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归元宗山门外的晚霞格外绚烂。
此时外宗一座小山上,一名少年嘴角嚼着草叶,目光望向远处一座座仙霞缭绕的楼阁,嘴唇喃喃而侃:“这太阳都快下山了,今晚连个睡觉的窝蓬都没有啊,难道我洪宇今夜要露宿在荒郊野地?”
“这外宗现在连个洒扫院落的杂役工都不招收了......”洪宇面色流露失望。
……
“那日唐都苏城花灯节,竟猜楹联之下,四女之中的那位清丽的绿衣女子,此刻想来实在才思过人,甚至快过我二三里路,我们相见匆匆,来不及叙说……”洪宇黯然神伤,不觉眼神干涩,看到周围欣欣向荣的花草都提不起精神。
“其若凡尘之落仙,竟朝我所站之处俏笑而去,一身柔弱似水模样,竟得如此学问,不知她的笑蕴含了什么深意,不知道我是不是看走眼,她的眉心……似乎有一颗淡淡的朱砂痣……”
“谁能知道,我们彼此,是不是一只只断了线的寂寞纸鸢……”
洪宇十七年华,何曾知晓自己已经坠入单相思之网,久久不得脱困。
爱情,是什么,他懵懂不知。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双目大亮,兴奋地跳了起来!
“杂役,杂役,李山大哥那里应该能借宿一晚吧,哈哈!”
洪宇双腿呼呼生风,直奔外宗杂役处而去!
在杂役处的门口,李山正站在那里往一个大缸里储水,旁边是五只盛满清水的木桶,放在长着青苔的石板路上,身形略有一丝疲惫。此时太阳已经下山,李山一天挑水砍柴的活计即将告一段落。
他捋了捋汗水浸湿的裤管,习惯性地往远处的山路上看了看,一打眼便瞥见了飞奔而来的小兄弟洪宇。
“呦呵,是洪小弟呀,你怎么知道这时候过来看看哥哥我咧!”李山朝着洪宇打趣道。
“嘿嘿,过来探望一下你,顺便打扰一下蹭点饭,哈哈!”洪宇学会了快人快语,微笑着说道。
“洪小弟啊,被外宗录用了没有?我听说这茬子事儿好像早已经过了呢。”李山认真地问道。
“是啊,不过我已经被录用了,哈哈!想不到吧!”洪宇帮忙把最后两只木桶里的清水灌进了储水缸,立在那里笑容满面。
“不错嘛,小兄弟,干得好!”李山倒没细问,只是思索了片刻,旋即大手拍了拍洪宇的肩膀道:“洪小弟,晚餐的时间早到啦,咱们一起去抓点野味回来,暂时在我这里呆几天玩玩,顺便尝尝哥的烹调手艺,嘿嘿!”
“行啊!”
一声令下,二人整顿器具,向不远处的山林里进发。
半个时辰后,二人乐呵呵地走回了杂役处的屋舍。只见李山的左手提着一只狍子,右手攥着一尾林貂,洪宇则双手提着一只肥硕的雪兔,约莫十六斤重。
夜幕缓缓降临,一处屋舍的门前燃起了篝火,细看之下火焰之间搭架着一只已被烤的油亮的兔肉,和一只嗒嗒滴着油脂的喷香的狍子肉,旁边放满了盆盆罐罐的调味料,两只野味在李山的精心烹调下,诱人的肉香散发而出,惹得某人此时正一眼不眨的盯着,流出一大口涎水。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一边喝着美酒一边畅聊,很快就解决掉了两只野味。伴着酒醉,哥俩儿相互搀扶着回到屋舍,一头栽倒在了草席子上,倒头就去。
第二天清晨,李山已经早起砍柴去了,屋子里桌子上还有一些冒着热气的熟肉,躺在凉爽的草席上,洪宇嘴角流油,哈喇子一串掉下去了,呼呼大睡的鼾声传出了房门。
他仍旧做着花灯节的美梦,期待在梦里与那绿衣女子再次相见!
