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续) 兄妹相认
父亲因为还没有和母亲举行仪式,所以先在外面租了房子暂时安置了母亲,回去后,就和爷爷奶奶说了要准备迎娶母亲,爷爷奶奶虽然略感诧异,但因为之前听父亲打过招呼,倒也能接受,就让父亲和亲家约个时间,两家见个面,把婚期定下来。
父亲不得已,把自己强迫母亲做了不该做的事,结果导致母亲怀孕被赶出家门的事告诉了老人。
爷爷听了也气炸了肺:“你这个孽子,怎么能做这么缺德的丑事,你这让我们如何面对你的岳父母呢,这不成心让我们作难吗?”
奶奶也难以接受自己的儿子竟然做出这种龌龊事:“枫儿,你喜欢人家就正儿八经追人家,为何要强迫人家呢,你说人家一个黄花闺女就被你这样糟蹋了,你这不是作孽吗?”
“爸,妈,我知道我做错了,你们就别埋怨我了,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办婚事吧。”
爷爷奶奶为了自己的儿子,只得硬着头皮去姥姥姥爷家提亲商定婚事,但是,姥姥姥爷早已料到他们会去登门拜访,已经大门紧锁,出了远门,无奈,父亲和母亲就在没有姥爷姥姥出席的情况下,举办了隆重的婚礼,虽然母亲的意思是能简则简,但父亲觉得已经对不起母亲了,如果婚礼再办得过于简朴,自己就更罪加一等了。
婚后不多久,母亲就生下了我,全家自然是兴奋开心的不得了,特别是父亲,天天围着我手舞足蹈,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自己的喜悦和高兴,自然爷爷奶奶也是因为我的降生而眉开眼笑,乐不拢嘴,对父亲的怪责,对母亲的寡言冷淡也不予在意了。
父亲婚后确实也兑现了他对姥姥的承诺,对母亲百依百顺,言听计从,一切都以母亲的喜好为准则,而母亲虽然默默寡欢,不拘言笑,但也做到了为人妻母,为人儿媳该做的义务及责任。对父亲的态度虽然不够热情,倒也温婉贤淑,照顾有加。
父亲也从一个狂妄自大,桀骜不驯的风流公子哥,慢慢转性,变得顾家,孝顺,成为爱妻疼儿的好男人。
他顺利的完成学业,进入爷爷的公司做了总经理,因为改掉了一些刚愎自用,傲慢无礼的坏毛病,变得温文尔雅,谦逊有礼,所以获得了全公司同仁的认可和赞赏,也让他在公司很快获得极高的声誉和人气。
公司的业务也在蒸蒸日上,以良好的态势蓬勃发展,但因为公司现有的规模及业务发展逐渐跟不上形势,急需要补充新的资源和技术,而公司又没有人具备这种能力,所以,就需要父亲去国外学习新的技能及管理模式。
于是,在我三四岁的时候,父亲告别了家人,远渡重洋去国外学习了,而就是国外留学的这几年,让他结识了一辈子都后悔相识的人,澹台轩。
他们其实在去国外的游轮上就已经认识了,因为年龄相仿,又在相邻的船舱两个人聊起来,没想到,去的竟是同一个国家同一所学校,而澹台翼家也是做珠宝的,那么多的巧合让两个志趣相投,又都出自富商之家的两个男人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澹台轩又把同行的大学同学狄隆介绍给父亲认识,狄隆带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冉眉,一个非常温柔恬静的女孩,后来相熟以后,狄隆才告诉父亲,其实冉眉是自己管家的女儿,狄隆家人自然不会同意两人的恋情,甚至狄隆的父亲已经给他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
两个人是为了躲婚逃出来的。
几个志同道合才认识不久的朋友一路同行,说今道古,畅所欲言,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三个男人都是仪表堂堂,器宇轩昂,气度非凡,却也各有千秋。
父亲略带残存的桀骜不驯,而澹台轩更多儒雅敦厚,狄隆却是冷峻孤傲 。截然不同却非常突出的个性,反而让他们非常融洽,相处和谐,也引来无数惊羡的目光。
