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弃文从商
文昌帝君请一定保佑我否极泰来,若能高中,愿捐白银三千两为帝君再塑金身,再不中举,老子从此不再考了!——黄勇
“爷爷,王家和邵家都富裕起来后,是不是富不过三代,从三代又开始衰败了呢?”小王炽问道。
“没有,我们王家以诚信经营,书商传家,自你的祖爷爷王鹏云开始传到了孙子,也就是你爷爷的爷爷王宇新,王家都是富甲临安府的大户,你爷爷的父亲王跃宾虽然自诩为**倜傥的才子,爱喝花酒,但他不赌、不抽大烟,光喝花酒用去的那些钱财也不会把王家败掉。”说着,王笃生又不停咳嗽起来。
小王炽越发好奇,倒了开水给爷爷喝下后,见爷爷不咳嗽了,继续问道:“那么,爷爷我们家到底是为什么变得一贫如洗的呢?”
“那还得从一个秀才六次乡试举人落第不中,转而经商说起。”
话说乾隆中期,有一黄姓人家为临安府城中名商巨贾之一,其东家名曰黄勇,祖籍江苏镇江。
大明洪武年间,TAI祖朱元璋为一统天下,扫清残元势力,开疆拓土,屯田戍边,派蓝玉大将军及傅友德、沐英等率军进攻云南,同时,从两湖三江一带大批移民前往云南各地。
黄勇先祖亦从镇江桃树湾三道坎出发,随大批军民人等辗转至临安府定居。
黄氏先祖到临安之初,仅做点小生意过生活,通过几代的原始资本积累,到黄勇父辈家财资本逐渐丰厚,为临安城内殷实之家。
黄氏家族从未出现过读书人,黄勇之父黄少仲将科甲仕途寄托于独子黄勇身上,不遗余力予以培植。黄勇自四岁起入临安崇文书院攻读,至十五岁便已考中秀才。
黄少仲欣喜万分,在榜发次日摆下一百六十席,大宴宾客,以示庆贺。
可惜,自此以后,文昌星似乎便远离黄勇而去,黄勇每三年一次往省城昆明应考举人,却累累名落孙山,从十六岁考到三十五岁,考了六次,每次秋闱发榜却无有其名。
十八年间,黄勇也曾寒窗刻苦攻读,也曾冥思苦想揣度应考题目,也曾耗尽脑汁研究主考大人的文章风格,好恶取向,但却屡试不中。
清朝考取秀才仅只是取得应考举人资格,离进入仕途还望尘莫及。秀才往上考有举人,中了举人的身份才能有资格至京师参加进士考试。考取进士必然会授予从五品至正七品的官职,而中了举人才有了初步做官的资格,若打点得当,会被授予正七品至正八品的官职。
黄勇一直不甘心,不服气,不相信自己就是考不上,忍辱负重应考至自己的本命年三十六岁,心内寻思:“文昌帝君请一定保佑我否极泰来,若能高中,愿捐白银三千两为帝君再塑金身,再不中举,老子从此不再考了!……”
三年一度的秋闱又在省城昆明举行,黄勇在两仆役的陪同服侍之下于当年六月提前两月赴昆应乡试。
三人住宿于昆明荣禄街大发客栈,黄勇在考前两月之中把自己紧闭于客房内,日日苦攻四书五经。
八月二十一日,秋闱开考,黄勇志得意满、信心百倍地进入考场,在如狼似虎的考场衙役严密监督之下,三场考毕,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三场考卷黄勇自认为作得十分得心应手,应是“篇篇锦绣,字字珠玑”。
天不随人愿,至发榜之日,黄勇将榜文从头至尾,又从尾至头连续瞪大眼睛看了近十遍,黄勇两字就是遍寻无着,杳如泥牛入海,肉包子打狗!
