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要放松和调试的心情,因为他的到来又开始像脱了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幸好,今天下午没有我的课,我就带着晓雯到学校外的山坡上转转,也正好躲避无时无刻不惶恐不安的心。
“哇,登高望远啊,这山上的视野真好。”只不过是个不算怎么高的小山包,雯雯却异常的兴奋。
“哎,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突然会到这里来的?”我一直对她闭口不谈的来由有疑问。
“哎呀,你就别问了嘛!难道就允许你们来做好事,就不能让我也奉献一下啊。再说了,你也没跟我说你要来支教啊,你不还说想着暑假打工挣钱的。我还要问你呢!”伶牙俐齿的小妮子。
“好了,好了,服了你。是赵阳学长跟我说的,我也是临时改变的主意,那时候你们都回家了,我跟谁说去啊。”我被她逗笑,解释道。
“赵阳跟你讲的啊。他怎么没跟我讲,真是!”她抓的点让我摸不着头脑。
“志愿队里正好缺人,他看到我就跟我讲了,他是我们社团社长,张老师又是带队老师,找我有什么问题吗?倒是你,怎么突然一提他的名字,那么敏感,你们又不认识,他为什么要找你啊?”晓雯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我调侃她。
“谁说我们不认识,哎呀,算啦,算啦,我干嘛跟你说这个,走吧,我们再到那边去看看。”她有意回避话题,拉着我准备朝山上走。
“哎哎,你还没告诉我呢?”我一边跟着她走一边故意追问逗她。
“走了,走了,这个回头再说。”两人一前一后朝山上走去。
山上的视野更加开阔,能看到山下一簇簇的房屋,冒着炊烟,烟火气息飘散着,心旷神怡。或许是有意拖延,不想回去面对他,或许真的是被这不曾常见的开阔景致吸引,我们并肩坐在山上,望着聊着,不知不觉太阳都要落山了,我们这才起身往回走。还没走到山脚,天就开始灰了下来,这夕阳的余辉的美好让人沉浸其中,忘了匆忙,这时才开始加快了脚步。很快也就走上了直通校门的路,只顾与晓雯说话,左顾右盼,等走近了才发现,校门口站着两个挺拔的身影,是他和赵阳。那仅剩的一丝余辉洒在他身上,拢出好看的色彩,那白色的T恤显得那么柔和。明明不愿不敢面对,可我感觉自己就像被什么东西吸引,慢慢朝他靠近。
“学长,你们怎么在这里?”晓雯的声音,将我从寂静中拉了出来。
“你们刚刚去哪儿了,待那么长时间。天都快黑了,多不安全!”赵阳一脸认真有些严厉的口气。
“你是在担心我们吗?”晓雯调皮又可爱的声音,显然让赵阳没有预备,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我们是一个团队,你们长时间不归队,我们当然要担心了,以后不能这样了啊。”赵阳说着扭头转生进校门。
“哎哎,学长,我有个问题啊,你.....”晓雯撇下我,快步追了上去,歪头盯着似有意躲避的赵阳,不罢不休地问。
原本看着晓雯的样子有些好笑的我,抬头也准备往校门走,却正撞上陈嘉俊迎过来的目光,像是询问像是审视,注意到我看到了他,四目相对,停了停,没说什么,低垂了眼眸,也转身往学校里走,我呆愣片刻,默默跟在他身后进了校门。
天擦黑吃了晚饭,收拾完毕,已经是星光斑斓了。于是一如往常的,大家默契的聚在了操场上,有的搬着桌凳,有的干脆席地而坐,没几天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入乡随俗的完全融入其中了。我找了两张废报纸,叠了叠,递给晓雯,两人也并肩垫着报纸坐了下来。
“我们来学校已经有几天了,大家觉得怎么样,已经适应了吗?”张老师开口,大家停了原本的闲聊,“挺好的!”“蛮有意义的。”“恩。”大家齐齐回应着。
“恩,那就好,我们这次支教活动只有一个月时间,大家要赶快适应,也要好好把握这段时间,多做些对学校和孩子们有意义的事情。”张老师语重心长的话让大家不住的点头。
“我们今天人都齐了,我们做个游戏怎么样?”张老师话锋一转,瞬间勾起了大家的兴趣。
“赵阳,你点子多,你提个建议。”
“恩,这个嘛,我们就不来什么真心话大冒险这种老套游戏了,就来个心愿分享会吧。我们有这么有意义的活动,又这么有意境的氛围,大家也来点有格调的。每个人在在坐的人当中挑选一个人,让他分享一个自己的愿望,一个人只有一次机会,怎么样?”赵阳的点子说来就来。
“好啊,好啊!来,来来!”大家积极响应。
没有酝酿什么,大家已经踊跃自动开始点名开始了。