安然熟睡中的洪宇当然不知道,自己以为那远在青山镇的枫哥,已然来到了这片山脚下。
一人伶仃漂洋过海,阳光下,肩上缠着一只白色小蛇。这白色小蛇倒不是缠绕,而是学习人类,尝试着两只脚站起来扭动着,蠢萌的样子颇为滑稽,正是小玉!
一人一蛇,抛却过往,行走江湖。
午后,吃了一点偷来的烤玉米,张继枫在矮山坡上寻得一处卧榻之处,疲惫不堪地闭上了久久不能休息的眼睛。
只是他的袖筒里微微晃动,从里面爬出了已沉睡了很久的白色小蛇小玉!
只见小玉的体型较之前更加修长了点,小小的脑袋上的两个包凸出的更加明显,蛇瞳里闪着金色的光芒,看似慧黠无比!
一眨眼的功夫,小玉就蹿出了“临时巢穴”,向大青山上的一处密林里袭去!
阵阵剧烈的兽吼之声从远处传来,只见一只浑身长满浓密的毛发的乌睛灵猿的身体直接爆开,血流不止;一条水桶粗细的黑蟒惊慌逃曳之际,长尾从七寸之处爆裂开来,滚出一枚内丹,之后躺在原地奄奄一息;更是令人心神震撼的是:小蛇小玉盘立在一块岩石上,头顶恰好飞过一只羽翼鲜白的仙鹤,它的蛇眸眨了眨,两道金光射向天空,只见那只仙鹤一头倒栽了下来,从血红的羽毛中同样掉出了一枚内丹,小玉曳尾游了过去,用前爪捡起三枚内丹,吞入腹中。半晌后,它的体表鳞片泛着金光,浓浓的雾气从小玉的鼻孔里逸散而出细尾的末端有了一丝膨大!
只听得一声稚嫩的童音从小玉鼓鼓的腹中传出!
“妖兽的内丹,难吃死了,哼,再也不吃了......”
这一切张继枫当然不会知道。
午时的日头正盛,小玉慢悠悠的踱回了山坡上一处荒弃的茅舍,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还在打着响鼾的沉睡中的张继枫,凑到他的腰间狠狠的咬了一小口,然后迅速地躲进了袖筒里。
张继枫暴跳而起,拍拍昏沉沉的脑袋,喊道:“妈呀,牛力你坏小子你干嘛咬我?我杀了你,啊啊啊......”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四周竟发现自己躺在一座荒郊茅屋内,悻悻的自语道:“一切都过去了......该死的噩梦啊!”
没有悲哀,没有话,只是袖子里的小家伙在捂着蛇吻咯咯窃笑。
粗略用湖水洗漱一下,张继枫急忙动身,艰难翻过了一座山峰,竟来到了归元宗山前。
洪宇醒了,缓缓下了木床,洗过脸、整顿好衣衫走出门外。
“哇!糟啦,今天午时一刻要到外宗东区大殿去听候安排,这都早过了午时!都怪我昨晚喝了好几壶烈酒,唉,还是赶快跑去算了!”洪宇神色忧虑。
此时此刻,归元宗外宗山门的东区大殿内,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负手而立,一袭白衫无风自动;旁边站着先前那位酷爱斗蛐蛐的灰白胡子老者,和一位鹰钩鼻子的青面中年人。
灰白胡子老者和青面中年人脸色颇为难看,似漫长的等待早已不耐烦,二人捏着衣襟,气愤地小声谈论。
“那洪姓小子也未免太不识抬举了吧!昨日叫他今儿午时一刻来大殿听候消息,这都一个时辰了还没来!一个尚未成为外宗弟子的黄毛小儿,让我等在此苦等,简直不像话!”青面中年人怒火中烧,对着灰白胡子老者道。
“这会儿了还不来,大概昨日看到了宗内弟子之间的格斗,知晓了道修的艰难,吓得不敢入宗了吧!”青面中年人一肚子猜疑。
旁边的灰胡子老者笑道:“你看内宗青衣长老赵师叔此次都亲自来了,他可是离宗的程师伯曾经的生死之交啊!现在这位赵师叔都还在耐心的等待,咱们姑且再等这洪姓小子半个时辰,若他还不来,则视为自动放弃入宗,想来赵师叔也不会再等。这等孬种!我归元宗不收也罢!”
