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鹿儿却半天无话。
“乔鹿儿!”吴柏玉在电话里喊。
乔鹿儿握着电话,泪水汩汩而刘,原以为泪流尽了,再也不会哭了,这一会儿却怎么也禁不住。泪珠儿一颗一颗滴在电话屏幕上,映出一个一个苍凉的影子,她忍一忍嗓子里的嘶哑:“那些年,那样强扭着要和他在一起是因为太爱他,现在我提出离开也是因为太爱他。”
“乔鹿儿,你说的话我一点都不懂。”吴柏玉在电话里声音很大,她有些担心她。
乔鹿儿竭力压制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平静下来:“吴柏玉,你放心,我现在好好的,我很清醒,也很平静,我已经想好了,离开是给我自己一条出路,不然,也许有一天我要疯了。”
吴柏玉听她那样说,才放心,说:“乔鹿儿,如果你爱一个人那样辛苦,离开也许是一种理智。但是,你以后呢?你想过没有?”
“正好公司里有一个名额,我想出国一段时间。”
“出国?”
“是的,离开得远远的,或许什么都能甩得开。”
乔鹿儿是年底离开的,那时她和熊小鱼本来该有一场盛大的婚礼。
乔鹿儿出国后,熊小鱼冷静下来,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里藏着一个完完全全的閠怡琦,也许是下意识的也许是有意识的,他自己分辨也不甚清楚。他只知道,閠怡琦毕业走后,他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一切,他只有用考研这种繁重脑量活动来麻醉自己知觉,来剥离一切苦痛。
乔鹿儿出国来逃离一场虚无的爱情,也许她是对的,她一直居高临下看着他,她看得比任何人更清楚,她只是装糊涂而已。而他没办法逃避自己真实内心。他也无权阻止她出国,他欠她太多,没有理由叫她继续为他牺牲下去。过一段时间,处理好一切事物,他也离开了云凌城,南下到了阮城。应聘到范子岭珊香公司。
范子岭珊香公司的老总,他对熊小鱼是相当欣赏和器重。珊香公司十几年来发展很快,资金日渐雄厚,范子岭计划投资项目,范子岭决定在黄市投资分建公司,这日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筹备宴会。在宴会上熊小鱼意外见到了他读研时同学朱砚,范子岭正要把朱砚介绍给熊小鱼,没想他们早拥抱在一起了。
“你们怎会认识?”范子岭问。
“我们是同学。”见范子岭疑惑,熊小鱼忙做了解释。
“哦,你和朱砚居然会是同学,我和朱砚商业合作也好几年了,这真是太巧了。”
朱砚笑:“是很巧。”
“爸爸,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一声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三人兴意正隆,回头一看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脸上没有化妆,简单明亮。
范子岭说:“喽,我的宝贝女儿。范丽丽。”
范丽丽娇气说:“爸爸,你把我介绍给了他们,还没把他们介绍给我呢。”
范子岭哈哈笑道:“对,对,这是黄市墨氏科技公司的老总朱砚。这是我们珊香公司的熊小鱼。”
“黄市墨氏科技?” 熊小鱼微微一惊,他知道閠怡琦正是在黄市墨氏科技公司。
“ 是,我正在黄市墨氏集团旗下的科技公司,这一次代表墨氏科技和珊香公司合作项目。”朱砚笑问道:“小鱼,你似乎有些惊奇?”
“哦,没什么,随口问问。”熊小鱼掩饰道。
大家正说着话,范子岭有事走开了:“你们先聊着,我过去一下。”
朱砚说:“小鱼,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剩下范丽丽和熊小鱼。
范丽丽说:“你东张西望的是不是也计划逃掉。”
熊小鱼看她一团娇气,说:“我为什么要逃?”
范丽丽笑:“我有时会像猎人的逼迫,就像你现在的惴惴不安。”
熊小鱼笑道:“我并没有感觉到你的危险性。”
范丽丽有几分失望,她不甘失败,说:“你有没有女友,这样的场合为什么不带她来。”
熊小鱼淡淡的说:“没有。”
范丽丽兴奋起来:“不可能吧,你这样的人会没有女友,别赶时髦了。”
熊小鱼糊涂了:“赶什么时髦?”
“当着人把自己弄成单身贵族,背地里抓着大把大把的女友,你们这些人最会玩世界。”范丽丽不屑的说,仿佛她最懂。
熊小鱼也不去辩解,待要走开又不可能,正彷徨间,朱砚从洗手间过来了。
范丽丽鼻子哼息一声走开了。
朱砚笑:“你和范大小姐聊什么?”
