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纹布走后,屋子里就剩两个人啦。老太太拉着女儿的手说:“孩子呀,这住所可够气派的。反正也没事,你就带着妈各房间瞅瞅,咱俩先从卧室开始吧……”
其实这幢房子,芬奇也是第一次来。只是听了斜纹布简单地介绍,根本没往心里去呀。卧室在哪里真就不知道,可要直接告诉了母亲,肯定会让老太太看出假来。只得硬着头皮说:“妈,你远道而来,好好歇着喘口气多匀乎。一个睡觉的地方,有什么好瞅的?”接着随便打开了房间的门……
老太太一看有些吃惊地说:“这哪里是卧室呀,连张床都没有。分明像个书房,看你粗心到什么份上,连自己的屋子布局都不知道。”
芬奇遮掩着说:“要看就全面一点吗?既然这么上心,就当视察啦。你不是爱挑毛病吗?正好多提点意见。”
老太太高兴地说:“这样的房子,我也第一次装阔。还能提什么呀……”接着又去了几个房间,除了健身房就是室内浴池。母亲嘴里自语着,“你就当妈显摆吧,这些东西我根本不感兴趣。本想到卧室休息,还总这么绕起来没完,好像藏着啥秘密似的。姑娘大了难免动起了心眼,可能怕老娘跟你们一块住吧……。”
芬奇红着脸说“妈,瞧你。这房子是人家的,我也没来几趟,卧室大概就在楼上吧。”
老太太责怪着说:“你就骗吧,人家孩子妈都叫啦。看样子早就住在了一起,把屋子弄得乱七八糟。怕当娘的笑话吧?好啦,既然这个意思,咱何必讨那个嫌呢?还是算了吧。”
芬奇娇嗔地说:“妈,怎么会呢?那都是八下没有一撇的事……”
老太太假装生气地说:“芬奇呀,都到了这个程度,怎么还三心二意呀。那孩子虽然岁数大点,可显得挺老成的。别总以为自己模样长得挺好,就目空一切谁都看不起了,女孩子成家后很快就会变老的。听你哥哥讲妹妹的男朋友是大学里处的,刚见面还真有些觉得有点差眼呢?后来仔细琢磨也有道理。幸亏政策好啊,有钱人谁管岁数大小,都可以到高等学府念书。贴上个金字招牌,才会受到尊重呢?如果没有这个机会,我闺女怎么会遇得上呢?”
芬奇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发觉自己的恶作剧弄得太出格啦。如果母亲再问起他的家里情况,怎能说得出来呀?何况老娘还是个什么事都愿意较真的性格。可也难怪涉及到女儿一辈子的幸福,作为当妈的能不关心吗?没准刨起根来弄到两岔去可就露陷啦……
正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总算解了围。来人提着个食盒,见面后自我介绍说:“我是附近饭店工作人员,斜纹布董事长用电话订的餐。一再嘱咐要讲清楚,觉着不可口就到饭店吃。你叫芬奇吧,现任公司总经理,大老板的未婚妻,名副其实呀。这位老太太肯定是他的岳母啦,对本店服务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还请多指教……”
服务员的这番伶牙俐齿,真可谓兜水不漏。芬奇心想,这个土豪虽是个假的,可安排得够细致啦。如此到处宣扬,可谓煞费苦心。究竟图的什么呢?过去光听戏文里说,用大造声势去赖婚,莫非也会在现实中落到本姑娘头上吗?
要是打的那个如意算盘,可就枉费心机啦。戏演得再像,那毕竟是舞台上的事,怎么可以这样忘乎所以呢?只怕找错了对象,落得个竹篮打水空忙一场。等母亲走后,再想和芬奇见面,谈何容易呀。也就从这一刻起,下定了此地不可久留的决心。
虽然这样,这种讨女孩子欢心的手段可也让自己大开眼界,难怪有人上当受骗呢?可眼下还能讲什么呢?于是答应着说:“本人叫芬奇,这是我的母亲,那就快请坐吧……”
接着那名工作人员逐个介绍饭菜,摆了满满一桌子。老太太有些心疼地说:“就我们两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呀?”
那人征求着说:“大娘,你们也不用客气。斜纹布可是这地方有名的大老板,连政府里的头头脑脑都经常打交道呢?孝敬自己的岳母,那称得上百善之首吗?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明天的早餐咱们也顺便订一下,我好准时送过来。”接着拿出了菜单……
芬奇本想拒绝,可有母亲在场,这个话就很难讲啦。只得用征求的目光,看了一眼老太太:“妈,你看呢?”
