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琳自高中时起就加入这一行了,比小忧还早。她生长在大城市,从小耳濡目染城市里的霓虹流光,灯红酒绿,虽然家庭不算富裕,但自小也是娇生惯养,备受宠爱,只是像多数同龄的女孩子一样,被家庭过高的期望与繁重的学业任务压迫着。
一切的不幸始于高中二年级时她交了一个男朋友,与她同班,那时候,高中谈朋友似乎是一件很时髦的事情,电影院里的校园早恋题材也早已上映到泛滥。学习成绩并不突出的她,渴望着能够引人注目,表现自己,要让自己与众不同,于是她也谈恋爱了,而且是要尽可能像电影上那样的轰轰烈烈的爱情。
但是,她遇人不淑,那个来自城乡结合部的男孩既没有耀眼的学习成绩,也没有足够的家庭教养,出格的言行让他看起来确实有那么些与众不同。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上大学,他留恋于网吧、游戏厅,甚至酒吧、歌舞厅。他之所以后来会带宁琳到这些地方去,是因为他欠债了,宁琳曾不止一次地帮他付钱,使他免于困境。而这些地方,是宁琳的父母明令禁止她进入的,不得不说,酒吧、歌舞厅对年轻的少男少女来说的确是一个新奇的地方,有的人沉醉其中,放浪形骸,有的人只是想要逃避,若即若离。自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宁琳对这一切是不排斥的,甚至在气质上就是相容的,学业上的压力也促使她想要有一个逃避的地方。
情窦初开的少女往往是许多人眼里的猎物。从一开始,就有人盯上了他们,准确说是盯上了那个女孩。男孩欠的钱越来越多,不断被人追债毒打,直到目睹这一切的宁琳再也无能为力。背叛与出卖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单纯的少女如何能够想到这些。于是,那晚当她走进之前约好的酒吧包间时,等着她的不再是她的男朋友,那个瘦削、帅气的男孩子,而是一个壮实威严的中年男人。
那晚,在哭泣中,她失去了她的第一次,她曾奋力反抗,但一切都太突然,被心爱的人出卖使她在那一刹那彻底绝望了。中年男人得到了她的第一次,她甚至不曾交给她的男朋友,正因为如此,当那个男人把一百万的现金摆放到她的面前时,她只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做他的小情人。
宁琳与中年男人,也是她的第一位顾客在一起断断续续有一年半的时间,这段时间,男人很照顾她,待她如心爱的小宠物一般。他每次都会给她很多的钱,数目是当时读高中的她不敢想象的,他带她出入最高档的会所、酒店,体验一种全新的生活。眼前的事物每每令她眼花缭乱,忘乎所以之际,她甚至一度对中年男人产生感情,并为他堕过一次胎。只是男人突然离去时又是那样的决绝,他留下一笔钱,并在字条上明白地告诉她自己又有了新欢。这一刻,男人的喜新厌旧第一次让她感到了震撼。
与此同时,她的学业彻底地荒废了,成绩直线下滑,起初父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她一向脑筋笨,不进则退罢了。何况,自读高中起,她就在学校住宿,与父母见面的次数本来就少,老师不会在意她这样的差等生,父母就更管不到她了。后来当她的妈妈得知她做了堕胎手术时,就已彻底地放弃了她。她还有一个弟弟,父母的工作重心向来就在小她很多的弟弟身上。
中年男人走后,宁琳只身来到了全新的城市,选择了一条与原来相似的路,一边在学校读书,一边在外面挣钱。当然,她从来不曾想过未来会怎么样。小忧想过吗,我很想知道。
眼下,我好容易说服小忧将宁琳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趁着返校前的最后时刻,好好出来玩一玩,散散心。因为我们已经到了杭州,这座因爱著称的城市,又是在新年的元宵佳节。
春风沉醉的晚上,我和小忧携手走在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御街之上,头顶上是层层漂亮精致的灯笼。放眼望去,簇拥在一起的是各样的人,猜灯谜的,吃元宵的,看杂技的……一切是如此的热闹。
晚风里吹来古韵的歌声,是辛弃疾的《青玉案》:“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