到了学校,父亲和澹台轩同租了一个公寓,而狄隆和冉眉另住他处,但是几个人还是经常聚会,由冉眉为大家做饭洗衣,倒是省了不少费用。
四年的留学生活,让几个人结下了非常深厚的友谊,父亲与澹台轩更是如同亲兄弟一般,两个人几乎同吃同住,形影不离,甚至有人误认为他们是同性恋,还闹出过不少笑话。
期间,父亲一直与母亲书信往来,对母亲的思念也与日俱增,甚至无数次取出临走时给母亲拍的,放在随身带着的怀表里的照片,还多次被澹台轩揶揄,笑他是妻子控,恋老婆迷。
父亲不以为然,并不为耻:“等回国后,我一定介绍你认识我的妻子,到时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那么迷恋她了。”
“是吗?我很期待哦,看看到底是怎样的花容月貌,把你这么英俊潇洒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朝思暮想的,都结婚好几年了还这么痴心。”澹台轩只是调侃的意思,却没有想到,日后见到母亲后,他会成为自己所形容的痴心男。
“我妻子可不单单是美貌出众,而是她身上具有的一种魔力,是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让我一见就骨头酥软,全身麻掉的神奇力量。”父亲毫不避讳对澹台轩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他的确是把澹台轩当成最好的最知心的朋友,也因为,他看得出澹台轩是位正人君子,不会因为他的肉麻和坦诚而嘲笑、鄙视他。
“你说的让我越来越好奇了,真的有这样的女人吗?我是不相信的。那可能只是她针对你才会有的感觉吧,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说的就是你这样的情况吧 。”
澹台翼的老婆是其母亲远房亲戚家的孩子,是传统的文化不高,勤劳、泼辣、能干的女人,个性比较强硬,缺乏女性的温柔和细腻,所以,在澹台翼看来,女人无非就分两种,要么能干强势,要么脆弱胆小,都不是他能欣赏和喜欢的,所以娶妻也就是为了传宗接代而已,那些能让男人魂牵梦绕的女人只不过是言情小说家幻想杜撰的罢了。
根本不可信,所以当父亲描述对母亲极度的迷恋后,他也只是一笑置之,认为父亲是故意说得玄乎,只是为了纾解自己的相思之苦罢了。
这是两个人最推心置腹的一次关于女人和我母亲的交流,当然也能看出,作为当时的澹台轩来说,只是对父亲的痴情不可理解而已,特别是在他看来,父亲骨子里的傲慢和不羁,让他很难把这样的个性与痴情联系起来,但也让他对父亲与母亲的感情怀有一丝羡慕。
当然,也让他有了想见一见母亲的愿望和隐约的期盼。
父亲之所以这样的炫耀自己的妻子,一方面是真的发自内心狂热的爱着我的母亲,而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他本性的自傲,虚荣,男人的自大也是表露无遗,却没想到为他自己埋下了祸根。
因为距离,反而让父亲与母亲的感情有了意想不到的好转,虽然父亲偶尔还是显露出狂放的一面,但更多的是和母亲诉说思念之苦,交流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些趣事,所学心得等,当然,他也没忘告诉母亲,与澹台轩及狄隆的友谊,虽然母亲的回信很少,而且总是寥寥几句,但也还是表达了自己对他的想念,叮嘱父亲照顾好自己,为了孩子早日学成归国等等,让父亲也体会到了家的温暖和母亲的温情。
如果没有后来澹台轩与母亲的见面,我相信,父亲和母亲一定会日渐相爱,相依相偎,白头到老的,而不是今天这样,遭受牢狱之灾和精神之苦,受尽折磨与痛苦。
但,该来的总会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往往以始料不及之势突如其来,让你猝不及防。
