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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车子进入西安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满城的灯火给人一种迷离的感觉,透露出一种历史的沉重。

这就是多少文人墨客魂萦梦绕的长安?放眼望去,与别处一样的现代高楼,多少显得老旧了些。即使是在夜里,也能明显地感觉到糟糕、压抑的空气,冷风里夹杂着细小的沙尘,使劲呼吸时最能体会。

路过火车站时,我看到了夜幕下周边大量的“足浴”“按摩”“美发”等店面,有人走过时,坐在店中露着大腿的女子就会上前招呼。

“来嘛”“进来玩嘛”“有水灵妹子伺候你呢!”我学着隐约听到的话,操着别扭的陕西方腔笑着道。

小忧不觉涨红了脸,埋怨地瞪了我一眼。

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会惹小忧难堪,赶紧闭上了嘴。

“我们这地方好姑娘也多的是,你别以为都是像我这样的人。”小忧看着前方的路,认真道。

“当然——不,不是的。”一时间我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也不好。

小忧笑着打趣道:“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明白的……”我想了想,说道。

“哎——”小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几不可闻。

我又往前开了一段距离,终于找到了一家看来还不错的旅店。因为这里到底是西安,我们会有大量的景点游览参观,所以此次选择住处上我特意费了些心,尽可能地住得舒适一些。

兵马俑,大明宫……繁华竟逐的历史古迹目不暇接,盛大辉煌,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天机就是这样的深不可测。明明放着富饶的中原不去问鼎、逐鹿,强盛的汉唐偏偏都将都城建在了封闭的西部关中。反过来想,也许正是因为它们将都城建在了这四塞之地的渭水之滨,才造就了举世无双的强大帝国。

几天的游玩之后,记忆里的那个长安似乎又隐约地现出了它的样子。今天,我们要去一个特别的地方——华清池。

也许是史书上的杨贵妃太过美丽,有着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魅力,当大唐的繁华随着渔阳鼙鼓动地来而逐渐落下帷幕,曲终人散后,近代的蒋公又独自在这里感叹了一回历史的沧桑。天机变幻莫测,它可能会化作一个女人的样子,撬动历史的进程。

华清池畔的贵妃出浴石像成了游人最为流连的场所。他们嘻笑着,把玩着,透过一双双眯成缝的眼睛,可以看到那隐藏着的许多空洞低俗的心。

望着眼前伫立的石像,感受千年沧桑的弹指一挥间,曾几何时,如梦如幻的大唐,百国朝见的使者来自四面八方。他们不远万里跋涉,穿过了黄沙漫漫的中亚沙漠,划破了印度洋惊涛骇浪的碧波,只为了在有生之年亲眼目睹长安的繁华,瞻仰这个强盛帝国皇帝的模样。而此刻,皇帝却悄然离开了长安城,幽行几十里,只为了看一位美丽的妇人,看她春寒水暖洗凝脂的模样。

回首此情此景,我不禁感叹,曾经在水一方的秦女伊人是何等的尊荣华贵,如今繁华落尽,沦落为任人观瞻亵玩的对象,天意乎,人事乎?

这时一个厚重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那也是一声感叹:“中国的文化啊,煌煌如斯,荡荡至此,奈何!”

我侧头望去,见身旁站了一位四十来岁、仪表堂堂的游客,穿深色大衣,尽管衣着并不引人注意,但一种特有的精气神仍使他显得与众不同来。我有心想与他结识,于是笑着回应道:“文化在心,不在物。”

中年男人略显惊讶地打量了我,点了点头,说道:“小兄弟看事倒是独具一格。怎知是在心不在物呢?”

我不禁窘迫,自悔出口太快,太过随心,只得道:“阁下是想在这里与在下深究唯心与唯物吗,不免大煞风景吧。”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问道:“小兄弟可否自报家门?”

“海大李直,河北人。”我干脆地回答。

“河北,嗯,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未有如你这般能言善辩的。海大,海大出人才啊!”

对方说话有些文绉,却是恰到好处,给人一种学识厚重之感,我大着胆子问道:“阁下高就何处?”

“南江郑文东。”

“南江!你是南江协会的!”我顿时肃然起敬,“了不起!”

“说真的,鄙人生长在这三秦之地,青年入楚,如今又枕吴越之风月,年轻时寄情铁马秋风,人到中年沉醉杏花春雨,四十余年如一梦,弹指一挥间,人在变,心在变,物不变。华清池还是原来的华清池,南山还是原来的南山,尽管时局变化,时移事迁,人死人生,王朝覆灭,帝国崩塌。能够传承下来的毕竟有限啊。几十年来我一直在思考,到底什么才是最有价值的事业……”

郑文东的感慨来得突然而猛烈,我一时无言以对,只得道:“要不我们到亭子里坐下来详谈如何?”

郑文东点了点头,看他的样子似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这是我感兴趣并想要知道的。

“您既然是南江集团的元老,那一定了解它的许多事了。”对像我这样的外人来说,只知道南江协会有着的传奇的经历,辉煌的成功,却并不了解它的实际运行模式,许多自称了解它的人也不过是雾里看花。

“哈哈,我是近水楼台先得其中一月。”无疑郑文东对自己的南江标记有着特殊的感情。他告诉我,南江协会与南江集团是没有关系的,南江集团是由诸多上市企业组成,与一般的大型跨国公司无异。而南江协会则是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自发成立的一个联谊会,因为会员文化水平普遍较高,从事不同的专业,因此南江协会也被称作南江学会,南江科文同盟。虽然南江集团与南江协会没有太大关系,但不可否认,南江集团诞生之初,得到了南江协会的极大帮助,至今集团都有义务每年向南江协会提供经费等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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