熊小鱼微微一笑:“没聊什么。”又问:“朱砚,你现在在墨氏科技任老总?”
“是啊,才进去半年。怎么啦。”熊小鱼犹豫了一下,说:“没什么。”
“你去过黄市没有?”
“ 没有。但是有朋友在那里工作。”
熊小鱼和朱砚交谈着,朱砚是一个健谈的人,熊小鱼一半在听,听的空闲里,有一个疑问压不住要昂起头来,使他去问——关于閠怡琦,他有了一些勇气,才要开口。
朱砚问道:“小鱼,乔鹿儿呢,这样重要的宴会为什么没随你来。”
熊小鱼要问的话被“乔鹿儿”噎住了,掩饰着低下头去拿桌上的酒杯,慢慢的喝了一口,酒辛辣辣的横扫着他的喉管。
朱砚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没听见,又重复的问:“小鱼,乔鹿儿呢?”
熊小鱼说:“我们分手了,她去了国外。”
朱砚有几分惊异,不愿相信似的。他疑惑的问:“你现在……一个人?”
熊小鱼没回答,只管面色沉静的去喝酒,他也放弃了他要问关于閠怡琦的话。
范子岭分公司地址的结果出来了,正式定在黄城。一些琐碎细节繁物都处理好了。范子岭神色飞扬,他对熊小鱼说:“万事大吉只欠东风。”
“是,只待分公司正式启动。”
范子岭问:“前一阵公司里不是发了招聘,主管分公司的人选有几个?”
“有四五个。”
“把他们的简历拿来我看看。这是至关重要的一关,千万别弄塌了。”
熊小鱼打开手提电脑,范子岭仔细看起来,半晌摇摇头:“先放着,看有没有更适合的人选。”
“可是,下个星期分公司就要正式启动了。”熊小鱼看着范子岭。
“嗯,现在筹备会要结束了,这样吧,晚上你和朱砚来我家吃一顿便饭,我们一起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晚上,范子岭用家宴宴请了熊小鱼和朱砚。
朱砚似乎和范子岭很熟,并不拘谨。熊小鱼第一次上范子岭家,不免会拘束一些。
“熊小鱼,晚饭我只邀请了朱砚,你们是老同学,大家都熟悉,请随便。”
熊小鱼淡淡微笑,点头应答。
范丽丽看着他,道:“爸爸,你们这些生意人就是虚伪。”
“哦,我们为什么虚伪?”
朱砚也微笑着等范丽丽说出他们怎么虚伪来。
范丽丽直接指着熊小鱼说:“你问他。”
“我?”熊小鱼莫名其妙。
“得,又装,装的还挺像。”
“哈哈。”范子岭笑起来,问:“熊小鱼,你什么时候把我这个宝贝女儿得罪了?”
熊小鱼也笑着摇摇头。
“丽丽,你说说熊小鱼怎样虚伪了?”范子岭饶有兴趣地看着女儿。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她,连范母也炯炯盯着女儿看。 范丽丽咬着唇,把目光看向熊小鱼,熊小鱼一副坦然的样子,她粲然一笑:“他现在装得太老实,我一下子说不出来。”
范丽丽的话把大家逗得轰然笑了。
朱砚夹起一大块肉吃下去,吞一口唾沫道:“我证明,我的这个老同学是个典型的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哼,现在人前正人君子多了去。”范丽丽嘴一撇:“他说他没有女朋友,我就不信他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
话说到这里,朱砚想起乔鹿儿来,倒不好说什么了,摇摇头,又去夹菜。
范丽丽看着熊小鱼,好像偏要看出什么破绽来。
朱砚觉得这是一个有意思的情形了,便眼光灼灼地看了熊小鱼,又看一眼范丽丽,眼含深意。
熊小鱼避过去,假装没看见朱砚的眼神含义。
范子岭如何老谋深算,朱砚和熊小鱼微妙的动作他都明察秋毫了。 他看着熊小鱼,又看看女儿范丽丽,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内心里也觉得这个想法实在妙。 晚饭后,熊小鱼和朱砚告辞走了,佣人吴妈收拾碗筷,打扫卫生,范子岭一家三口便到大厅看电视。
电视里演的是《还珠格格》,也不知道重播多少遍了,还是有大把观众。范母是《还珠格格》的忠实粉丝,范丽丽便嘲笑她妈妈还有一个江南梦,范母说:“都多大了,还小孩子一样,晚上来的那个熊小鱼看起来也比你大不了几岁,看人家多稳重。”
范子岭回头把看着范母说:“你也觉得这个熊小鱼不错?”
“人稳重,模样也很是过得去,说起来是个很好人选呢。”
“范丽丽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