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在这一刻停止,单霓醒来,却看到自己的枕头已经**,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真的还有泪水,自己竟然还在梦里哭了。
怎么会做这么一个梦呢?她看看自己的腿,依然被石膏绑着,确实是做了一场梦,多么奇怪荒诞至极的梦。
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了澹台翼,并且他也爱上了自己吗?这怎么可能呢?太荒唐了,他可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呀?自己怎么可能会爱上他呢?他害得自己失去了最亲爱的姥姥,又让自己的腿伤成这样。
不!这绝不可能!自己绝对不可能会爱上他,自己更没有道理没有任何理由能够爱上他,而他也更不可能爱上自己,这个梦太可怕太恐怖了,简直不可理喻,荒!谬!至!极!自己要把这个梦彻底的忘掉。
正在这时,枕边的电话响了起来,她随手拿起话筒,心想是不是刘妈喊她起来吃早餐呢?没想到却是澹台翼:“单霓,你赶快起来,我们去公司,你给客户订做的那枚结婚钻戒已经制作好了,我们赶快一起去看看。”
单霓起身穿衣,正在洗漱时,刘妈走进来:“霓霓,刚才少爷说要带你去公司,我怕你时间赶不及,就把早餐给你带过来了,你赶紧趁热吃吧,我给你熬的小米粥,做的小笼包。”
单霓心里一阵暖意,答应一声,走出卫生间,和刘妈一起坐下来吃早餐:“刘妈,少爷今天没什么不正常的状况吧?”
虽然心里是想把刚刚做的恶梦彻底忘掉,实际又做不到,总觉得被这个梦惊扰的自己内心惶惑不安的,总感觉好像要发生点什么似的,所以就问起刘妈。
“少爷很好呀,就是一早起来说要带你去公司有事,本来我们不是说好去超市吗?这下也去不成了,不过,我们可以明天去,是不是?”刘妈奇怪的看了看单霓,说道。
单霓嗯了一声,匆匆吃吧饭,就穿上外套和已经收拾好饭桌的刘妈去了主楼。
澹台翼已经整装待发,今天的他穿了一身黑色纯呢子西装,深蓝色衬衣,黑色丝质领带,依然是代表着家族标识的狮型玳瑁纽扣,显得华贵威严而冷峻,深邃的双眸透着冷冷的寒光。
单霓因为那个梦,初见他,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显得极其不自然,担心澹台翼已经窥探到她的隐私,那个让她汗颜而荒谬的梦,如果澹台翼知道她做了一个这样的梦,指不定怎么嘲笑她?鄙视她呢?白痴狂,自大狂,都有的可能。
她努力调整好自己,不让澹台翼看出自己有什么异样:“翼总,我,我们可以走了吧?”
可是无论自己如何想保持平静,但说出的话还是背叛了她,声音抖瑟而慌乱,暗沉而匆促。
“你怎么没睡好吗?”澹台翼冷冷问道,明明是关心的问候却让人感觉有点不耐烦。
“不,我睡得很好,非常好。”欲盖弥彰,单霓躲闪着澹台翼犀利的目光,赶紧推轮椅走出客厅。
来到门外楼梯口,单霓从轮椅上站起,谢叔帮她把轮椅搬下来,她摁下轮椅启动键,轮椅自己转动起来,带着她来到车库前。
澹台翼已经把悍马开了出来,抱单霓的时候,单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这细微的变化澹台翼感觉出来了,但他没有说什么。
好像从今天早晨起来,一切都不太对了,是什么改变了吗?就是因为那个荒诞无稽的梦吗?自己不能再去想那个梦了,那只是一个非常可笑的梦而已,自己怎么能被它困扰着,折磨着,被它影响一切正常的思维和举动呢?不!绝不能!
单霓一路就是这样一面驱赶着那不断骚扰着自己的梦,一面极力掩饰着这种难以驱除的困扰。
澹台翼和她说话,她也好像心不在焉,混混沌沌,听而不闻。
“单霓,你中了什么邪?”当澹台翼提高声调朝着她喊了一声时,她才好像被从梦中惊醒一般:“啊!你说什么?翼总?”
“你是吃错药,还是被人下了盅?”澹台翼扫了她一眼。
“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单霓反问道。
“恍恍惚惚,心不在焉,不是没睡好就是吃错药。”
“我怎么恍惚了?怎么心不在焉了?我只是身体不太舒服而已。”
“不舒服也要坚持,绝不能让客户看到你这种状态,就算你现在腿受伤,也要打起精神,争取尽快付款交货。”
就算那个梦并不代表澹台翼真的爱上自己,但是他知道了自己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是不是起码态度上要有点好转,怎么现在看来,不但对她没有友善一点,反而更变本加厉,对她更凶呢?
