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半天路,终于到李府,正入门,恰巧碰见管家匆忙而过,管家见到熙芸喜道:“熙芸丫头,你跑哪里去了?为了找你,昨天可把我们给累的。月笙少爷非要我今日再安排批人手去寻你。”
“哦,我迷路了,遇到点事,不好意思了,我这去找他,辛苦你了管家。”熙芸感觉管家对她态度似乎不比之前那么差了,还以为他也是因为担心她,在管家有些愣神中快步走回去,管家有些新奇熙芸说话的方式和字语。
到院中,还没进门,就激动地喊:“嗨,月笙,我回来啦!”
只见月笙一下从房间冲出来,满脸喜悦道:“就知道你没事!到底怎么回事?你跑哪里去了?该死的阿灿也没照看好你,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看到月笙真诚的笑脸,熙芸的心也暖暖的,“哈哈,没事,就是光顾着看新鲜玩意了,乱跑,没跟上你们,也不怪阿灿这小子。走,先进屋吧。”
阿灿被月笙好一顿斥责,心想这丫头哪里有不同,少爷心里怎地如此不安定,莫不会是这小丫头平日里表现太特别,让少爷一时新奇,对她有些好感?这才有些懊悔对熙芸的恶劣态度。但一想到一个刚入府的小丫头竟然都能骑到自己头上来,自己在府中服侍少爷这么久,心中不无怨恼。
在府中谁不知叶萌小姐对月笙少爷是分外关心,阿灿看在眼里,时常为讨得好处而跟叶萌小姐讲些少爷常做之事及喜好等等,若不是月笙不喜与女孩子多有来往,叶萌也不会如此重视阿灿。而阿灿自然希望月笙少爷和叶萌小姐最终能走在一起。
阿灿见熙芸与月笙少爷并肩走入屋内,暗自咬牙。
熙芸跟月笙讲她在集市上见到哪些好玩的东西,滔滔不绝,却略过了奇木之事和龙云风。龙云风嘱咐过她,回李府后不要提及任何有关他的事情,至于为什么也不多说,熙芸隐约感觉龙云风跟李府应该有什么奇妙的关系,但见龙云风表情严肃,不便多问。并且作为好朋友理应做到所承诺的事情。
熙芸便换了套说辞对月笙说,是不小心被一个人撞到,自己头不小心磕到地上,晕倒了,那人给自己看了大夫还给她找了间客栈的房间让她好好休息,见她无大碍,早已离去了。她今日一早就尽快回来了,因为不知道方向和地点,所以找路多了些难度。
月笙心中有些愧疚,当日叶萌嫌马车内视野不好,便下车硬拽着月笙陪她边走边欣赏各物,一路高兴说了好多话。月笙往日里偶尔被月凤和叶萌拉着出门陪玩,此刻又如同三人同行时,专注于叶萌话语间的往日趣事,一路与其欢声笑语,一时忘记了熙芸的存在。因为知道熙芸人生地不熟,且集市混乱,便提前安排让阿灿照看,结果阿灿只顾听他们聊天,帮叶萌拎各种东西,也把这等费心神之事也忘得一干二净。
月笙知道熙芸对写字有些爱好,为了表示抱歉,便主动请缨要教熙芸写毛笔字,熙芸也无其他事情可做,见月笙兴致盎然,便答应下来。月笙写了几个字,给熙芸看,告诉她每一笔画如何写,熙芸对学习并没有什么耐心。接过来笔后直接开始胡乱写些字,无非就是自己过去背过的古诗,月笙在一旁皱眉指点。熙芸写烦听倦了,起了作诗的兴致,让月笙随兴作诗,自己也想一首,比赛谁写的好。
她咬着笔头思索良久,觉得来到此处的一切如梦如幻,有些不真实,却又真实存在着。手上的笔开始挥动:忽落玄空入陈景,新魂旧衣事未平。若道发生皆幻梦,手笔身裙物竟清。欲落笔绿小思,忽然一怔,改为王熙芸。
写好赶忙观望月笙那边,见月笙刚开始下笔,写道:初见若桃花,一语经风云,渺渺紫云来,飘飘动凡尘。
“你写的是什么?怎么还飘飘渺渺的?看看我的,来评判下吧!”熙芸有些看不明白,觉得还是自己写的……恩,起码字数比他有优势。
月笙正自品鉴间,忽见阿灿从门外奔进来,对月笙说:“少爷,老爷来了。”刚说毕,只见一位长者进门而来。月笙赶忙上前:“爹,您来了。”
“嗯,我听管家说昨日走丢了个丫鬟,你急如焚,派了许多人手去寻?听说今日这丫鬟自己找回来了,我倒想见见是怎样的人让我儿如此这般“兴师动众”!”一脸威严。
熙芸在旁一听不就是自己吗,难道是想来找自己的事?难道是这位爹要管教儿子滥用府中人力?
