。大草坪上一片葱葱的绿色，有人在草坪上铺上塑料布，休闲地躺着，吃着零食喝着汽水，非常惬意。
鲁依依挽着丁振东在公园林间小道慢悠悠地走着。从丁振东那里知道了外婆去世的消息，鲁依依劝说着丁振东不要太悲伤要节哀，既然外婆这么喜欢你，外婆一定会在天国祝福你，希望看到你有幸福的生活，鲁依依的劝说起了作用，丁振东振作了精神，脸上露出了微笑。
“JX小卖部的工作现在怎么样啦？”鲁依依试探着问道。
丁振东回答道：“是TG县医院小卖部的工作，卖糕点、水果、香烟及医用防护用品等，小卖部里有四个职工。”
鲁依依说：“原来我准备在十号左右去JX的，你这几天正好要回JX，要不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那正好，你跟我一起去JX吧。”
鲁依依想了一想说：“好的，我回去与我父母讲一声，你去买火车票。”
“不急，等你明天回音，我再去买火车票不迟。”
“去JX要买点什么生活用品？”鲁依依问道。
“我那里什么都有，生活很方便的。”
“那我去买点礼物送给乐医生，你看买什么好？”鲁依依拿不定注意。
“就买点SH特产，你没有收入，这个由我来买。”
第二天，丁振东接到了鲁依依的电话，父母同意了这个计划按约定一起去JX。
丁振东带着鲁依依走进了TG县医院大门，来到了三楼妇产科门口，丁振东见乐医生正在给病人看病，乐医生也看到了丁振东，朝丁振东点了一下头，示意丁振东在外面等一会。
不一会乐医生走到了丁振东面前：“丁振东什么时候回到铜鼓的？”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乐医生，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昨天到的。”丁振东介绍道。
“哟，女朋友很漂亮嘛！走，我带你们去后勤科，陆科长那里都说好了，具体工作他会安排的。”说完乐医生带着他们走向了后勤科。
乐医生一见到陆科长：“陆科长在忙呢。她就是我跟你说起的SH姑娘鲁依依，你说可以安排在小卖部工作。我现在门诊忙，你给安排一下谢谢啦！”
“好说好说。”陆科长殷勤地答道。
“你们等陆科长忙完，我去工作了。”乐医生回了妇产科门诊。
TG县医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内科、外科、妇产科、精神科等科室一应俱全。全部在一起倒也有几百号医务人员。医院的建筑是一幢六层钢筋水泥大楼，内部浅绿色墙顶上刷得雪白。地上铺的是产于自己县里的大理石。医院整体干净卫生，整洁明亮有股很浓的消毒水味道。人们一般头痛脑热的就会到赤脚医生那里配点药，可是生孩子是大事，都要到县医院妇产科来。山区由于交通不便，平路半小时的车程，山区要绕上二个小时。所以这里的妇产科就显得特别重要。生孩子都要找乐医生，她的话有时比院长还好使。
陆科长先将鲁依依安顿在女宿舍，看在乐医生的面子特意安排到了二人间。然后带着鲁依依来到了医院小卖部。说是小卖部其实也不是很小，大约有七八十平方的样子。东边一排柜子上摆了一些水果，西瓜、苹果、桃子、梨子，西边柜子上放着香烟、火柴、打火机、牙刷牙膏、香皂、草纸、卫生巾，中间一排放着轮椅、扁马桶、尿壶、导尿袋等。
“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SH来的鲁依依，安排在这里工作，大家互相先认识一下，明天开始正式上班。以后大家要多关心照顾。”陆科长讲完后小卖部主任叶慧敏马上把话接了下去：“陆科长你放心，这里一切都按您的意思安排妥当，一切都会搞定。”
“我刚来这里，一切还需大家帮助指点，请多多关照。”鲁依依谦虚地说道。
叶慧敏也客气地说：“大家一起相互学习，一起提高。”
丁振东见工作安排一切顺利，就关照鲁依依一切要低调行事，凡事都要谦虚不懂就多问问，遇工作要抢着干。鲁依依认真听完后说：“你去上班吧，我知道了。”推着丁振东出门。
丁振东叮嘱词说完后，觉得再待下去没有意思了，就与鲁依依告别了。
小卖部里的商品品种繁多，鲁依依开始几天熟悉这些商品的价格花了很多功夫，不懂的地方及时向同事们请教，同事们也乐意帮助这个SH来的漂亮姑娘。功夫不负有心人，没出一个星期鲁依依已经能熟练地售卖这些商品了。而且对待顾客态度和蔼亲切，顾客想了解商品的使用特性，鲁依依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向顾客解说。
不久整个医院里传遍了小卖部里来了一位SH美女营业员，服务态度好且和蔼可亲。人们买东西都喜欢往小卖部跑，男医生们从不在小卖部里买香烟，嫌小卖部的香烟不新鲜。现在事情出现了转变，男医生十之八九都要来小卖部买香烟，有事无事都要与鲁依依聊上几句。一时间小卖部里顾客盈门，生意兴旺。叶慧敏进货都忙得够呛，每天回到家里累得腰酸背痛，老公心疼得帮着敲背。销售额上去了，奖金也多了许多，小卖部员工大家心里都乐滋滋的。
丁振东从公社书记叶辉那里侧面了解了小卖部一些情况，觉得鲁依依工作挺辛苦，下班后就买了点水果到医院女宿舍看望鲁依依。
鲁依依下班后，食堂里吃过晚饭回到宿舍斜躺在床上休息，半导体收音机里播放着革命样板戏红灯记李铁梅的唱段，鲁依依边听边跟着哼了起来。
鲁依依见到丁振东到来，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躺着躺着，别起来。”丁振东用手压住了鲁依依的肩。
