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谄媚地冲着无为笑了起来“您老人家现在能跟我说说您是如何找到我的了吧?”无为看着我的模样,又露出了一排黄牙“丫头,你这个模样着实招人喜欢,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好啦,本来老人家我是在后堂一个雅间里舒舒服服地吃酒的,还有两三个姑娘作陪,很是开怀,后来我看了看时辰约摸着你那边应该完事儿了,便想去寻你一起回府,谁知半路上碰着一个小丫鬟,那小丫鬟一见我转身就走,我看她神色有异,便将她捉来盘问,方知你被人框走,接着就马不停蹄地赶去找你,索性到的还算及时,哈哈”无为说完似完全被自己伟岸高大的救世主形象所折服,竟又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着无为的模样,不禁右眼皮又跳了跳。虽然不尽然相信,但他所说也并无不妥,加之确实这次仰仗老头出手相救,也就不在此事上做过多纠缠,我又往马车深处靠了靠,闭目假寐,无为那厮今日也饮了少酒,见我这边没了响动,也自顾闭目养神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下,寻江的声音传来“老爷,公子,到了”,我跟在无为身后由蛾雪扶着下了车,无为也没有过多言语,只叮嘱我好好休息,我便带着蛾雪径直回了锦轩。
梳洗完毕,我躺在床上,想着今夜之事,脑袋直直发蒙,混沌之中沉沉睡去。
翌日,吃过早膳,我便将蛾雪叫到内间,低声道“小雪,你今日设法告知轻骑,让他晚上带着肃王府的地形图来找我一趟。”蛾雪点头称是,便转身往屋外走去。“等等,”我叫住了她,快步行至她的身侧“你顺便去问问无为是否在府中,若是在,便传个话说请老爷今日务必来见我一面,我有要事相商。”
蛾雪疑惑地看着我,小嘴一嘟,小脸一鼓,“小姐,昨日从惊鸿楼回来,我便看你面色不佳,也没敢多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呀?我自小就跟在您身边……”我看着蛾雪那张马上就要梨花带雨的脸,立刻打断了她“我自然是有任何事情都不会瞒着你啦,好了,你先去办事,回来我再细细说于你听,可好?”蛾雪这才喜笑颜开,随即点了点头,转身走出门去。这个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感情过于丰富了一些,我笑着摇摇头,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心里盘算着明日之事。
过了一会儿,蛾雪推门而入,快步走到我身边,低声对我道“小姐,消息已传于轻骑,”我点了点头“那老爷那边?”“我将小姐的话告知了凉儿,凉儿说老爷现不在府中,要等老爷回来之后才能禀报。”蛾雪答道。“其实无为此时未必不在府中,这凉儿估计是想将我抻上一抻”我拉蛾雪坐下,翻手给她倒了杯水。“抻一抻?小姐,这是何意?”蛾雪接过水杯,满脸疑惑地看着我。我轻笑一声,反问道“小雪,你以前在府中教导新来的小丫鬟,就算她做的再好,你也要从中挑剔一二,这是为何?”蛾雪脱口而出“自然是为了让她不骄傲自满,能一直本分做事,恪守咱府中的规矩。”
“对,正是如此”我又翻起一个水杯给自己也倒了杯水,“无为多年未归,府中大小事务都是凉儿在打点,这地位就如同家主一般,现今我跟着无为回来,便是如主子一般的身份,她心中自然多有计较,在这些小事儿上使些绊子,让我也知进退、守规矩呀。”
“啊?那她会不会不将此事禀告老爷呀?小姐”蛾雪放下水杯,已然满眼的急色。“啊什么啊”我起身伸手轻敲了一下她的头,笑道“若今日你是凉儿,只怕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凉儿心思严谨,倘若真如我所料,她在不知我所为何事的情形下,也断不敢自作主张,顶多拖延一二。”说着我便缓步往里间走去,蛾雪也马上站起身跟了上来“对了,小姐,小姐,你还没告诉我,昨日你们在惊鸿楼中发生了何事呢?”
我看着她满脸期待的神色,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说着拉着蛾雪一起坐到了榻上,接着将我跟无为进入惊鸿楼后比试、遇到肃王、看美人献技等等的经过一五一十、仔仔细细地跟她说了一遍,只是省略掉了我被惊鸿框走的那一段,不然这小丫头又要在我这儿表演孟姜女哭长城的桥段了。
在给蛾雪复述的过程中,我突然想起一个之前被我忽略的细节,就是寻江。从我出了庚字间的门到最后他来寻我跟无为,这期间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见过寻江,换而言之,就是说他在这个时间段里消失了,那为什么消失呢?是去办了什么事儿,还是为了躲什么人,如果是后者,那他躲的一定就是肃王,肃王是皆来食的常客,定然跟寻江是旧相识,若他们同属一派自然不用刻意躲避,只要装作互不认识,在我面前做足戏份即可。若刻意躲避是为了避免怀疑、隐藏身份,那寻江一定是为了不让肃王对无为的身份生疑,那无为跟肃王就不是在做戏,他们是真的互不相识,至少是肃王并不识得无为。这样说来,无为并非肃王的人,那么肃王出没于这皆来食跟惊鸿楼,要么就是无为有意接近肃王套取消息,要么就是肃王发现异常刻意来查。联想到蛾雪曾说过,之前有人来闯府,想必即使不是这肃王,也是有人已对无为有所察觉。
“小姐,你想什么呢?”蛾雪说着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又轻轻推了推我,“小姐,没事吧”
“没事没事”被她这一推我才回过神来,笑着答道。“小雪,你这想听的也听了,就先下去吧,要是轻骑来了或是老爷那边有回复,再来回禀我一声,我先休息一会儿。”我拉过蛾雪的手,轻轻拍了拍示意她听话。只见她撇了撇嘴道“好吧,那小姐好好歇息,我先退下了”我满意地点点头,看她走出去,将门带好,我方才起身,将榻前的窗户打开,有清风阵阵扑面而来。若如我所料,无为不是肃王的人,那明日之事自当顺利一些。如今这越国皇室只有两位出众的皇子,肃王跟瑾王,肃王善政,瑾王善武,既与肃王无干,便可能与瑾王有关。其实我从心底不愿无为跟他们任何一方有所牵连,身陷这是非之中,自阿爹过世之后,无为就如同阿爹一般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虽然大多时候他都不靠谱,却也给过我如家人的温暖,我希望这份感情永远不要被阴谋诡计所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