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邓辉,毕业于本市大专院校,是龙江中学的体育老师。人长得高大健壮,虎背蜂腰,赤膊的时候,可以看见他强健的臂肌一块块地突起。时常可以在学校操场上看到他穿着寻常的蓝色运动服,或在环形跑道上奔跑,或在篮球栏下飞跃,拍球扣球的动作十分利落漂亮。
据传,他交过好几任女朋友,有的甚至同居过,可能有些花心,但性格豪爽,并非玩弄心机、卑鄙下流之辈。
这样的男人,似乎距离红樱的世界有些遥远,毕竟她曾经爱的男人完全不是这种类型的人,而且在学校平常来往的绝大多数都是女老师。至于年青男教师,一向只是点头之交,遇上了笑一笑问候一句,偶尔交谈也仅仅是围绕着教学、学生等有关的话题,红樱跟邓辉的关系一直以来也是这样平淡如水。
她根本不知道,在不知不觉间,他对她产生了兴趣,甚至正试着要接近她。
楼顶平台上光线昏暗,只有头上夜空中微弱的星光静静地洒落在铺设着红砖的地面上,反射出淡淡的红影。大楼前面竖立的两根路灯比楼房矮了许多,每天彻夜不熄的两盏灯光,光线明亮得晃眼,但照射不到楼顶上来,给人一种前方极度光明而几步之后却身处幽暗的奇异的落差之感。
“红樱,听说你是锦村人?”他问道,话里感觉不出好奇,很显然他是明知故问,找个话题来聊天罢了!昏暗中,他健硕的身躯似乎带着一股压迫而来的力量。
“是的。你知道我们村?”红樱没有多想,爽快回答。她不觉得说这个有什么需要戒备和忌惮。
“你们村在漳镇的东南面锦江公路边上,对不对?离咱们学校有些远,骑车得有一个多小时吧!”
“嗯,开学之后我把家里的自行车骑到这边来,累得全身没力气,头都晕了。后来怕了,回家的时候不敢再骑车,不是坐公交或就是雇一辆私人摩托车。”红樱想到长途骑自行车的辛苦,不由得耸了耸肩膀,体力这块,不是强项!自己可不敢再逞强。
原来二姐有一辆摩托车,可那是她心爱之物,工作借调到省城的时候,她就托熟人的货运车辆寄过去了。红樱心想自己也不是每个星期都要回家,也没必要花几千元自己买一辆,只是把家里那辆七成新的自行车换了新内外胎和车座,好好整修了一番,就心满意足地带到了学校。
“你们村里有个叫明华的,是我高中同学。”
“明华是你同学?他好像大我几岁,已经结婚了,是去年还是前年……”红樱想了想,记起了村里的那个叫明华的男人,“他在镇上开店,卖水暖器材。”
“是啊,他高中毕业之后,没有考上大学就开始学做生意了,现在混得还不错呢!”他的话里隐约带着一丝骄傲和艳羡之意。自己有一份固定工作,算是国家公务员,可人家明华虽然没有像他一样考上大学,但人家脑子灵活做事勤快,开店做生意收入也很高,不比当老师差,甚至还更好。
“条条大路通罗马,成功的路太多了。这个世道,只要肯动脑筋又肯做事,什么钱都可以挣到,只是或多或少罢了。”红樱眸子闪烁,一边思索着一边倾吐着内心的想法。
“哎,红樱你说的真好!”一旁有个叫惠宁的女老师可能刚刚留意着两人的谈话,突然插入了一句赞叹。
楼顶上老师们断断续续地聊着,一会儿你跟我说两句,一会儿换成他跟她聊起来,伴随着邀酒声,嗑瓜子的咔咔声……夜色渐渐深沉。
也许喝了酒的男人嗓门都会比较大,这会儿,有一人大声问邓辉:“老邓,你今晚上不用去挣外快吗?”那人的语气似乎关系跟邓辉较为熟稔。
红樱听到坐在身边的邓辉嘻笑着带着一丝酒意说:“要去啊,不过得晚一点。”
红樱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有些好奇,这个家伙除了体育事业,还在鼓捣什么业余的东西?这个年头,如果单单靠一份老师的死工资,不动点脑瓜子想办法多赚点外快,女孩还行,男人开支大一点连自己花销都不够吧!
“老邓一晚上可以挣不少吧!”又有一个知情者问道,口气有些吃味。这个邓辉,光凭这份额外收入,吃喝玩乐泡女友,日子过得滋润得很。
“还好啦!挣点烟酒钱……”邓辉也不至于自己炫耀这份收入。
“老邓,什么时候又请客?请大伙再戳一顿?”一人在问。
从这一句话里可以捉摸出一桩真相:邓辉为人大方,可能经常请别人一起到外面吃饭喝酒取乐。
耳边传来哧的一声笑,很快地笑声朗朗地响起:“行啊!元旦放三天假,要不就明天吧!大家一起去歌厅唱歌?在场的都要去,谁也不许说不去。反正放假了,大家闲来无事寻点乐子嘛!”
说完,等听到大家陆续地答应了,红樱仿佛感觉到他在看自己,把目光转过去,嗯!还真的有点不对劲,他的眼睛在昏暗中怎么像匹饿狼一样扑闪着青光呢?
她的心有些发颤,不禁开口说:“我明天可能要去市里……”
话未说完,就听见邓辉斩钉截铁地说:“能后天再去吗?明天我们白天去龙江边钓鱼,晚上去唱歌。这样安排行不?”
红樱被截断了话,心里头好一阵不痛快。这家伙,怎么这样霸道,说话不容拒绝呢!她撅起嘴巴,目光不善地瞪着他,有些不服气——哼!你乐意花钱,我还不想去呢!钱多得没地花是不是!瞧你得瑟的!
可回头又想一想,自己既然是这个群体的一员,也不能孤立在外,明天还是参加集体活动吧!反正不花钱白吃白喝的,你邓辉要请客就请,这份人情大伙儿一起担着,又不是光请我一个。
此时此刻的红樱,根本不明白自己已经是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羊羊了。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进入了邓辉的狩猎名单。邓辉,这个身经百战的情场高手,是否会因为这么一个不虚荣,不时髦,心思纯净的小女人而改变呢?
两人之间,到底会是良缘,还是孽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