要他这样的哥哥到底有什么好呢,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一直让他蒙在鼓里,就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这样自己心里反而好受一些。
“我知道了,我会做好的,你不用担心。”单霓冷冷瞥了一眼澹台翼,把头扭向窗外,不愿再搭理他。
一路无言,到了公司,单霓推着轮椅紧随澹台翼来到十楼制作部 ,经过设计部的时候,单霓看到戚寂便和他打了个招呼:“单霓,你的腿怎么了?受伤了吗?怪不得这么长时间没有看到你,严重不严重呀?”戚寂关切的问道。
“是车祸,还好了,只是骨折而已,谢谢关心。”单霓笑笑表达感谢。“伤筋动骨一百天,特别是这么冷的天,伤好的慢,你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多喝点骨头汤。”
“单霓,瞎聊什么,还不快点。”远处传来澹台翼的呵斥。
单霓和戚寂相视一眼,同时互做了个鬼脸,单霓朝澹台翼呶呶嘴,对着戚寂挥手道别,赶紧追上去。
两人来到制作部,首席珠宝技师王工已经等着他们了,待他们一落座,就从成品柜取出已经制作好的那枚钻石戒指。
单霓禁不住惊叹一声:“哇,太完美太漂亮了,王工,您真不愧是顶尖珠宝制作师,您的手艺确实厉害。”
“哪里,哪里,单霓,还是你设计的样式漂亮,我才能做出这么漂亮的钻戒呀。”
两个人互相恭维了一番,澹台翼有点不耐烦:“王工,把钻戒交给单霓,我们走。”
王工简单用绸布包好交给单霓,澹台翼给客户的爸爸打了电话,得知他们马上就到了,让单霓去展示厅取几个首饰盒,他先去办公室等客户过来。
当单霓准备停当来到顶层,澹台翼的也即自己的办公室时,发现那对新人及男方的父亲已经和澹台翼聊了起来,而林茹倩正在给几位客人沏茶倒水呢。
看到她进来,大家都站了起来,唯独澹台翼一副冰冷表情,岿然不动,她和大家打着招呼,众人都为她的伤腿表达了关切,她笑着谢谢大家,然后从绸包里取出钻石戒指,递给余小姐,看到戒指,余小姐也是不住的赞叹,非常惊喜,左看右看,爱不释手,连连说没想到,制作出来的效果比设计图还要美上一千倍。
小章先生握着单霓的手:“单设计,太感谢您了,给我老婆设计出这么华丽精致的钻石戒指,我想她一定会视为最为珍贵的宝贝,对吧?老婆?”
余小姐不住的点头:“是的,我爱死它了,天呢,简直帅毙了。”
大家不由得都被余小姐逗乐了,老章先生含笑对澹台翼说道:“翼老弟,你可够厉害的,这么年轻漂亮又出色的设计师,你是怎么挖到的呀,我看呀,你们一个是青年才俊,一个是色艺双全,般配的很呀,等过几天我和你嫂子25周年结婚纪念日,也让单设计师给设计款漂亮的首饰,怎么样?”
单霓看到当老章先生说他们两个人般配的时候,澹台翼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像要发作的样子,但又忍住,可是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
她赶紧出面解围:“没问题,章叔叔,我一定会给您设计一款让您和您夫人都喜欢的首饰,您呢,先和您夫人商量一下,看看是定制钻石戒指呢?还是项链?等您们定好了,告诉我,我就开始给您们设计,您看,可以吗?”
老章先生朗朗的声音一连好几个好,好,好。
单霓又面对余小姐说道:“余小姐,我选了几款首饰盒,不知道你喜欢哪一款?还有咱们是打卡呢?还是现金?你们如果现在方便能否和我去办一下余款手续?”
