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
项羽早已起身,多年的征战,他早已养成了规律的作息习惯。
用完早点,看着时辰还早,便领着虞姬,两人走向刘邦的住所。
刘邦还睡着,项羽吩咐不用通传,与虞姬二人坐于庭院凉亭处,静心等待。
项羽在日常不算一个特别冷静的人,容易浮躁。只有当虞姬在他身旁的时候,他才可以真正卸下戒心,恢复那个悠闲不羁的世家子弟模样。
虞姬正在沏茶,清晨的朝阳在那俏丽的脸庞上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项羽痴痴地望着,仿佛宿醉未醒。
每个人爱的方式都不同,各人有各人的好恶,各人有各人的理解,谁也不能制定一个标准。
项羽喜欢虞姬,因为她是身边唯一没有对他曲意逢迎,也不唯唯诺诺的人。既不讨好你,也不给你压力,在她身旁,无需扮演高高在上的救世主角色,也无需为故国山河负责。
他知道虞姬并不讨厌自己,甚至可能有点喜欢自己,但他仍不敢尝试表白自己的心迹。也许是望族的尊严或男人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干,也许真正的原因是害怕失败,那怕那个几率非常小,后果却是他不敢面对的。
虞姬知道项羽在看着自己,但此刻动作仍是那么的悠然,波澜不惊。
每个人接受爱的方式也不同,各人有各人的考量,各人有各人的计较,谁也无法分辨对与错,也许根本就不存在对与错。
她知道项羽喜欢自己,但她也不愿袒露自己的心意。在这大争之世,在这纷乱战局,谁也无法保证自己还能在下一次战役中活下来。她不能承受失去项羽,更不愿项羽承受失去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在他身旁。你生,我于你并肩作战。你死,我与你共卧沙场。
要拥有,必须清楚失去了要怎样接受,否则,无法拥有也许是更好的结局。
约莫半个时辰,刘邦才步出寝室。项羽看见,远远便调侃道:“汉王这睡觉得功夫可是比喝酒的功夫高出不少。”
刘邦不甘示弱,整了整衣领,悠悠应到:“这睡觉时间的长短跟喝酒多少没有关系,跟在那睡,和谁睡有关系。”
项羽笑道:“那你也不能睡到这个时辰啊,你看我们虞姬等得都快睡着了。”
刘邦仔细一看,沏茶的原来是虞姬,不禁意味深长地回道:“她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茶可不是我让沏的。你可不知道,这不用被霸王你追杀的日子得是多么的逍遥。怎么睡都是应该的。”
项羽笑道:“我还不知道原来我还有帮助睡眠这好处,效果汉王可还满意?”
刘邦低头想了想,正色道:“效果嘛?还行!比韩夫人差点,比陈夫人却是好许多。”
说毕,两人不禁大笑起来,不认识的人,很难相信,半月前,二人还恨不得将对方置之死地。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便走到赵王的大殿,宫殿还是那座宫殿,人却已不是原来的人,通往大殿的台阶上站满了西楚的卫士,赵国的卫士已不见踪影。
项羽笑了笑,对刘邦说道:“我们家亚父还是很能干吧?”
刘邦也笑了笑,说道:“如果我们家萧何没什么作为,那我得把他扫地出门。”
说完,两人又同声大笑起来,在笑声中,同时迈入大殿。
大殿是死一般的寂静,楚汉双方的将领各站一侧,身披重甲,刀不离身。两人刚进入大殿,便被对方的将领冷冷地盯着,如果眼光可以杀人,两人已身亡多时。
将领的前方,在通道两旁各一行矮桌,各诸侯王分列桌后,而最前方的两张桌子,分别坐着范增及萧何。范增似乎在闭目养神,而范增见刘邦进来,忙起身作揖。
项羽看了一眼身披重甲的汉营众将,侧身对刘邦笑道:“至少,萧丞相是保住自己饭碗了。”
两人大笑前行,忽然发现大殿上方只有一把王座,也就是说,两人只能有一人坐上去,而另一人则只能在下方落座。
两人心里不禁同时苦叹一声,终于明白对方将领那冷峻的目光为何而来。
刘邦也侧身对项羽笑道:“看来,亚父的饭碗也是没问题了。”
项羽苦笑:“那是,那是....”
说完转身吩咐虞姬:“虞姬,上方似乎没有我的椅子,你给我加一张。”
刘邦也转身,拉住项羽,随即向虞姬摆摆手,让她退下,悠悠说道:“我痛风又犯,爬不上那台阶了,霸王你上座吧,我在萧丞相旁加一张椅子就好。”说完,也不等项羽回应,便径直走向萧何。萧何一见,忙起身让开,吩咐赶紧搬把椅子过来。
项羽眼见如此,也就不去推辞,干脆吩咐把王座撤了,然后大声吩咐虞姬把东西搬进来。
虞姬带领十余将士将一巨大屏风搬上了大殿上方王座处,屏风上蒙了红布,不知有何玄机。
项羽走上王座台阶,在屏风前来回踱了几步,忽然厉声喝到:“刀斧手何在?”只听夹墙内齐声回应:“诺。”随即三百刀斧手蜂拥而出,将众人团团围住。
汉营众将见此情形,赶紧拔刀在手,围在了刘邦身前。从他们恐慌的眼神,可见他们似乎猜想过这样的结局,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开端。
这边西楚的将士也是一脸的狐疑,即便是范增,也显得相当惊讶。他们当然希望出现这样的结局,却从不曾奢望项羽会这般坚决果断。
一时间,楚汉众将的目光都落在了项羽身上。只见他又悠悠踱了几步,厉声向刀斧手吩咐道:“如有不从号令者,杀无赦。”众刀斧手齐声应道:“诺。”
只见项羽转身楚营,眼光扫向一众将士,众将士立刻情绪高涨,拔刀在手,只待其一声令下,便杀向汉营众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