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货物被劫
黄老板,大事不好,我俩在仙人坡遭劫了,全部货物和驮马都丢了。——康老平
再苦再累,为了吃一口饱饭,康氏兄弟也咬牙坚持着。
康氏两弟兄替黄勇当佣工赶马帮驮运物质往来,一开始的两年内,倒也平安无事。
然而,第三年的寒冬腊月间,康氏两兄弟以九匹驮马驮运物资至个旧蚂蚁脚“昌盛福”商号。二人于临安城商号中将一应物货点齐、捆扎,安置于驮马上,出西门城楼,沿临安大道,向个旧蚂蚁脚进发。
天色渐晚,兄弟二人到了老个旧冲(现今的个旧市主城区,当时已有集镇的规模),当晚便在此地止宿。
次日天刚亮又赶着驮马向蚂蚁脚而去。时过正午,艳阳高照,一路都是上坡路,二人走得大汗淋漓,却早远远地望见蚂蚁脚古道必经之地——仙人坡,看那山时,但见:
四围高崖,八面嶙峋。怪石奇松盘幽径,万年枯藤缠荩萝。
此非神仙修行处,必是匪贼劫掠道。
此处地势险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般的盗匪往往就会选择这里打劫过往商旅。
康氏两昆仲每逢穿越此地不免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硬着头皮,一背冷汗一路行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二人刚行至仙人坡中段,道旁枯草乱蓬间跳出十来条贼汉,一个个黑布套头,只露亮晶晶的两只贼眼,手持刀刀剑剑,棍棍棒棒,一阵狂呼怪叫:“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钱,留下货物!饶你等性命!……”
二人急忙抽刀应战,但寡不敌众,只好且战且退。这伙贼人约共十八九人,贼头便是丫沙地之南的乌谷寨惯匪憨鸡枞,此贼穷凶极恶,贼名远播,曾数番带着手下的喽啰到此一带劫掠,并曾数度得手,截杀功夫了得,且心狠手辣,胆大性恶。
盗贼之中大都手持丈八长枪及长柄狼牙棒,一阵乱捅横扫,来势凶猛。而康氏两兄弟各持短刀一把仓皇应敌,二人左遮右挡,力不从心,
短刀难敌长枪。眼看二人即将命丧黄泉,老平且战且走,肚内寻思:好汉不吃眼前亏,保全性命为上,逃命要紧!于是向乃弟老安使个眼色,老安会意,二人虚晃一刀,卖个破绽,拼命往斜刺里一跳,落荒而逃……
几个贼匪穷追上去,憨鸡枞喝道:“且住!且住!弟兄们!别追了!快将那马匹货物拉走要紧!快回来!”众贼匪立马将惊散的马匹赶拢来,发声喊,牵引着驮马向丫沙地方向扬长而去……
却说二人一路狂奔至老厂街,惊魂未定。二人瑟瑟发抖地将身上仅有的几文铜钱买了几个窝窝头,一路充饥一路急急忙忙赶回临安城报讯。
两日后,康氏两兄弟盘缠用尽,只好一路乞讨,好不容易返回临安。当日下午,二人迫不及待前往黄府拜谒黄勇。
说起那黄氏府第,在临安城中虽不称临安房舍之最,然则其亦构建得轩昂大气。
二人进得府来,在黄府仆役引导下步入花厅。
等待片刻,黄勇身着丝绸长衫马褂,手持金子打造的小水烟筒,绷着一张马脸,一副威严之相,缓缓开言道:“尔等为何一副狼狈相,我听管家说你们半路上被打劫了?”
老平道:“黄老板,大事不好,我俩在仙人坡遭劫了,全部货物和驮马都丢了……”老平将被劫前后始末讲述了一番。
黄勇勃然变色,怒斥道:“休要瞎编这套鬼话来诓骗老子!此等雕虫小技,老子一眼就识破!”