当父亲意得志满的留学归来,便得到全家人的热烈欢迎,连母亲都流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这时的我已经上了小学,被爷爷送到了寄宿学校,看到很久不见的父亲,自然是兴奋异常,但因为四年时光让我们父子乍一见,还是有点生疏,父亲抱起我亲了又亲,还弄得我很不好意思,被父亲的短须扎疼了脸,连声喊疼,惹得大家都笑个不停。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我最开心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但却非常短暂,很小的时候,父亲因为忙于工作,在家时间并不很长,而母亲总是落落寡言,难有笑颜,给我的印象反而是父亲更像个慈父,母亲像个严厉的老师,对我要求非常苛刻、严格。
而自从父亲归国回来后,母亲变得爱笑了,虽然次数并不是很多,但看出她的心像被人打开了一条缝隙,融入了一缕曙光,不再愁眉不展,阴云密布,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安详、平和、温雅。
可这一切却被澹台轩打破了。
我记得那天好像是个休息日,父母把我从寄宿学校接回家,在回家的路上,父亲告诉我今天家里要来个客人,而且还会带一个小朋友让我认识,我因为是独子,所以没有兄弟姐妹,除了学校的同学,也没有其他伙伴,当父亲告诉我介绍新朋友认识,我自然非常高兴 。
我们回家的时候,澹台轩带着澹台翼已经落座了,我记得当时澹台翼两三岁的样子,长得非常可爱,但眉宇间却有种疏离感,让人不太敢接近,他对任何人都好像有种敌意,紧紧的靠着澹台轩,寸步不离,像是怕跟丢了似的。
澹台轩看到进屋的我们一家三口,急忙领着澹台轩站起来,父亲热情的招呼着他们,并为其介绍母亲和我,母亲略微慌乱得笑着点了下头,稍纵即逝的表情并没有让父亲看到,而母亲很快就走进了里屋,澹台轩却愣在那儿,看着母亲的背影发呆。
“轩兄,现在知道我没有夸大其词了吧,我的妻子是不是非一般女人吧?” 父亲拍了拍澹台轩的肩膀,满含笑意的说道,他是见怪不怪了,对好朋友的反应表示理解。
回过神来的澹台轩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确实人间少有的女人。”澹台轩为自己的失态汗颜,连忙把澹台翼介绍给我,让我们两个出去玩。
起先,澹台翼说什么也不离开澹台轩,后来我拿出玩具冲锋枪,还有小汽车逗引他,再加上澹台轩的劝说,他才有些不情愿的和我玩起游戏,但还是不定时的去客厅看看澹台轩是否还在。
父亲留他们在家吃晚饭,澹台轩客套几句便留了下来,吃饭的过程,他与母亲相互没有看对方一眼,尽管父亲努力的调节着气氛,说些逗乐的趣事,但大家好像都不怎么配合他,反而是爷爷奶奶被他的笑话惹得不由得笑起来,澹台轩和母亲几乎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低头吃饭。
我坐在澹台翼旁边,帮他夹菜,非常热心的照顾着他,而澹台轩也时不时关照澹台翼几句,问他想吃什么,吃没吃饱等等。
看得出,澹台轩非常疼爱这个儿子,而澹台翼也好像很依恋他,吃罢饭,父亲让母亲给澹台轩弹一首曲子,母亲先是推辞,后来拗不过父亲,就取了大提琴在客厅弹起来。
虽然在母亲的三番五次诱导逼迫下,我也学了一年的大提琴,但好像真的不是那块料,只会弹奏非常有限的几首简单曲目,不得已母亲放弃了对我的培养。
但母亲弹得确实非常动听,流畅。我觉得大提琴真的是弦乐中最接近人声的,它的声音是那么的柔和,安详,沉稳,像极了母亲的个性,低沉,厚重,压抑又有那么点神秘。
一曲奏罢,响起热烈的掌声,连爷爷奶奶都听入了神,澹台轩眼睛里透着倾慕和赞赏,央求母亲再弹奏一首。