“雯雯,待会儿我可要点你啊。”我胳膊拱供已经听得眉飞色舞的晓雯,悄声跟她说。队里其他人也都没那么熟悉,自然想到还是两人互相点比较有趣。雯雯只顾着听,看都没看我一眼算是答应了。
“我以前、现在以及以后的梦想都是做一名合格的老师。我会努力的。”此时说话的是张老师,大家听闻纷纷报以掌声。
接下来有希望能环游世界的,有希望能做一家平安幸福的,有愿望自己毕业后找一份好工作的,有希望自己感情顺利的......每一个愿望都饱含了美好期许和盼望,又满载不惜的勇气,听得人暖心又振奋欢喜。
“赵阳学长,你的愿望是什么?”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晓雯,她点了一共没见过几面的赵阳的名,让我有些惊讶又似乎在预料之中。
“啊!?”赵阳显然没有心里准备,被问愣了一下。
“奥,我的愿望是毕业后创业,拥有自己的公司。有点没趣是吧,好吧,我就是现实派的。”赵阳利落说出,还不忘自我调侃一番。
“没有啊,我觉得你的愿望很明确,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实现的。”雯雯面带自信的回应,仿佛这个梦想是她胜券在握的一般,夜色灰暗,我都能看到她脸上闪着鼓舞的光。
“好,那我要问的是陈嘉俊,你的愿望是什么?”赵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岔开话题,居然问了他,我手攥紧,居然有些期待的等着他的回答。周围开始有随声附和的,显然对他的愿望感兴趣的不在少数。
“我?我,我的愿望是希望能记得所有在我生命中曾经出现过的人和发生过的事。”他的声音不大却坚定,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那字像石块砸在我心门上,发出“哐哐”声响,在空旷的心上回响。
“哎呀,发生过的就是存在的,早晚有一天你会都记起来的。再者说遗忘才是人难得的本领嘛,忘掉旧得才能开始新的嘛,各有各的好处。”赵阳适时的调节着略有些沉重的气氛。我却陷在他看似平淡的一句心愿中无法自拔,完全听不进后面大家又相互说了些什么愿望。
“好,我们差不多都点了名,也都说过自己的愿望了吧?还有谁没问到吗?”
“冯依然!冯依然还没说!”雯雯抓着我的胳膊,把我从沉溺中拽了出来。
“那就应该还有一个没有提问!”
“陈嘉俊学长~”大家异口同声的声音。
“奥,好,那就没得选了,嘉俊你来问一下冯依然吧。”又是这个熟悉的名字,我抬头,正好迎上他的目光,光线太暗,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能感觉到他在望着我,不偏不移的。我也呆愣愣的朝着他。
“好,冯依然,你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吗?”他的声音,他的口吻,却显得那么陌生,像隔了跨不过的河。
“......”是啊,我的愿望,我的愿望是什么呢?以前我们曾经携手而行,我盼望着相聚,后来,我们分离,我又盼望着再次找寻到,如今,人找到了,可我却不能再有任何奢望,我的愿望,自从决定放弃以来,我似乎真的从未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
“......”寂静,片刻的寂静后,还是寂静,思索,认真的思索后,还是没有答案。我回答不出来。“冯依然同学,你总不会这么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吧,连愿望都没有?”赵阳打破僵局,试图用玩笑帮我解围。可他的一句玩笑,让我更加慌张了起来,是啊,我连一个属于自己的愿望都没有,即便我已经下定决心放手,可此刻心里冒出的仍是和他纠缠不解的念头,我的愿望,是盼望他幸福,他不要想起以前的事,什么都不要想起,就这样重新开始,拥抱自己的崭新的幸福。
“我希望我牵挂的人能幸福,活在当下,忘记过去。”我望着他,脱口而出。
“好吧,你这个愿望比较普世,还是比较有觉悟的,就当作我们今晚的总结语吧,希望大家都能遗忘过去的得失,活在当下!”遗忘过去,真的能忘掉吗?只要你不再想起就足够了,至于我,既然忘不掉,就只当它是昨天的一个梦吧。一场平和却唤起心声的夜聊结束,大家都纷纷起身,准备休息,我在周围扑簌起身的声响中,一动不动望着他,想在这漫天的星空下,许下自己的愿望,希望他幸福,这星空下的凝望,穿过了人群,穿过河流,希望能让命运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