月笙平静道:“爹,若是普通丫鬟,丢了便也作罢,但熙芸远比一般丫头见识广博。其书能背得,诗能作得,字能写得,听管家讲她乐礼也懂得。爹也向来爱惜人才。熙芸初来乍到,随我出门,不慎迷失方向,儿自是有责,这才安排许多人手,并没想惊动爹……刚正巧熙芸正与儿一起作诗,想找人来品鉴,不如拿来与爹来看看?”
“哦?”并没反对,同月笙一起走到书桌前,月笙拿起熙芸写的诗递给父亲。熙芸心想,都是自己瞎写的,还要给这位严肃的大伯看,要丢人了。表面上强作镇定,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们。
见李老爷看罢沉思片刻,转头看向熙芸:“这是你写的?”
熙芸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心情,答道:“是的,写着玩的,献丑了。”
李老爷初见此丫头,并不注目,但仔细看来,竟自是气质不同,内敛其中。心底有些赞赏。再回味所做诗篇,只觉此女必不平常,来历不简单。他当然看到了月笙所作的诗,看出月笙在爱慕某个女子,若没猜错,应该是这丫头不假。但他不允许自己儿子与这样的人多有瓜葛,因为他自己已涉事太深,牵扯太多,已无法脱身,他此生愿望只有一个,就是保护好自己家人,让他们平安度过此生。他突然有一个想法,对熙芸道:“你为何来本府做丫鬟?”
熙芸心想我哪是自己愿意的,还不是被卖来的,如今自己是个十五岁的小孩,哪有那么大能耐逃出那个凶巴巴的叔母之手,何不明智些,先顺从,但是对于自己认字、写字、作诗、唱歌这些东西,恐怕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所学得的。
想了下,便说了下自己来这里的经过,又道:“这写字作诗本领乃是我有次上山无意撞见一个隐居深山的先生所教,也只是兴之所至罢了,没想着会有什么用处。”熙芸说完,镇定自若地笑看着李老爷。
“恩,我欣赏你的才能,不知你可否愿意做我的义女?”李老爷郑重地问道,“你既然喜爱书写,我可以给你找更好的先生教授于你,也会授予你看家本事,必定让你成才。当然苦定是要吃的,你可能承受住辛苦?”
熙芸一听,这是要培养我呀,多好的机会,我倒想学习学习古人的东西,取其精华,传承一种知识啊,想到这里,熙芸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并无波澜地回道:“当然愿意,吃苦不算什么,能学到东西就行。”
听到这些对话,月笙心里一荡,似乎有些空落落的,说不出什么感觉。但这么多年,爹广纳人才,却从不见有收过任何女子入门,如今对于这个刚来不久的小女孩却收为义女,即便熙芸再特别,爹又何以如此重视她?
“好,你随我来吧。”李老爷转身出门。
熙芸不知道要去哪里,还能经常回来吗,她虽然开心可以多学习些本领,活的更自在,心里却也有些小小失落。熙芸向月笙摇了摇手:“月笙,我走了哦,有机会我们再一起玩。”
月笙与熙芸四目相视,他点了点头:“恩,去吧,等你学成了我们再来比试谁文采好。”说完安慰地笑了笑。
熙芸走出了房门,跟上李老爷,她并不知道,自己这次显露了不同于平常女子的才能,却正将自己带入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