当余小姐选好粉色首饰盒,小章先生说打卡时,单霓就带着他去了财务室付了款,再次来到办公室,看到澹台翼和老章先生都未言语,而是各自饮茶,场面稍显尴尬,是刚才老章先生说的话得罪了澹台翼,致使他一直都耿耿于怀。
老章先生看着儿子说道:“余款交了我们赶紧回去吧,翼总也很忙,我们就别再打扰他了,哦,对了,单设计师,你把你的手机号给我吧,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没问题呀,您随时联系我好了。”单霓说完,把自己手机号告诉老章先生,他忘了其实自己的儿子就有单霓的手机号。
“不给你添麻烦吧,你看你的腿还不好。”老章先生还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章叔叔,我的腿不碍事,再说我设计也用不上腿呀,需要的是手和脑子,这两样东西我都很好呀。”逗得老章先生又是一阵大笑,他可真是个爽朗健谈的老人。
和他们道了别,澹台翼把他们送到电梯口,就回转身,单霓想送他们,让他们给制止住了,说她坐轮椅也不方便,就不要和他们客气了。
回到办公室,澹台翼走到单霓面前。一脸威严和冷峻:“你在我面前显示你的销售能力,是为了讨好老章还是讨好我?”
“翼总,为什么您总是喜欢曲解别人的好意?我既然是公司的一员,就应该为公司设计和销售好的产品,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怎么就成了讨好你或者章叔叔,我有必要那么做吗?小人之心。”
“你可以回去了,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澹台翼甩出这句话就朝自己的硕大办公桌走去,不再理会单霓。
单霓一阵委屈,自己凭什么要被他这样欺负呢?说来就得来,用完就立马弃之。
她深深吸口气,甩开淤积的委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桌子,把剩余的首饰盒送到设计部,戚寂看她脸色很难看,就关心的问候到:“单霓,你怎么了?做了这么个大客户,你应该高兴才对呀,怎么还不开心呢,是哪不舒服?还是。。。”
“我当然很高兴呀,可能是兴奋过头了,身体吃不消,我得赶紧回去休息休息,等身体完全好了,再回来请你吃饭呀,我就先走了,再见,戚哥。”单霓强作欢颜,和戚寂挥挥手走向电梯。
戚寂跟着她走过来:“我送送你吧,还没有和你聊几句呢,你不用着急回去吧?”
“戚哥,你别送了,我还得去趟翼总那,让他看见不好,再见。”电梯开了,单霓推轮椅进去,嗯了一楼按钮,戚寂便没有再跟进来。
出了公司的大门来到公路,准备打车,却见澹台翼的悍马开到眼前,单霓没言语,从轮椅上下来,等澹台翼把轮椅搬上车后,自己已经坐在了后车座上,她不想搭理澹台翼。
车子行驶中,单霓想起应该买一个拐杖,整天坐轮椅上,让她烦透了:“翼总,麻烦你把我带到商场,我要买点东西。”
“买什么?你说,我去买。”澹台翼盯视着前方,简短说道。
“拐杖,不过,不劳您驾,我自己可以。”单霓嘟着嘴朝窗外看着,就算上了澹台翼的车,心里还是不爽。她只是不想与澹台翼起什么争执,懒得须臾周旋。
到了商场,单霓准备下车,却怎么也打不开车门,这个该死的澹台翼,竟然又把车门给关了:“你打开车门,我自己下去。。。”
没等她说完,澹台翼已经下了车,同时锁上了车门。
正在车里郁闷着,手机响起:“单霓,你在家吗?”
是竺剑,这个家伙终于想通了,给自己打电话了。
“ 没有,竺剑,我在外面买东西,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这样,我把你的事情和父亲说了,父亲说想和你见个面,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接你来我家。”
“明天吧,我今天有点累了,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记得给我打电话呀,再见。”
挂了电话,看到澹台翼已经从商场买了拐杖出来了。他很快走进驾驶座,把拐杖放到副驾驶座上,开动了汽车。
“刚才竺剑给我打电话,说他父亲想见我,我答应他明天去他家。”单霓对着前面开车的澹台翼说道。
“是吗?那我和你明天一起去,约好几点了吗?”
“没有。”
“你现在就给竺剑打电话约时间,最好一早过去。”
“还是回家再说吧。”
“怎么,给自己的亲哥打电话还要我回避吗?你可别忘了,我也是你的亲哥。”澹台翼把亲哥两个字特意咬的很重。
单霓取出手机:“竺剑,我明天上午去你家可以吗?我和澹台翼一起过去,你把地址发给我就可以了。”
“你为什么要带着他?我爸只想见你。”看来竺剑不想让父亲和澹台翼见面,是不是担心澹台翼会给自己父亲带来不测。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竺剑,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你父亲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觉得有必要大家坐在一起把事情都彻底搞清楚,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你觉得呢?要不你先和你父亲商量一下,我等你电话,可以吗?”