老平道:“我俩遭劫一事确实是真的!我们不会骗您!也不敢欺骗您,您老不信,您可以亲自去或派人去查询,打探一番,看看此事是不是真的,是否我们在哄骗你……”
黄勇一声断喝:“住口!住口!给老子住口!什么‘蒸’的‘煮’的!我到个旧去问谁?去问鬼吗!这事明摆着就是尔等一派胡言。在这临安府城中我究竟是何等样人?老子具有经天纬地之才,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明察秋毫!临安城中多少我的同行,想同我叫板,想同我斗法,他们不是一个个纷纷败阵了吗?你们这点坑蒙拐骗的小手段想来忽悠我吗?坦白告诉尔等,这是他妈的白日做梦——痴心妄想。这分明是尔等与贼匪内外勾结,假装遭劫,侵吞我的财物,之后,好去与贼匪坐地分赃。你们说是不是如此这般!……”
老安道:“黄老板!你不要蛮横不讲理!”
黄勇道:“我怎么不讲理了!你倒给我说道说道!”
老平道:“如今,滇南的各条贩运道途都不安静,特别是个旧厂一带更是盗贼蜂起,打劫、绑票等等事情,累累发生。”
黄勇道:“住口!住口!你说这话当心遭灭门之祸,小心朝廷诛九族,当心下‘割舌狱!’你是在攻击、污蔑、诽谤当今之世,岂不知当今之世乃乾隆盛世,太平世界,朗朗乾坤,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你竟敢红口白牙,公然诋毁当今之乾隆盛世是一个乱世!倘或老子到临安衙门去状告尔等诽谤罪,我看你俩吃不了兜着走!”
老平道:“你不亲自去赶马帮,你确实不知道路上的千难万难!”
黄勇道:“你等休卖弄什么走江湖。想当年,老子也曾去过两湖三江,河南河北,怎么我未曾遭劫?而你等却偏偏遭劫?”
老平道:“那你是侥幸躲过,是你时运好!”
黄勇道:“胡说!什么好不好。尔等休要聒噪,休要诡辩,休要罗嗦!老子不管尔等遭劫是否真假,反正尔等务须赔偿我财物的损失。从今尔后十年之内,你兄弟俩给我干十年苦力,没有工钱,每天只有两顿糙米饭。干满十年,我们两清。这事就这么定了!毋庸再议!”
黄勇自然知道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但是他也清楚盗贼蜂起,官吏无能。以前报了官,货物也没追回来,还不如讹诈这两个佣工,让他们白干十年,补偿回损失呢。
老平、老安气极,道:“天理何在?黄大老板!你好狠呀!难怪临安人背后都叫你‘黄万恶!’”
黄勇恼羞成怒,道:“你们说甚么?!你竟敢叫我‘黄万恶’,左右!给我掌嘴!”
黄府中一恶奴应声抢上前来,照准老平脸面“噗”地就是一猛拳。老平猝不及防,这一拳恰好打中嘴部,口角流血。
“啊呀!”老平疼痛得双手紧捂嘴部,不由得蹲下身子,口中一吐,只见血水与两颗牙跌落地上。
老乐立马抢上身来护住兄长,且一脚向那恶奴踢去,大喊:“难道没王法了?你们怎能乱动手打人,你这‘黄万恶!’”
黄勇气极败坏,道:“众家丁!与我拿下这两个恶贼,绑起来,吊起来!给我着着实实往死里打,看他们招不招实情……”
黄府三四个恶奴齐抢将入来,将老平、老安二人按定,立马用两条绳索绑了。二人一日没有进食,饥肠辘辘,没有半点力气,哪里挣扎得脱,被这几个恶奴却似牵羊一般,脚不点地,拖到庭院内一棵歪脖子老松树下。众恶奴时常捆人、吊人,“业务”熟得很,立马将二人一人捆吊个“大卸八块”,一人捆吊个“裹粽子”。随即抱来一堆皮鞭棍棒,严刑拷打。
二人被打,嘴里却不服输,气忿忿地乱骂:“黄万恶!你这千刀万剐的狗杂种!你不得好死!你全家都不得好死!你人不报应天报应!今番我等若逃得性命,定把你碎尸万段定叫你这府里上上下下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