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日
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我与叶子匆匆洗过脸,我又刮了刮胡子,吃过早饭后就跑到临时管理大楼的人那里告诉他我会用五六天时间去休假,要他照看着点我和叶子的家,若有突发事件最好也告诉我。以前我有过用一两天时间出去做短途旅行,却不曾做过花费这么久时间的旅行,若是墨叔听见了一定会“啊”地大吃一惊。我们乘坐了座位几乎全坐满的高速城际列车赶到了北方省城,然后又买了两张去目的地所在城市的空调快速列车票。等待了几个小时后,我们跳上了红皮列车,用过自制的午饭便迷迷糊糊地开始睡觉。
接近傍晚的时候,列车抵达了终点。我们找到了去往旅馆所在地的巴士后买了票,便去寻找晚餐。北方与南方饮食十分不同,他们大都喜欢大豆与小麦制作的面食,酸辣食品、大块肉食、北极鱼类满街横行,就连店里提供的茶水也只局限于花茶。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雪似乎是永远不会停的,大街小巷都是凌厉的雪花在冲撞,冲进了店屋,冲进了茶水中,冲进了我的身体里。
客人都到齐后,我们的巴士便开始艰难地在雪地中爬行向更北驶去。越向北,街景越是荒凉,秃树与雪在无力的夕阳下形成了很好的搭档,荒地与小河上的流冰开始映入眼帘。偶尔一些精致的木屋掠过,都是在夕阳下和雪的帮助下反射出了奇妙的光芒,闪闪耀眼。过了不久,夜幕降临,而在雪地的反射下周围丝毫不显得黑暗,幽阴的树丛在远处的远处向后走去,更远的山川中浓云密布,我们看着看着,竟不觉得无聊。
我向来是很赞同旅行的,并抱持着'既然旅行就该去不一样的地方'的信念,所以不怎么出游周边熟悉的区域。而且特别是独行的时候,每次都会有许多新发现。
“我之前啊,去过很多地方,之前是和父母亲一起去的,后来我大多是为了排遣寂寞,趁着假期去了许多地方。”
“空看得出来是有旅行者气质的呢。”
“恩,不过这种真正的北国风光我可是不曾领略过的。”我看着窗外流逝的雪原,想必脸上应该挂着欣喜,“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
“是来找墨叔的儿子吗?”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们到达的小镇是新开发的旅行胜地,这里原本是流冰观察所的所在地,流冰观察所搬到其他地方后,墨叔他们二老就联系不上他们儿子了。”
一直到夜晚九点,我们才到达。下车的感觉是这里的村落并没有那么荒,各家的小木屋中发出了温暖的晕黄灯光,清澈的小溪还没有冻住,在不知疲倦地潺潺流淌。远处,可以听见几只狗在叫着,像是邻里间的招呼。家家户户门前都有着象征着幸福的红色门帘,院子边上是积了一层雪花的烧柴。雪杉穿插在小木屋中间守望着远方,几缕白烟慢悠悠地腾起,后方的山峦不高却将整个村庄环抱。
宁静的村庄一副生机勃勃的光景让我们感动,之前巴士到达一些村落时,都少有人下车,且停车的车站除了站牌周边几乎什么也没有。可这里却不是这样,虽然我们是在村外下车,但这里可以毫无保留地看到整个村子,下了车道,走过一段山路,便进入了村子。路边有着富有年月意趣的木质村牌,上面清楚地写着雪理。景色一如村名‘雪理’恬静而富有美感,巴士开走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只剩下雪,村子,树和烟了。
“好安静啊。”
“是呢。”
这是不一样的世界,与我平常生活的地方大不相同。在这里,我可以不再是空寻,叶子也可以不再是叶子。我们成为了这个大自然独一无二的存在,我就是我,我不必为了其他人而努力装作另一个人,这是非常珍贵的感受。
“难怪有那么多人选择独自骑行,这是一场心灵放逐的旅行,是一个人的朝圣。”
我作出很虔诚的样子,把叶子逗得咯咯直笑。
“好吧,好吧。大文豪,请好好在这里放逐心灵吧。”
我们很轻松地找到了我们旅店的登记处,却发现整个村子几乎都是旅店,并且每一家都是联合起来开业的。我们尽管订的是寒寮旅舍,却被告知我们可以选择全村未被订房的任意一间房子,而且价格是全村统一的。尽管如此,我们还是选择了原本预定的房间。
“这样挺好的喔?”叶子得知房子的实际价格比我们预订的还要低后,显得很高兴。看来她很适合做一个贤惠的妻子。
“不过,这样也有缺陷,那就是缺少了竞争,虽然带动了全村的发展,但制约了个体发展。”
老板娘有些瘦小,头发虽然同我预想的一样是全白的,但却颇有精神,完全看不出上了年纪而没有活力。她听到我和叶子的对话,呵呵笑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笑,便问她。
“阿姨,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你刚才说的话并不全对,你看每一家的装修和服务都是一样的,但实际上还是有竞争,那就是每间屋子的地理位置优劣、细化的服务和各种提成的竞争。”
“能解释更多一些吗?”我没有立刻体会她的意思。
“在淡季,位置好的房子就更容易有客人,而其他房子的主人就会想方设法招徕客人,然后在吃饭,洗澡等方面有优惠。另外如果你们不选择原先预定的寒寮的房间到其他地方去住了,寒寮还是有不少钱收。”
“所以各自的广告还是要打是么?”
“这个世界是不存在没有竞争的事的。不是钱的竞争,也会是其他东西的竞争啊~”老板娘不再说了下去,将我们带到了我们的房间后准备离开,“这里的温泉不错喔?你们也去试试看吧?”
“啊,谢谢阿姨了。”叶子反射性地鞠了一躬道谢,这样子颇像一个RB的女子。我不自觉地想象她穿和服的样子,那一定很美。
弱肉强食。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词,与原先想象的叶子穿和服的样子十分不搭。我刻意摇摇头,打算把这个词驱除出去,却无济于事。“怎么了?”叶子看见我奇怪的举动,关切地问我。
“没什么啦,只是有点累了。”
“是哦,今天赶了这么多路。那么咱们去看看温泉吧?”叶子若有所思,如是提议道。
也罢,不管世界如何地残酷,总有些温柔的地方。我们作为绵羊时,总不至于天天想着狼的威胁,脚下的青草才是最应该被主要关注的。“好的。泡温泉我最擅长了。”我摞起袖子,充满了干劲,为寻找更舒适的草原而振奋精神。这番样子,自然是不太正经。
“傻瓜~别跑那么快啊。”
是的,我,渴望奔跑——跑!跑!跑!
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只管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