竺剑答应一声,挂了电话。
“怎么?你觉得可以当竺剑父亲的保镖吗?你认为你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可以抵挡我的威力?”澹台翼嘲讽的说道。
“翼总,你可以不当我是你妹妹,但我肯定不会让你伤害我亲哥哥的父亲,如果我连这点保障做不到,我是不会带你去竺剑家的,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一个人去。”
单霓说完,准备给竺剑打电话。
“那么,你认为我做不出跟踪的事。”
“那更简单,我就不去见他们了,为了他们的安全起见,不过,我更相信,你没有害竺剑父亲之心。”
“哦?何以见得?”此时,澹台翼已经把车开到自己家门前停了下来,但他并没有下车,而是转过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后车座上的单霓。
单霓迎着他的目光:“非常简单,关于竺剑父亲出狱的事情,我早已经告诉你了,而你如果想跟踪,用不着等到现在,况且,我觉得你也不至于傻到,拿自己的命去抵竺剑父亲的命,得不偿失,你才多大,而他父亲一把年龄,就算现在离世,也比你赚太多了。”
“呵呵,你的逻辑倒真有点意思,我还没想过呢,不过,你怎么可以肯定我会这样想?起码到现在为止,我从没想赚什么,当然,即使想要他命,我也肯定会找合适机会,而不是守着你们那么多见证人,那样才真是傻。”
“天网恢恢,你那么精明的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即使你做的再隐蔽再巧妙再没有漏洞,终归也会露出蛛丝马迹,特别是现在刑侦能力这么强大,只要你作案,就肯定会有痕迹,而且太明显的杀人动机,你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单霓看着眼前一脸把玩嘲弄表情的澹台翼,毫无怯意的迎着他的目光。字正腔圆句句掷地有声。
澹台翼并没有回话而是打开铁门,把汽车开到‘听海轩’门口递给单霓拐杖:“等我,一会儿过来,我们再谈。”
单霓借助拐杖的力量下了车,从手包中取出钥匙,打开‘听海轩’的门,走进去,先给自己倒了杯水,仰躺到沙发上。
不一会儿传来敲门声,还以为是澹台翼,却原来是刘妈,只见刘妈端着个保温搪瓷杯,来到客厅:“我听到少爷的车,知道你们回来了,我今天去超市买了一个鳖,给你熬了汤,来,赶紧趁热喝了吧。”
看着热气腾腾熬得白白的鳖汤,单霓又感动的泪珠涌动,她扑上前搂着刘妈:“刘妈,你真好,谢谢你。”
“傻孩子,谢什么谢,和刘妈还这么客气,赶紧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刘妈,你和我一起喝,要不我就不喝。”单霓让刘妈坐下来,央求她和自己一起喝汤。
“我刚刚和你谢叔都喝过了,我也给少爷盛了一碗,你就别和刘妈客气了,来,快喝吧。”
单霓喝着暖气腾腾的汤,心里也被滋润着浓浓的温暖,感受着来自刘妈对自己的疼爱,这也是自己在澹台翼家唯一让她感到温情的存在。
喝完汤,刘妈取走保温杯,告诉她一会儿可能少爷找她有事,稍微晚点再吃饭。
单霓笑着说,自己喝汤已经喝饱了,不饿了。
不多会儿,果然,澹台翼从长廊走进来,单霓坐到单人沙发上,把双人沙发让给澹台翼。
“怎样?鳖汤味道还不错吧?”
“是你让刘妈买的鳖吗?谢谢你,我还以为。。。”
“你只会认为我是一个冷酷无情,毫无人性对吧?”
“我没有那样想你,只是有时候你的确给人感觉很冷酷,没有人情味,但是我。。。”单霓正要继续往下说,手机又响起来。
“单霓,我问过爸爸了,他同意见澹台翼,明天一早你们一起过来吧,早晨九点,我这就把地址发给你,如果找不到你给我打电话好吗
单霓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是竺剑,他说他父亲同意见你,让我们明天早晨九点到他家。”
“嗯。我刚才想过了,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有些恩怨的确不能用命来抵,他父亲20年的牢狱生活也受到了惩罚,而竺剑的母亲也成了疯子,如果我再继续追究下去,确实小肚鸡肠,不过,在事情没有彻底搞清楚之前,我依然不能认你是我的妹妹。”
话毕,人起,健步走出‘听海轩’,留下单霓坐在沙发上独自发呆。直到刘妈来喊她吃饭。
除了沉默寡言的澹台翼,大家还是有说有笑的吃完了晚餐,刘妈又给单霓切了水果,和她聊了一会儿天,单霓才回到自己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