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有机会打量他的形容,只见他满腮虬髯,根根如针,竖起像乱草,想来整日走踏江湖,风尘仆仆,懒得打理,这般粗豪猛野,不禁让人倒吸一口气。”
若兰这时插嘴道:“想来他定无妻室。”
云鹤道:“像这种走踏江湖的人物,有妻室也当于没有。”
袁当然道:“此话甚是。”便接着道:
“此时听到他在床上喃喃,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猛地突然来了一句‘兰兰,不要离开我。’把我吓了一跳。听他话意,莫非这么粗犷的男人,却有一个柔软的女孩子喜欢。”
柳如梦道:“名字斯文,形象粗俗的大有人在。袁兄不必纠结。”却见阿莞连连向他使眼色,眼神牵递往若兰,柳如梦暗叫不妙,若兰名字正好有一个“兰”字,生怕她误会自己另有所指。若兰看在眼里,只听她淡淡说道:“名字只是父母对儿女的一个愿望,名不副实也没什么,父母的意思总是好的。”柳如梦暗叫惭愧。
袁当然接下道:“我在房里坐也不是卧也不是,半晌他再无动静。却听到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一方面不想出声惊醒这睡得正酣的大汉,一方面这个时候投宿的人极少,心觉有异,我也静悄悄贴着门细察外面动静。有一个声音道:‘没看走眼吧,这厮是在这间打尖?’另一个声音道:‘哪里话,敢骗您‘踏雪寻梅’叶无踪叶二爷!’那叶无踪道:“甚好,我邀齐帮手,便来收拾这厮!”我从门缝往外瞧,有一团黑影倏地一下子不见了。那叶无踪的声音听来好生熟悉。我仔细寻思,正是方才见过的那位,不错,我恩公口中唤他作‘二哥’的便是。心下明白,原来他们要寻仇的竟然是眼前这个在床上无所畏惧睡得一蹋糊涂的大汉。他竟然是我恩公的仇人!”
众人心想袁当然接下来会想出什么办法来帮助那位恩公呢。袁当然看了众人一眼,明白众人的疑团,接下道:
“我虽然想帮助恩公,可怎生办呢?虽说我只是一个小伙夫,知恩图报是懂得的,但更不敢轻易下手,说句自嘲的话,凭我当时的武功,哈,是没半点武功,又能帮上什么忙呢?所以更不敢轻举妄动。我去厨房拿把砍骨刀又有什么用,万一不成功,还打草惊蛇了。刚才那位叶二爷不是说要邀来帮手才动手吗?”
众人屏住呼吸,袁当然呷了一品茶,这才道:
“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又隐隐传来了门外的声音,我竖耳一听,不知道是谁说:‘还是烧幻香迷骨丹吧。’”
“幻香迷骨丹?”
袁当然扫了众人一眼,冷冷续道:
“正是这种江湖所不齿的下三滥。说来惭愧,当时我却全然不知道这玩意,这种香本来模仿的是姑娘家喜爱的味道,让她大意,在不知不觉中酥醉肉麻,然后下药的人就可以想干什么都不会遭到抵抗了。莞儿,你们可要当心。”
莞儿的后脸上一红,好像被下药似的。
“那时,我不知道这种香,更不知道它的厉害。又听有个声音道:‘让江湖知道了,以后我们还如何在江湖立足!’另一个声音道:‘无毒不丈夫。’隔一阵安静,便有一阵又像兰花,又像薄荷的香气进入我的鼻孔,我好想好好深吸一口。这时,后脖子一紧,‘况当’一声,‘哎呀’我叫了出来。”
“中毒!”
“不是啦。我屁股一疼,原来我摔到床上了,待我翻过身来一看,那大汉已将一条湿毛巾捂到我的鼻孔,轻声说:‘屏气,勿声张。’然后又听‘咔嚓’一声,店门竟然被大汉从内向外踹飞了。便听到外面‘哎呀’‘妈的’声音不断。等到再听不到什么,我才挣扎着捂着毛巾出来。只听那大汉骂了一句:‘鼠辈,大爷不伺候你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