黄勇悲愤万状,心急如焚,顿觉天日无光!景物无色,憋沉沉,恼忿忿与二仆役打道回府。一路上烦一阵愁一阵,自骂自己无能耐!又大骂主考官有眼无珠,或是收了他人的贿赂,不识栋梁之才……回到临安家中闭门一月不见客、不理事。
黄勇还收到一个消息:临安府另外一户富户朱家浪荡成性不学无术的朱三公子花了八千两白银打点,居然就高中了,成举人了。黄勇闻讯后咬牙切齿,痛下决心:再也不应科考,专心弃文经商。
此时,其家父已于两年前病故,黄家已由其掌控。
黄勇百思千想,心中暗忖:既然自己对仕途之路已意冷心灰,那么,如果将己之聪明才智贯注于经商之道,不久的将来说不定自己能成为一个腰缠万贯、富甲一方的“富家翁”。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黄勇弃文经商,本来这不失一件美事。
因文人经商,其视野、智慧、学识、明辨等自当比别人胜上一筹,倘或以“童叟无欺、诚信经营”之风运作,生意当可日益兴旺。
可惜,黄勇受到刺激后,经营之道却反其道而行之,其生意倒是做得十分红火,但其经营法则、方式却是令人心寒齿冷。
例如:黄勇当时看好个旧蚂蚁脚厂的矿业兴旺发达,便将世代积累而来的大部资本用以经营矿用物资,除临安府城中的黄龙寺街上设“顺发号”总店外,其余如文房街、鼓楼街等均设有分号、分店。
并拥有从临安府至个旧矿山运送矿用物资的马帮九队,每队马帮多者七八十匹驮马、数十赶马人;小者八九匹驮马、三五赶马人。
其经营之道实为:巧取豪夺、尔虞我诈、囤积居奇,且克扣薪金,苛待伙计等等不堪之术,无所不用其极。
而更恶劣的则是黄勇贿买官府内的奸役赃官,包揽诉讼,致使不少业内业外之商家纷纷败阵,有的甚至倾家荡产,负债累累,其行径实令世人侧目。
加之黄勇乃黄家一脉单传——独子,自幼颇受父母溺爱,其于家中说一不二,一切以己为中心,养成了乖张暴戾之性,平素在家中呼奴使婢,颐指气使,而至六次科考失利之后,其性情变得更为变本加厉……
黄勇最喜与城中之不法奸商和贪官污吏打麻将、吃花酒。真可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越是有名的奸商,他越是倾心结交,以期获得“高妙”的经营之术,并博采“众长”,归纳总结,形成自家独特经营的妙招。
临安人背后都称其为“黄万恶!”
当是时,黄勇的马队中有一兄弟二人为其做佣工。
兄弟两人虽为同一父母所生,但二人仅面貌相似,正如俗话所说“一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
兄名为康老平,身材瘦小,性格柔弱,凡事逆来顺受,安贫乐道。
弟康老安却人高马大,身材彪悍,体魄顽健,性格也与哥哥迥异。虽出身农民,为人十分暴戾凶悍。老安性烈如火,一时性起恨不得撼树摇山,咬金嚼铁……
老平长老安九岁,惜乎老康十五岁、老乐六岁之际,父母不幸染病身故,兄弟二人相依为命。长此以往,老平靠打零工卖苦力将乃弟老安拉扯至十六岁。此后,弟兄二人一同去给临安府巨贾黄勇赶马帮为生。
老平、老安兄弟俩投纳于黄勇,以佣工身份帮黄勇驮运矿用物资至个旧蚂蚁脚厂。
兄弟二人赶着六七匹驮马,往来于临安府至个旧蚂蚁脚厂矿山之间,两地相距约二百多里,大多为崎岖山道。矿山阴冷,多雨雾,兄弟二人赶着驮马奔走其间,可谓步步难行,饱受风霜雨露之苦,昼食窝窝头和野菜,晚无屋子遮寒和床榻卧宿,饥寒交迫,一般成年人都不堪其苦,更何况康氏之弱兄幼弟?
麻蛇无脚会走路,老板睡觉会发财。不靠剥削、压榨他人,老板岂能会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