母亲弹奏完,父亲说让母亲休息休息,他再给大家吹个长笛,并笑着说,他就是用长笛俘虏妈妈的芳心的,他们两个是琴瑟相谐,珠联璧合,天生一对,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父亲吹奏的是舒伯特的《圣母颂 》,曲调柔美委婉、优美动听、集纯洁、宁静、明朗于一身,像一首高雅圣洁的抒情诗,这应该是父亲献给母亲的,在父亲的心里,母亲就如同伟大的圣母一般,是那么的高贵典雅与圣洁。
大家沉浸在优美的音乐中久久不能自拔。
单霓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打断了竺剑的叙述,是方晓桐,两个人不约而同看向廊庭外,却见夜幕已经不知何时降临了,波光粼粼的溪流被晚霞映上夺目的光彩。
“单霓,你们在哪呀?怎么还不来接我呢。”晓桐急切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对不起,晓桐,我们现在马上过去接你,你等等我们。”单霓向竺剑投去示意的眼光,表示时间不早了,该去接晓桐了。
挂了电话,站起来由竺剑扶着坐进了汽车,往晓桐工作的方向驶去:“ 竺剑,我刚才听你说,你的姥爷是大学教授,叫单奇,哪个大学,教什么的,名字是奇怪的奇吗?”
刚坐上汽车,单霓就提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竺剑的事:“是E大,教历史的 ,就是奇怪的奇,你怎么知道的?”
“那你姥姥是不是叫郁玉,妇幼医院的儿科大夫?”单霓又补上一句问道。
“是啊!!!你。。。”竺剑惊异的转头看了看单霓。
“竺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母亲叫单浅溪,而我们两个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单霓缓慢的说出自己的猜疑。
一个急刹车,两个人同时往前一个冲刺、倾倒:“什么?你说什么?难道你?你就是我的母亲单浅溪和澹台翼生的女儿?”
竺剑两手按在已经停止了行驶的汽车方向盘,满脸震惊的看着被刚才猛烈撞击了一下,此刻表情痛苦的用手安抚着胸口的单霓。
“我想,应该是吧,因为那么多的巧合不可能不是真的吧?”单霓虽然也不敢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相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单霓…你…你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妹妹呢?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竺剑的脸有些扭曲,他不敢置信,连看到单霓的痛苦表情都顾不得安抚一下。
“你还没有和我说完关于母亲和澹台翼的事情呢,要不等一会儿你送晓桐回去,再去我家,继续说。正好我可以给你姥姥、姥爷的照片看看,你应该对姥姥还有印象吧,对了,母亲为什么回来不去找我们的姥姥呢,我想起来了,你说她疯了,难道疯的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家了吗?”
单霓显然要比竺剑镇静多了,因为在竺剑叙述的过程中,她就隐隐的感觉到,竺剑所说的姥姥、姥爷有可能也是自己的姥姥姥爷,她几次想中断竺剑的讲述,来证明一下,却又忍住了,她想等竺剑说完,自己再问也不迟。
所以,当终于搞清楚了自己的猜测时,她倒没有显出太惊异的样子,但是还是有太多的谜团,让她还难以搞清楚。
母亲为什么会疯?她现在在哪儿?她又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爱人呢?母亲当初为什么扔下自己让姥姥、姥爷抚养呢?为什么不交给澹台翼或者竺剑的爷爷奶奶呢?因为自己是私生子,所以双方都不肯领养吗?那为什么澹台轩会领养澹台翼呢,他不也是私生子吗?