鲁依依关心地问道：“你们矿里最近忙吗？”
“这几天还好，只是我们煤矿的堆场工作计划太乱了，煤堆放得有点杂乱无章，那里有空地就往那里堆放，浪费了很多人力物力。我搞了个新的堆放工作计划，已经交给了领导，不知领导能批准吗。”
鲁依依眼睛一亮：“你对工作很用心的嘛，领导喜欢肯动脑筋的人。”
丁振东用手理了一下鲁依依的头发，鲁依依在丁振东的手背上深深地吻了一口。
“你同事不在吗？”丁振东问道。
“她今天回家去了，她家在宜春，今晚不回来了。”
丁振东听到同事回家了，宿舍现在没有其他人，胆子大了起来。用手将鲁依依抱了过来，鲁依依的头顺势靠在了丁振东的肩上。丁振东闻到了鲁依依头上蜂花洗发水的香味。
丁振东双手捧起了鲁依依的脸庞在她脸上深情地吻着，鲁依依闭上了眼睛沉浸在幸福的幻想中。
浪漫过后回到现实中，鲁依依最担心的问题提了出来。
“我在小卖部要试工多少时间？”
“听乐医生说过，大概三个月吧！”
“那三个月过后我就可以转正成为一名国营单位职工了？”
“应该是的。”
鲁依依听到三个月后可以成为国营单位员工很开心，鲁依依五年来没有工作，这次丁振东帮忙解决了工作，如久旱逢甘霖，深情地在丁振东的脸上亲了一口。
丁振华高中毕业已经长成了一个帅小伙子，个子高高的，鼻子挺括，嘴唇也不厚，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有一种阳刚之气，既酷又帅。家里哥哥插队落户已经上调到了工矿，属于软档，所以丁振华被分配到了SH鹏程服装厂工作。
今天第一天报到，不敢晚起早上闹钟六点就响个不停，丁振华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翻开被子，穿上衣服早早起了床，吃了妈妈买的大饼油条早点，走到南京路挤上了去外滩的20路电车。20路电车到了外滩终点站下了车，又走到了延安东路外滩换乘55路公共汽车，55路公共汽车沿着中SD一路往南码头方向行驶，这一路上工厂码头上班的人特多，车站上已经是人山人海，丁振华一只脚踏上了汽车踏板，另一只脚却悬空着，很多人在后面吊住了车门，车站纠察在后面边推边塞硬是将丁振华塞进了车厢，好不容易将车门关上。车上的乘客被挤得像沙丁鱼一样，随着人群的晃动而东倒西歪。“前面董家渡车站要到了，请下车的同志往门口挤，准备下车。”售票员在报站。丁振华一边给边上的乘客打招呼，一边侧过身往门口挤，突然一个女的大声叫了起来“啊哟哇，你踏着我的脚啦！眼睛怎么不看的呀。”丁振华马上道歉道：“对不起，这个车子实在是太挤了，不好意思。”“对不起就算啦，正好踏在我的脚尖上特别疼，你多踏点还好一点。”丁振华也不跟她多计较，在下车的人群推拥下，丁振华才踉踉跄跄地下了车。SH的记者做过一个统计公交车上一个平方要站十一个人，也就是一个平方上要放二十二只脚，不是一般拥挤而是相当拥挤。往前走到转角处的一幢七层大楼，一看厂牌正是SH鹏程服装厂。
丁振华拿着报名通知单在门卫登记后，从楼梯走向了二楼会议室。会议室门口写着一块牌子“热烈欢迎新职工来我厂报到。”
会议室里已有几个新来报道的人坐在椅子上。丁振华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人们陆陆续续不断走进会议室，没多久会议室便坐满了。
这时走进来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瘦高个，与边上的人轻声交谈了几句，大约确定人数到齐了便对着话筒咳嗽了一声开始讲话：“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万里，是这个工厂的厂长。今天是我们新同志报到的日子，我代表全体员工向你们表示热烈欢迎。”说完带头鼓起掌来。在座的都鼓起了掌。
“我们工厂现在有350个人，其中80%是第一线的职工，有生产科，技术科，后勤科，还有医务室食堂等。每年生产一百万件条衣服。每年产值有三千万元人民币。”接下来赵厂长介绍了工厂的业务情况。工厂现有二块业务，第一块业务内销，有中山装裤子等，产品销往全国各地，是SH市名牌产品。第二块业务，是外销美国与RB的裤子。
欢迎仪式结束后，在工厂办公室主任带领下，十五名新进人员参观了工厂生产流程。按流水线顺序先到了裁剪车间，裁剪台板上的布料整齐地叠成二十公分厚约十米长，工人们在上面用样板划样，有的工人用电剪刀在裁衣片。电剪刀在划线上快速地走过，衣片就被一叠叠裁了下来。编号工人手指上套着橡皮指套，拿着编码机飞快地在衣片上编着号码，衣片在他手上一页页翻了过去，比银行职员点钞票还要快，衣片上面神奇地留下了编号。
“师傅，这个衣片上为什么要编号啊？”丁振华疑惑地问道。
“在流水线上生产的衣服，一件衣服所有衣片都要编上同一个号码，这样生产出来的衣服颜色不会色差，规格不会搞错。”工人师傅详细地解说道。
丁振华听了工人师傅的介绍后似乎有点理解了。走进了缝纫车间，马上感觉到机器的轰鸣声，车间里热火朝天，工人们正在缝纫着裤子，裤子的规格超大，出口美国的休闲裤，上面有很多口袋。缝纫机排列得像学校的课桌椅。缝纫机有部分是RB进口的，明显比国产缝纫机轻巧美观，国产的缝纫机黑黑粗粗而且噪音很大。丁振东感觉到了我们国家与世界先进国家的工业产品的技术差别，怪不得妈妈喜欢瑞士进口的英纳格手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