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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意外相逢

有多少年了,不曾再与他相见?

曾经佩服过他的理性与自制力,曾经埋怨过他的冷静甚至绝情,因为他总是说:“相见不如不见。”

所以,自从他结婚那一年起,是1999年底还是2000年初,红樱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可以肯定就是那个时候,有十一年了,两人真的不再相见。

再见面,他的头发,竟有着点点斑白。

为何会早早衰老之相?哦,不,他一身深色休闲装,眸子在岁月流逝间更增添一份锐利。他看见自己的那一瞬间眼神很复杂,红樱无法从眼神中作出判断,判断出他面对着自己此刻是怎样的心情……

这一颗心有多久没有这样的跳动了?热热的,扑通扑通,逐渐加快。

这一颗心其实也是够冷静的,冷静得视线中只余下他一人,目光专注而深刻。

“红樱,好久不见。”他说话了,唇边渐渐绽放出一朵微笑。笑容绽放的时候,眼角嘴角,划出几条深深浅浅的线条,那是皱纹。

他才四十多岁,为什么如此沧桑?每年几次的电话联系,完全听不出他的疲惫甚至一丁点生活的艰辛?

“磊哥。”红樱笑得真好看。那是意外相逢的喜悦。

“你到医院来干什么?生病了?”江磊开口问道。他的腋下夹着个文件袋,透明的,里面装着厚厚的两摞白的粉红的淡绿的报告单。红樱的眼睛很快地就发现了。

“我来复查。上个月在这里住了21天。”

“怎么没告诉我!我也能来看看你。”江磊的语气仿佛带着些责怪,但淡淡的不很明显。他又说道:“什么症状,复查结果如何?”

“已经康复,完全OK!”红樱扬着眉,干脆利落地应道,还举起半只手臂宣誓一样,像多年前经常做的那个动作,俏皮而活泼。

江磊目光凝望着她,微微点头:“那就好。”

“那你呢?来医院有什么事?”

“我没生病,是别人的病例。我来咨询一下有关情况。”江磊取出腋下的文件袋,扬了扬。“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聚一聚?”

红樱颔首赞同。

餐厅包厢,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从江磊的话中,红樱知道了他的详细近况。

原来,那份病例是蓓蕾的。

蓓蕾三年前发病,也就是2008年冬天。

命运之神的力量当真是强悍,她发病的原因居然当真是1997年替江磊挡枪子而产生的后遗症。如今半身瘫痪在床,生活无法自理。

江磊白天要去自己开办了五六年的工厂里忙,请了护工照料她。晚上从不加班,回来辅导他儿子功课,做好吃的,帮蓓蕾擦擦洗洗,按摩活血,陪伴她或是阅读或是欣赏电视节目或是聊天说话。每一个周末,把她带到外面晒晒阳光看看风景,带她去中医名家做理疗针灸。从来没有放弃过让她重新站起来的希望。

家里家外的操心,怪不得他会早生华发!

红樱忍不住心疼起他来。

他过得真不容易啊!太伟大了!能够坚持下来是多么地辛苦!

人家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而夫妻之间,能做到无微不至地照料久病的伴侣,真的很了不起。

“磊哥,没想到你这几年这么累啊!”红樱轻叹着说道,“往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我帮得上的一定帮。只是,两家离得远了些,恐怕有些不方便了。”

她的眼里充满感叹和怜惜。

“已经习惯了。幸好除了这个,其他没遇上什么困难。”江磊的语气磊落而大方,似乎家里有个病人并不引以为苦。他的心态够坚强,或许一直以来,除了事业以及家庭的责任,对于某些不该再去妄想的东西,他也绝不再产生什么欲念和追求。

红樱听到他说的话,胸口莫名所以地涌出一股心酸。视线投在他的头上,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老天爷真的很考验人哪!为什么要让大家的人生旅途上都得经历这么多的艰难考验,没能拥有一路坦途,过得轻松怡然怩!

“半身瘫痪的病人有过不少例子是坚持治疗细心照料后站起来的,蓓蕾是伤到了神经组织,应该很有希望,对吧!”红樱安慰着江磊。

“嗯,医生也说,只要舍得花钱,不计次数的理疗针疚加上细心的照顾,一定可以治好她,让她重新站起来的。”江磊的话里透出坚定。

但愿吧!但愿能够心想事成!红樱朝江磊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她念叨完古诗句,对江磊说道:“大哥,你才四十多,头发都白了。本来大帅哥一个,快成半老头子。明天赶快去把头发染黑吧!还我一个英气逼人的磊哥哥。行不行——”

“本来就是老男人了。真要去染发吗?没有必要吧!头发白点,年纪大点,比较稳重威严不是?”

红樱连连摇头:“不行!不行!非染不可!你还年轻呢,还是自己当老板。时间再紧张也要注意你的形象和魅力。想当年你二十几岁的时候也很有威信,手下的人都很尊重你。”

听到红樱说起过去,江磊扬了扬眉,又眨了眨眼,然后目光定定地看了一会红樱,随即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今年辅导班办得怎么样?你不会是太拼命了,把自个给折腾到医院来了。”他关心起红樱的身体,“赚钱重要,身体更重要!可不要本末倒置,记住了吗?瞧你,脸色黯淡,想当初你脸色红润得像朵花儿一样。”

“花儿,我还花儿!若真是花,那么花开花谢属于自然规律,那我就是一朵快要凋谢的花!老了,早就不复当初。”红樱嘴角含笑,轻轻地摇头道:“不过,说真话,身体真的是很重要。我上个月,简直过得生不如死,吃了太多苦头,真是……”

“是。”江磊胸口起伏作了个深深地呼吸,又说:“我们都要注意身体健康,以后过得开心点。”

红樱笑着道:“以前我好像跟你说过,如果到了七十岁,你和我都是单身一个人,我们要来一场黄昏恋。你有没有忘记?”目光充满兴味地注视着江磊:“所以,我们要保重身体,争取长命百岁,七十之后还有三十年,夕阳无限好风光,黄昏以后还有灯火璀璨的夜色,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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