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婉心才注意到什么，有些埋怨地嘀咕道：“建军，你搞么子咯？”就跟她平时嗔我时一样。随即，便是一阵天昏地暗，我的额头好像被人敲了一记闷锤，直接就不省人事了。当我醒过来时，有人告诉我说，婉心不在了。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感到悲痛欲绝。开始的日子里，我不断对自己说，贱人，这是你自找的，是老天对你的惩罚，要不然它为什么不收我呢？伤好之后，我将自己完全地投入到工作上，我根本就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可是婉心仍会不时地出现在我的梦中，她没有恨我，而总是微笑地看着我，就像我头一次上她家提亲时她看着我的样子。我越来越后悔，一年之后，我常常会后悔得在床上痛哭流涕，后悔得抽打自己的耳光。有一天，当我无意中看到一张在车祸现场拍到的照片时，我彻底地呆住了，婉心在临死的时候，紧紧地握着我的一只手，望着我，脸上竟是带着笑容。她为什么会笑呢？这只是一个巧合，还是她已经原谅了我，叫我不要内疚？我又想起了她最后嗔我的那句家乡话：建军，你搞么子咯？这句话我听过无数次的，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说我的，那样的亲切。我突然想到，即使在临死的时候，婉心仍是爱我的，只是她也爱上了钱，而这是我给不了她的。对，一定是这样！所以，我要挣很多很多钱，把婉心的那一份也挣回来，不，钱全都是她的……以后的日子里，我的官越做越大，挣的钱越来越多，但我从来不花，都给婉心存着，直到遇见了你，文悠——”
小忧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一时不知做何感想。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认定你一定是婉心派来的。要么是来取我的钱，要么是来索我的命。但不管你是要我钱也好，要我命也罢，我都不在乎。因为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即便是死了，也无憾了。文悠，你就是我的婉心！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
“我——我困了，想睡觉，你跟我一起么？”小忧不想再听他讲下去，索性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你睡吧，我看着你。”刘局长温和地说道。
尽管在刘局长的注视下睡觉让小忧感到十分不自在，但她真的有些累了，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终于沉沉地睡去。而刘局长就这样看着小忧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刘局长仍然没有放她的意思，小忧不断地求他，甚至绝食抗议。终于，刘局长松口了：“文悠，我在国外买了一个很漂亮的岛，上面的设施都是按你喜欢的建的，我要带你到岛上去住，就我们两个。我给你时间考虑，但是不要太久。”
小忧怔住了，好容易才想起很久前刘局长确实曾拿着一本画册询问她喜欢什么，当时她只是胡乱地那么一说。此刻她突然有些害怕这个男人了，他用情太深了，达到了一种疯狂的状态，已分不清孰是孰非，虚妄现实。
最后小忧忐忑地坐上了他安排的汽车，直到出了别墅的门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看见刘局长仍站在原地看着驶离的车辆，她在心里暗暗说道：“你是一个杀人凶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走，去公安局，我们告发他！”听了小忧的讲述，我拉着小忧的手道。
小忧摇了摇头，认真道：“其实他每天都活在深深的愧疚里，已经很可怜了。现在又被去了官职，老天已经在惩罚他了。何况说到底，这一切的不幸都是源于他对妻子的爱，爱是没有错的，不是吗？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他。”
我不置可否。
“李直，你答应我，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好吗？”小忧看着我道。
“好，我答应你，不过前提是他不能再骚扰你。”我紧紧地握住小忧的手。
这件事之后，我和小忧的关系出现了和好的迹象，尽管宁琳的事仍然叫她担忧，但她终于认识到这不应该是我的责任，是宁琳自己的决定，没办法改变的。
直到这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彻底改变了一切。当黄昏时分我不得不离开她以及与她有关的一切的时候，我站在小区的林道上，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这栋公寓楼，以及楼顶上的那块不大的天空。别了，小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