半个时辰眨眼即过,灰胡子老者和青面中年人气愤地向赵姓老者禀明一切,正准备往回走。
只见殿内慌慌张张地踏入了一道瘦削的少年身影,正是洪宇!
还未等灰胡子老者和青面中年人开口,赵姓老者微笑着脱口而出:“洪氏小娃,你过来了嘛,吾等三人便是此次宗门特派授予你外门弟子身份之人!”
呆立中,慌张的神色和深深的歉意自然而然地流露在脸上,洪宇望着眼前三位修为高深莫测的长者,犹豫片刻后,怯怯地说道:“晚辈初临仙地,对一切甚是陌生,刚才在宗内迷了脚步,被几名外宗执法者捉住,幸得几位身着红色道袍的仙长指点,才于匆忙之中赶来此处,小生愚钝,万望三位恕罪,不甚恩谢!”
洪宇俯下身子,朝着三位仙长叩首肃拜。
“你这小子,来迟不说,还蓄意狡辩!我等岂是你能愚弄得了的!”青面中年人怒斥道。
灰胡子老者站立在那里,脸色阴沉、双眼瞪了瞪堂下的洪宇。
“罢了罢了,洪姓小娃娃,程师兄他老人家近来身体可好?”赵老一脸慈祥,此刻较之先前二人愈显和蔼可亲,深情地轻轻询问洪宇。”
洪宇心念,他老人家指的是那位佝偻店家吧,萍水相逢还能摊上这等好事……
他乖巧地点了点头,笑了笑。
“你且听好!我禀自宗主的委任今后传授你道修之业,这也是程老在信中所嘱托的。从此你要潜心修炼,万莫负我归元宗,更莫负程师兄的一片苦心!”白衫老者负手而立,双目闪出一丝丝精光。
白衫老者指着木桌上摆放的一卷书、一枚令牌和一叠灰色道服,缓缓说道:“这里有一卷道修的入门经书,一枚外宗弟子进出宗门的身份令牌和一套修炼道服,你此刻还不速速取走!”
只见白衫老者大袖一摆,三样物件齐齐地飞到洪宇的身前,隔空漂浮。
洪宇惊得冷嘘一口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隔空取物的法术。略微迟钝了一下,双手接过此三样物件,收入包袱之内,正了正衣襟端立在那里。
“程师兄乃我生死之交,却未曾想到他已不再恋眷江湖之争和门派修行。当年的铁血剑士一度叱咤南域,今朝却归隐了唐都苏城,确实令赵某人不甚怀念啊!”白衫老者眼中似有一抹微不可察的泪光,慷慨而叹。
“洪姓小子,既然你已领到这三样物件,还不快拿着那枚令牌,回到外宗弟子屋舍去,呆愣着干嘛?”青面中年修士等得颇为不耐烦,他本来打算在上午开炉炼制丹药,却不想被宗门传唤至此,等待了好几个时辰,白白耗去了半天的时间。
灰胡子老者也向洪宇使了使眼色,示意他现在可以走了。
“且慢,你二人还需带他去那殿内的验魂碑前,测测他的灵根和魂力!”白衫老者缓缓说道。
只是突然,白衫老者神色凝望归元宗山门外,一道神识森然散了出去。
老人家看到了张继枫站在山门外,疲惫而心坚,浑身在翻越山峰过程已残破不堪伤痕累累。
“那少年,不错……”老人呢喃。
赵老双眼不再凝滞,收回神识,轻轻对手下弟子吩咐了几句,那弟子顿作一道剑虹飞去!