老太太满怀喜悦地说:“还是姑爷想得周到,知道岁数大的人不愿意动弹,吃什么就照量点吧。”
这下那个服务员平时练就的业务派上了用场,那张嘴真的如爆豆一般,弄得芬奇只得跟着他的思路走。虽然尽量坚持少点些,但还是远远超出了预想。那人满意地离开后,芬奇有些责怪地说:“妈,你看着没有,这人的特点就是专捡贵的引导咱们……”
老太太笑着说:“他送来的饭菜,无论怎样我都喜欢。知道为什么吗?妈心里真的很高兴。你还觉得委屈呢?年纪大点也有好处啊,知道怎么疼媳妇啊……”
芬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妈,从见面到现在嘴里总是那点事,就怕你姑娘臭到家没人要似的……”
老太太有些责备地说:“就是你总疲沓惯啦,才让人担心呢?别怪当妈的贱,姑娘大了这就是最要紧事。等有一天也会生孩子的,到那时候就知道其中的苦衷啦。不然怎么讲没养儿哪知父母恩呢?”
母亲的话让芬奇有些害羞起来:“妈,说着说着你又来啦……”
娘俩吃完了饭,芬奇领着母亲来到了楼上,找两个房间才进了卧室。看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显然多少日子没人动过。老太太有些奇怪地说:“白天你们俩的亲密劲,一声声妈叫得那个甜,还以为早就住在一起了呢?现在看又有点不像这么回事啦……”
芬奇直截了当地说:“他就是那么个人,有时候碟子扎猛子不知深浅……”
老太太责怪地说:“芬奇呀,你可别总那么装倔。交了男朋友所有脾气都得改改,也不要觉着自己怎么高贵。现在的年轻人谁都这样,能让丈夫围着转,才算本事呢?”
芬奇红着脸说:“妈,瞧你。怎么没过三句话,又绕回来了呢……?”
两人简单地收拾一下,躺在了床上。老太太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刚听到你找了个大款,妈还有点没有底呢?哥哥提出一个才出校门的学生,怎么那么快就有了这么多钱。还被我骂了个无言以对,事后也有些后悔,寻思他的话也并非全错。真的害怕咱们再上当受骗呢?所以就想来看个究竟。可总也没有机会,现在看到了,嫁给如此富有的企业家,也就和谁都比得下去了……”
母亲嘴里反复地叨咕着,芬奇不知怎么的心里难过起来说:“妈,我有点累啦。咱们还是睡觉吧,有什么话明天再唠吧……”随后把被子猛地蒙在了头上……。
老太太埋怨着说:“你个死丫头,妈大老远来的容易吗?就不能好好唠会磕呀……”
芬奇没有说话,却打起了响亮的呼噜声。老太太心疼地说:“小死鬼,真后悔把你惯坏啦。在妈跟前就使劲地装吧,我看是纯粹不让当娘的开心啊……”
芬奇突然掀开被子说:“妈,你要是再唠叨起来没完,我的鼾声会更响的……”
老太太喜欢着说:“怎么样,还是装不住了吧……”
两人正说着话,芬奇的电话响啦,是斜纹布打来的。开口就问:“宝贝呀,妈妈的晚饭吃得好吗?我也不知道老太太喜欢吃啥。要是有特别爱好,千万提出来,哪怕再珍贵的东西,咱也能想办法做到……”
芬奇听了心里一阵恶心,本姑娘什么时候又变成人家的宝贝啦。这不是明显地让自己在老太太面前现眼吗?可母亲正听着呢?哪里还能说别的。只得万般无奈地应付着:“董事长,都挺好的,哪用得着这么啰嗦呀,我们已经躺下啦。”
斜纹布仍然嘱咐着说:“亲爱的,我现在工作太忙啦,这两天都不能陪妈妈吃饭。代为夫向母亲道声歉,等过了这阵子,咱们全家一定好好吃顿团圆饭……”
没想到还有这么死皮赖脸的人,芬奇真想骂几句难听的话。但怕母亲看出破绽还是忍住了,为了尽快结束没话硬挤的无端纠缠,还是显得有些不耐烦地说:“我知道啦……”
她刚要放下电话,又传来了斜纹布那令人作呕的声音:“我的小心肝,别忘了再代我向母亲问声晚安……”
这才那么大一会,就给自己起了三个名。芬奇再也忍不住了,气愤以极地说:“你太烦人啦……”随后关掉了手机……
老太太在一旁安慰地说:“我听着挺好的,夫妻间这么逗趣,不是显得更甜蜜吗……?”
这一回芬奇再次蒙上被子,真的有苦难言。可又能怪谁呢?都是自己配的药啊,两行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