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宋)周敦颐”
这一长句诗文,以端秀的笔迹铭刻于黄山莲花峰某处隐密的山谷石崖之上。
它是黄山莲云派第六代掌门人亲自以手运气,刻于其上,再吩咐门下染以特制朱色颜料,历经数代仍色泽如新,红艳逼人,隐隐透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意味。
莲云派,开创于南宋时期,据说是《爱莲说》作者的某个后代及其友人创立的。迄今已近九百年,每一代掌门不仅身具深厚内功,更因为门派极少入世,避免外界纷繁乱事,崇尚淡泊养生之道,因此至今也不过八代,平均每一个掌门者都有百岁以上的寿命。足可称是长寿之人了。
门派虽历史悠久,却非鼎盛。因为莲云派招纳门徒的规定,实在是稀奇古怪,规矩严苛。
第一,不收男子。这一点还好,不算稀奇,自古以来有一些武林门派或得道高人,就有只收男不收女或者只收女不收男的规定。
第二个不收,就是不收外貌丑陋之人。可这个“丑陋”的标准,却制定得远比别处还来得高。容貌平平不行,其貌不扬更不行,歪瓜裂枣的一脚踢开,五官端正也会被判定为不堪入目,容颜清秀说是勉强可行。容貌被认可了,还要看气质,若非正派温婉或清新脱俗,而是过于妖媚或艳俗,也过不了入门这一门槛的。因此莲云门下,每一个都堪称是绝色佳人。
招纳门徒第三门槛,是要合乎眼缘。缘份之说,有些飘渺难定,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个人说合适了,可其他人却未必认可,这个没有一个实际的标准。现代人有个说法,叫投票选举,可在莲云派近九百年的历史里,根本不曾实行过这样的办法。门派中虽然有长老会,却名存实亡,门派掌门常常是独裁专制,拥有一票决定权,把权力集中掌握在自己手中。招纳门徒,有时候掌门会把权利暂时下放给负责招生的长老,任其采用自己的方式进行考查,决定来报名的门生是否合眼缘。当然,有时候过了长老一关,掌门还会心血来潮,再行评定。这个就得看那人的运气了。
莲云派招纳门徒除了前三关,还有其他一些每一代掌门自己添加的五花八门、或多或少的招收要求。可以说,想进莲云,得过五关斩六将,历经诸多考验才行。
想不用经历那些,一蹴而就,一步登天,除非是掌门亲传弟子,她老人家自己愿意自己喜爱的弟子,谁敢有什么异议!
莲云流传数百载,隐世避居,不掺杂俗世人事,山谷中良田种粮,小湖养莲,清泉可饮,谷中四季如春夏,自给自足。可叹终究是世间之人,虽淡泊名利,却也免不了吃喝穿用,门中如今虽然只有数十人,可日子却越过越紧巴巴了。
这一代掌门,是个出家尼姑,无名有号,“慧明”是也。
话说卿本佳人,为何出家?莲云中人,并非一定要出家当尼姑,这数十人中,也只有几个不定期要出入于黄山各家寺庙,做事情挣点财物的长老弟子才剃了光头菇了素。其他人,依旧一身极有古代侠女味道的米黄劲装,修炼学习之余,种粮食、种菜、培植草药、采摘莲子、挖莲藕、做一日两餐,对,在莲云派中,她们一天只食用两顿饭。毕竟是修炼之人,虽然不至于餐风饮露即可,但是也不能耽于口舌之欲不是?正好,门派中财物不足省些嚼用,而且吃多了身体中杂质也多对修炼无益。
慧明大师,德高望重,年近百岁,可外表看上去却只有五十多,皮肤仍白皙细致,宽大的衣袍下身形修长,眼眸幽深如潭,多看一会儿就会让人深陷其中,让人感觉她的眼中似乎有一处奇妙的小世界,里面蕴藏着无数的宝藏,引人探索,惑人心智。
慧明大师,自十岁入门,至今修炼已有八十几年,漫长的岁月里,她历经数个年代、近百年沧桑,年轻的时候学的是门派心法“长春诀”,长春诀是内功木系心法,修炼它的人在拥有一定程度的内功真气之后,就可以减缓容貌的衰老速度,甚至在高深的内功基础支持下,足以保持相应的年轻与美丽。这也就是她为何年近百岁却看上去只有半百岁数之人的原因了。
多年的修炼,慧明不只修内功,她更擅长的是轻功和中医药理。前者是她的爱好,她喜爱高上高下的飞来飞去,那种轻快飘扬的感觉让她感到生命是多么的自由美好,让她年轻的时候不至于因为长期避世的孤寂生活而感到压抑,而年老的时候依然可以健步如飞、来去自如。
中医药理的范围很广,慧明从小在师傅的教导下,努力学习。但这一方面不是她的最爱,因此有事倍功半之嫌疑。如今虽然经历了数十近百年的磨砺,她的中医药学知识精深,针灸技术高明,对人体的经脉骨骼有着全面的了解,外伤骨伤的治疗颇为精通,但除此之外,其他的学科她也只是泛泛而已。比如养生之说,内科儿科疑难杂症等,慧明在1985年削发为尼,既是莲云派掌门,又成了黄山佛学院属下的一名客座教授,传道授业解惑,偶尔也会到几家有来往的寺庙帮忙做一些善心之事。
这也就是当初红樱为何遇见她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