“单霓,我不相信!!!我还是不能相信!!!”竺剑一直没有再开车,此刻头趴伏在方向盘上,眼睛瞪视着前方,震惊,诧异让他全然忘记了周遭一切,仿若单霓都不复存在一般,陷入深深惊惧之中,片刻,他犹如大梦初醒,突然抬起头,从裤兜里取出手机:“不,这绝对不是真的!!!这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我要给方晓桐打电话,不过去接她了,让她自己打车回家吧,我现在就去你家,看看姥姥的照片,你说过,她刚去世不久。”
竺剑自顾自说着,也不看单霓,更不等她答话,就已经掏出手机给晓桐拨通了电话,听得出,晓桐很不情愿,但竺剑说他家里突然发生了点事,赶不过去了,所以抱歉的很,晓桐也没撤,只叮嘱让竺剑把单霓安全送到家。
当单霓从抽屉取出姥姥比较年轻时候的照片给竺剑看时,他犹如被人重重的捣了一拳,颓然的坐倒在沙发上,脸色灰败而惨白。
“我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姥姥应该是在七八岁的时候吧,因为见的次数很少,所以印象并不是很深刻,但从这张照片中可以依稀看出当年的轮廓,应该就是姥姥。”
竺剑手捧着姥姥的照片,那还是姥姥抱着小时候的单霓照的一张,年代久远的老照片,心情压抑而悲痛,又有种难言的苦楚,自己一心想要追求的单霓,竟然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这打击来的太迅猛,太出乎意料了,让他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和相信。
虽然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感觉她很像自己的母亲,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才一见钟情,但也只当是梦中情人都会有的亲近感所致。又听到她也姓单,觉得更有意思,看来自己家和单家很有缘分,后来去她家,看到她家小区的名字叫湖畔浅溪,更觉得缘分的奇妙,但却从来未曾想过,她竟然是。。。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竺剑,你能带我去看看母亲吗?我想她是不是也不记得有我这么个女儿了?可我还是要去认认她?对不对?”
单霓看得出,此刻的竺剑内心非常痛苦压抑,但她还是要让竺剑面对,或许对他来讲,非常残酷的现实。
“单霓,你们很早就搬家了是不是?父亲出狱后,让我去找过你们,他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姥爷也应该可以原谅母亲了,所以让我找到你们后,把你们接来,和母亲相认,可是,你们原来住的地方都拆迁好久了,我打听很长时间也没有消息。”
“可能从母亲出事后,就搬了吧,而且不止搬过一两回,这个小区也搬来时间不是很久,恐怕就是因为小区名字里有妈妈的名,所以姥爷他们才看好了搬过来的吧?也算是对妈妈的一种怀念吧。”
“单霓,我去厨房做点饭,你赶紧吃了,早点休息,今天也挺累的。”竺剑点了下头,像要极力掩饰自己的窘境,困扰、难堪,并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谈论下去,而是转移话题和单霓说完,起身去了厨房,兀自忙起来。
很快,把中午煲的汤重新热了热,又简单炒了个青菜端出来:“单霓,你自己吃吧,我就不陪你了,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了,再见。”
竺剑匆匆告别,没等单霓反应过来,就已经打开房门出去了,单霓的腿脚不方便,也没法追他,就打了电话,但是竺剑没有接听。
单霓愣愣地看着餐桌上摆着的汤菜,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她知道,当竺剑猝然不及的知道了,自己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后,就被懵掉了,受到突如其来的打击和刺激,需要时间来调整自己,毕竟,他原先是把自己当做追求的对象来看待的,而自己喜欢的女孩竟然是自己的妹妹,换做谁也会承受不了的。
或许现在不打扰他是最好的办法,给他点时间来消化和沉淀。
本来想给竺剑发个短信,让他找个时间与自己的母亲见个面,也把他未曾讲完的故事继续讲完,但是,当她斟酌半天写好了短信,又考虑再三,最终决定不发了,就又删除掉了,让竺剑自己来决定吧,相信等他慢慢想通会和自己相认的,并且也会知道怎么做的,还是给他点时间,等等他吧。
单霓也没有收拾,就把饭菜放在了桌上,准备简单洗漱一下睡觉,手机起却在寂静的夜里又突然响了起来,她以为是竺剑想通了,给她回电,不由得内心一阵惊喜,结果却是晓桐:“单霓,你到家了吧?是不是还没吃饭,我过去给你送点饭吧?”