而外门执事二人脸上露出愤愤之色,转过身向白衫老者鞠了一躬,不耐烦的唤了洪宇一声,齐齐走进了殿内,边走边议论着。
“嗨,这还用得着测?我观此子灵根平庸,而且这魂力嘛,也是普通至极!连走路都会迷路,也难怪不是怎么机灵吧!”青面中年修士笑道。
“修道之人,首重资质。而灵根则是其资质的评判标准:天灵根实属罕见,百年一出,凝练天地元气的速度令人咋舌,就我所知宗门内拥有此灵根的弟子仅仅有九人而已;地灵根在宗门内倒还算普遍,虽吸收天地元气的速度不及天灵根,但也是修仙者的良好根基;至于地灵根之下还有一个层次,那便是相当于废柴的代名词的水灵根,此灵根几乎不能自主地吸收天地元气,更遑论凝聚天地元气在体内形成元气之湖顺利升灵了,这种只比凡人血脉灵气充裕的灵根,与强大的修士毫无关联!”灰胡子老者目露一丝笑意,捋了捋胡须道。
十息之后,殿内深处一片通明如昼的区域内,一支支刻着奇异符文的蜡烛围成了八角形,在烛火之上,一座古朴无华的黑色石碑浮立,上面刻满了蕴含天地之力的道纹,在远处泛着幽光,一股难以明状的无形威压向四周蔓延开来。
“小子,那就是验魂石碑!站进烛群之内,单手触摸着石碑表面,不要松开!”灰胡子老者指向前方的区域。
洪宇踏入蜡烛围成的八角阵内,左手按向石碑的表面,片刻后,一股温热自石碑里面渗进了洪宇的身体,只见石碑表面一闪,三个大字显现而出!
“水灵根!”
“哈哈哈哈,水灵根,竟然是传说中的水灵根!”青面中年修士狂笑不止。
“我早先就说过,这洪姓小子灵根平庸,看来果真如此啊,哈哈哈!”
“这下我九成把握可以确定这小子定是那程师叔一房远亲啊,哈哈哈......”青面中年修士越来越坚信自己的判断了。
“呵呵,水灵根啊,我有几年没见过这种灵根了,魂力不用测,水灵根魂力最多三重范畴,大概勉强能够修行嘛!”灰胡子老者目露一丝嘲讽。
……
归元宗内门,一处验魂碑前。
整齐地立着五人:一位中年人,两名红衣弟子,一位老者,还有张继枫。
大堂之上,白衫赵老稳坐蒲团。
张继枫疲惫地被一名青年扶着,看到仙门灵气盎然,仙人高高在上,自己被擒住,对于自己这种情形,露出深深地失望之色,心若忽地坠堕至了谷底。
“去那烛群之内,盘膝坐下,背靠着石碑表面,用尽全力吹熄眼前的烛火!速去!”白衫老者在里间开口,缓缓说道。
张继枫瑟瑟发抖、连忙照做,面前的蜡烛被他用力吹灭一盏,旋即石碑表面上闪现出一道绿光!
“呵呵,绿光!魂力一重的征兆,他也就这......什么!”
只见话音刚落,绿光之上又亮起一道黄光!
“魂力三重,这黄光代表了魂力的等级为三重,这小子的魂力也就三重而已......”一名儒雅中年修士望了望盘坐在那边的张继枫。
突然,又有一道蓝光自石碑表面显现了出来,紧接着在那蓝光闪现而出后,一道鲜艳夺目的红光赫然而出!
“魂力五重......这......蓝光可是代表了魂力五重啊!”中年修士惊呼。
“不对,你看那道红光!这种景象我只在几年前一位外宗弟子测验魂力的时候见到过,好像叫什么彭......彭帅!来自南域的一个著名的修真世家。而现在这位弟子已是内宗里数一数二的翘楚了......这......”
旁边一位灰袍老者面色极为震撼,他身边随从的弟子口中颤抖着说出四个字:“魂力七重!”
“不是魂力七重,而是魂力八重!你们再看那道红光之上还有什么?”一阵声音从大殿外幽幽传来,正是先前那位散出强横神识的白衫老者!
二人迅速地看向那道红光,只见其上不知什么时候又映出了一道淡淡地金色!几乎被那红光覆盖,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
“魂力八重!”
辛辛苦苦码上去的字,竟然只显示了一半,剩下的全部不知怎的删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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