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高中算是艺术类高中里的典范学校,升学率历年都是很高的,但自从那年出了一系列死人事件,整个学校的名声便垮了,校长将整栋宿舍楼都给毁了,可依旧还是损失了一半的生源,后来听说校长得了抑郁症,估计整个人都随着名声一起垮了。
毕业以后我也偶尔回去看过,学校依旧还是那样没有什么变化,唯一变的不过是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出事那年我已经高二了,很快便升入高三,整个高中三年随着那年的高考便结束了,同时也结束了我所有作为孩子的一切任性和骄傲。
我的大学生涯开始在Z市必然也会结束在Z市,但在这开始与结束之间我却经历了太多太多。
高中结束等待升学的那个假期是我们上学以来最长的一个假期,这样的生活对于一下子从书本上跳下来的学生来说是段难得的快乐时光,可对于我来说却也是最难得的煎熬岁月,因为那种煎熬不亚于地狱。
“可可,离开这里去上学吧,学费你不用担心,你爸爸的保险还有补贴足够你四年衣食无忧了,过了这四年你也就正式成年了,家里没有理由继续付出了。”
妈妈略带哭腔的话一字字的扎进我的心底,那种巨大的冲击感使我一时有些窒息,这样的结局我该怨谁?或者恨谁?那些我该恨的人和事也早就被淹没在那场血腥的红色河流之中了。
我是独自一人来到Z市的,从踏上校园的那一刻开始,我便真正的孤身一人了,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其实像我这样的人也就只配这样孤独的活着,而可悲的是那种独自高冷的感觉我却并不排斥。
我是以体育专业考入Z市体大的,我的专业成绩很突出但文化课却不是很理想,其实大家也都明白用特长考进大学的学生学习都不会太好,所以理所应当大学和高中是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我和赵晟轩相识在大一下半学期,大学和高中还有一个很大的不同在于没有紧张的考试,哪怕是期末考试也不过是锻炼各种作弊的一系列程序。
那是考完期末考试的第三天,已经很久没有被鬼压床的我再次被那种窒息的感觉笼罩,我几乎不再挣扎的闭着眼睛坐在那里,既然挣扎没有任何用途那为何不放宽心境。
呼呼…那种喘息的感觉再次在耳后回荡,我缓缓睁开眼睛,没有惊讶反倒是更加淡然,因为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黑影。
感觉到手臂可以活动的我静静的盯着不远处的黑影看了很久,那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模糊到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到的身影,感觉到他的晃动我知道他要走,可这次和以往不同,那个身影并没有很快消失,我起身跟在后面,心底了然他想带我去个地方。
就那样跟着走了很久,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唯一还算清晰的意识便一直在思考这黑影的身份,因为我清楚他对我并没有恶意,眼看着黑影消失不见,我转身开始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记得之前来过这个地方,是Z市著名的水库,听说原本就是引流抗旱防洪救灾的天然蓄水池,前段时间有个地理系的同学曾经兴致冲冲的给我讲了很多,但很遗憾,我并没有地质学方面的天赋。
“老大,老八他们进去咋还木出来,这电话老是不在服务区啊!”
“你他娘的屁话,那下面能是服务区吗?催催催!催命啊!”
我紧张的躲在黑影消失的地方,听着几个男子暴躁的埋怨咒骂着,那一口流利的方言让我一时有些惊讶,很明显只有土生土长的淄博人才能说出那么地道的家乡话。
偷偷观察着他们的举动,身后的背包却突然传出一阵嗡鸣,那种刺耳的尖锐声音像是超越20000赫兹的高穿透力声波,嗡鸣中带着强烈的怨气,似是呜咽又似是悲鸣。
我有些承受不住的蹲在地上,强忍着脑袋的胀痛将书包中的朱红漆盒用力合上,喘息着起身看着四周却发现那几个人早已来到身前。
“这么晚咧你这臭丫头在这干啥?”
肥头大耳的男子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张大的嘴巴都能塞进一个鸡蛋。
“走,快走!”
我有些心慌的抱着怀中的书包大声喊着,这朱红漆盒是加血封印的,没有外力绝不会发生自己打开的情况,可今天一靠近这水库好像有种强大的力量冲击着漆盒,死亡的气息几乎触手可及。
“你说啥?”
男子更加惊讶的喊着,似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周围其他的几个男子同样的满脸惊讶,毕竟这么晚了一个小女孩出现在荒郊野岭的见到他们还能这般淡定,想不惊讶都难。
“老大!跑…快跑!”
就在男子还想继续发作的时候,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亮着微弱光影的地洞里挣扎着爬出一个满身脏污的男子。
“啊!”
站在我面前的几个汉子像是触电般的颤了一下,快速的向洞口跑着,似乎想要将男子拖出来,可终究还是晚一步,在他们还没有触碰到男子身体的时候,更加惨烈的叫声便随着洞中的人逐渐被深渊淹没。
“老四!”
那个被唤作老大的男子焦急的喊叫着,可怎么喊也再没有了回音。
“老大,这咋回事?老四让啥东西拖下去了?这底下真有活物啊!给多少钱咱也不干了!”
听着那个胖男人惊恐的叫唤,我有些了然的站了起来,他们应该是一伙盗墓的,可让我吃惊的是这水库的地下竟然能有隐藏的墓穴。
“老四让咱跑啊!咱跑含是不跑啊?”
见他老大已经呆愣的失了神,男子更加忍不住的问着,话语中略带着丝丝哭腔,估计能把个大老爷们吓成这样的事情绝对异常恐怖。
“趴住你这张嘴!老四和老九都含在下头!你这老二就这么当吗?”
老大突然激动的晃着身边一直喋喋不休的老二,那眼神有些充血的狰狞。
“咱下去都死了杂治?不及咱刘家发过根子嘛…”
“来不及了…”
我缓缓走进,低声喃呢着,方才木匣打开估计他们谁也逃不掉了。
“你是干啥地啊?嘟囔啥?”
已经吓得有些语无伦次的老二焦躁的喊着,可眼中打着转的泪水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和悲伤。
我没有过多理会他们的悲痛,因为我心里清楚他们都会死,不仅仅是墓穴里的东西不会放过他们,就是漆盒的怨气也不会留他们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你们自己选一种死法,或者自杀…”
我并不是有怜悯之心的人,可却依旧不忍心看到他们受五马分尸的折磨,那种痛苦只怕连灵魂都会生生撕碎。
听见我的话,他们依旧还是震惊,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愤怒,因为我早已料到,人性如此,他们只是需要寻找一个合适的发泄点,而我很明显撞在了枪口上。
“臭丫头!这是你自找的!”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男子阴冷的看着我,他的眼神中透着杀气,习惯性的四下看了看便快速的拿着手中的铁锨向我砸了过来。
…一阵鸣笛声从远处一路贴近,快速便有一队警察将我们团团包围。
我淡然的摇了摇脑袋,嘴角却笑得有些无奈,这次怕是惹上大麻烦了。
“你是警察?”
老大强忍着悲痛惊讶的呵斥着我,很明显他看到我躲避铁锨的身影误以为我是警察。
我没有解释,因为在我看来他们已经都是死人了,而我对生死也早已看淡。
“全部都带回去!你们几个去洞里看看还有没有同伙!”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那个清泠的声音,那种如岩底暗流般的感觉透着浓浓的磁性,那种感觉让人很舒服。
我缓缓抬头看着说话的男子,仅一眼我便清楚,这个和我差不了多少岁的男人绝对不简单。
“我奉劝你的人最好不要下去…”
我压低声音的说着,倒也配合的看着身边要给我戴手铐的女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