“不用了,晓桐,我刚刚把中午的饭热了热,凑合吃了点,也没什么胃口,谢谢你。”单霓不想麻烦晓桐再跑一趟了,况且她也想一个人静一静,因为刚刚听到的事情对她来讲也是一个很大的震动,需要点时间静静消化,此刻的心情也因为竺剑的缘故有点烦躁,而且到了晚上,身体的伤痛好像又加重了,就想吃点止痛药,早点休息。
“单霓,今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竺剑和你说什么了吗?他家出什么事了?”晓桐却因为竺剑没有去接她下班而有点耿耿于怀。
“ 没什么事,我们就聊了会儿天儿,他带我在海边溜达了一圈,好像是他奶奶有什么事让他早点回家。”单霓为了不要晓桐瞎猜想,就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哦,那我就放心了,你不用我过去陪你吗?我原来打算回家让徐姐给你做点好吃的给你捎过去呢。”徐姐是他们家刚刚雇佣给他们做饭的钟点工。
“真的不用了,晓桐,我想早点睡觉,身体还是不太舒服,晚安。”挂了电话,单霓吃了药就早早的上了床。
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又回想起今天下午,竺剑和她说的关于母亲与竺可枫,与澹台轩的情感纠葛。
虽然竺剑并没有讲完,但大体也能猜到,母亲与澹台轩一见钟情,两个人产生了不该有的婚外感情,然后生下了自己,被竺可枫知道了,所以要杀了澹台轩,但为什么,最终又是母亲把澹台轩杀了的呢,难道他们两个是想殉情,被竺可枫阻挡了。
没想到,澹台翼从小就和竺剑认识了,如果没有两个人父辈的恩怨,说不定两个人还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呢,按竺剑说法,看来澹台翼从小就比较孤僻,古怪,所以长大成人依然是那么卓尔不群,高傲冷峻。
自己难道真的就这么离开钻狮了吗?竺剑会不会因为自己现在离开钻狮,而要求自己去他的公司呢,想来他可能预料到,我为什么要坚持去钻狮工作了,他或许会猜到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澹台轩是我的父亲,但是,他会不会也认为,我知道自己的母亲与他父亲的婚姻关系,更知道自己是他的妹妹,故意隐瞒不说,捉弄他呢,说不定,他真的会这么想呢,我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呢,我真的好糊涂。
但是,他应该能看出来,我之前的确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不但结了婚,而且还有他这样的一个儿子,我更不可能明明都知道,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能理解吗?他不会怪罪我吧?
单霓不觉有些后怕,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如果竺剑如同自己猜测的这样去看待自己,会怎么样呢?难保他不会误解自己,他又怎么能知道,自己的姥姥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关于母亲的事情呢?
怪不得他显得那么混乱,烦躁,苦恼,像是失去理智一般,不知所措,方寸大乱,全没有了往日的温雅,持重,睿智。
单霓只觉得头一阵阵刺骨的疼痛,哎,为什么会搞成这样?为什么父母那辈人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这么混乱不堪呢?
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从竺剑的描述中,多少可以感觉到,母亲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又有着非凡的音乐才能,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两个都那么出类拔萃的男人为她倒戈相见,亲如兄弟般的两个人最终反目为仇,以致酿成惨剧。
祸水女人可能就是指的像母亲这样的女人吧,可是,她现在竟然成了疯子,太可怕了,曾经美丽不可方物的母亲竟然成为一个疯疯癫癫,蓬头垢面的丑老太婆,想到此,单霓不觉头皮发凉,汗毛竖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不敢想象自己的母亲会变成,她在街头巷尾经常见到的那种疯婆子,不由得双手捂脸,不敢去想象了。
不要去想了,明天的事情还是等到了明天再说吧,自己安慰劝说着自己,单霓慢慢的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