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忧向我讲述了昨晚与刘局长相处的情形。
刘局长将小忧推上汽车,关了门,自己坐到驾驶位上,发动了汽车。
“你怎么会有我车的钥匙?”小忧惊讶地道。
“这辆车是我送给你的,你忘了?”刘局长冷冷地回答,一边加大了油门。
“咦,也不说送人家一辆好点的车。”小忧故意撒娇道。
刘局长沉默了一下,说道:“这是我和婉心的第一辆车,原车在车祸中毁坏了,我命人重新定做了这一辆。”
“哦——”小忧心中揣摩着刘局长送她这部车的用意。
刘局长将车一直开到他的住处,拉着小忧下了车。
“你别拽我,我自己会走,又不是没来过。”小忧不快地道。
刘局长叫小忧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自己去喝了杯水,一边给小忧倒了杯,放到茶几上。
“你别想逃跑,我给你弄些吃的来!”
“不用了,我不饿。”小忧笑着道。
“你不知道绑架游戏是怎么玩的吧,你不怕我?”刘局长双眼直直地盯着小忧。
小忧笑了一下:“我是这样想的,你绑我来做什么呢?劫财?你显然有的是。劫色?我随时可以啊,只要你付点钱。”
刘局长一屁股坐在了小忧的对面,静静地望着她,就这样好长一段时间。
小忧有些心慌了,想找些话题聊,她环望了客厅,看到了柜子上刘局长妻子的照片,不免道:“原来我和她真的是很像啊!”随即想到这句话以前就说过的,便又住了嘴。
刘局长没有作声。
小忧继续向墙上望去,见对面墙上挂着一面锦旗,旗上面居中绣着“明察秋毫”四个字,不禁赞道:“看不出,你还是位破案英雄!”
刘局长回头看了眼锦旗,苦笑了一下:“干这行这么多年,见了太多的丑陋与血淋淋,所以人也变得越来越古板,因而也不大招人喜欢,许多人都想看我的笑话。”
“用你们的话说,革命嘛,难免会有牺牲。”小忧含笑地道。
“是啊,难免会有牺牲。”刘局长抬眼望了柜子上妻子的遗像,脸上显出愧疚与惶恐的神色。
“你一定很恨撞死你妻子的那个人吧。”小忧小心地说道。
刘局长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眼中射出复杂的光。他将小忧面前的水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良久,终于说道:“文悠,有些话我想跟你说,只能让你一个人知道。它在我心中已经煎熬了我十几年。”
小忧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还只是地方分局里的一个小科长。婉心是我青梅竹马的妻子,我调到这个城市来时,她才做新娘没多久。”说到这里,刘局长停了一下,去怀里摸烟,却没摸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因为在单位里我是外地人,他们瞧不起我,甚至处处针对。领导总会将各种繁重的任务交给我做,一年到头,我都是不停地忙这忙那,根本没有时间打理家里的事情。婉心和我一样,都是来自小地方,没见过大城市的繁华。九十年代,你也知道,社会风气不太好。婉心总抱怨我没时间陪她,后来她就一个人出入歌舞厅找些乐子。我只知道婉心的妆画得越来越好,打扮得越来越漂亮,但我不知道的是,婉心在外面挣的钱比我可要多得多。直到几年后,我们打算买部车,当我还在犹豫时,她一下子拿出了全额的现金,将车提了回来。我问她钱哪来的,她支支吾吾地不肯告诉我……”
说到这里,刘局长苦笑了一下:“办案经验丰富的我直到这时候才意识到婉心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她早已不是那个来自小地方的,对什么新鲜事物都感到好奇的土姑娘,而变成了一个完全的都市女人。她跟我说,不想再过以前的苦日子,也恳求我不要再问她钱的事情。尽管怒不可遏,但身为公职的我也不想将这件事揭穿,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男人,脸面比命还重要。我那么地爱婉心,甚至奢望有一天她能回心转意……”
“那天傍晚,我开车到一间酒吧接她回家。晚上我要加班,她也知道。回来的路上,她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来,低头画着妆,十分的用心。我知道她又要去见那个台湾的商人。我越想越气。一直以来,我都隐忍着,甚至从来不曾在她面前提起过任何她不忠的话题,像没事人一般,可这次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从车前视镜上看到了一双恨得通红的眼睛,那一刻我甚至产生了要杀人的冲动,许多残忍的凶杀画面在我的脑海中闪过,它们在向我獠牙,对我嘲笑。婉心,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这是在要我的命,你知道我每天有多么的难受么。既然我们不能好好过,那就同归于尽好了。我下意识地加大了油门,婉心仍毫无觉察地看着镜子。如果她那个时候能够放下手中的镜子看我一眼,或许我还能够再给我俩一次机会,但她只是盯着那面小镜子,直到我猛地转动方向盘向着迎面而来的一辆大卡车撞了上去……”
听到这里,小忧惊叫了一声,但并没有打断刘局长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