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xx2年11月26日深夜中雪
我们的公寓算是学生公寓,所以有看门根叔在楼下守到半夜十二点关门,如果迟到了,你得和他说说清楚否则他绝不开门。我和他虽算不上好友,但他对于我额外的关心实在令我感激。他一直提醒我现在还是要以学业为重,这样才能在社会上立足。我悲伤时他也会不厌其烦地为我开导。得知叶子成为我的女友后,他是第一个道贺的人。
他的妻子是河东狮,不过他的妻子最近生了病,所以日常工作时间并不在一起,以前我偶然碰见了他俩,他的妻子总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借鲁迅的说法,那个样子像极了冒着怒气的大圆规,还是有着深浅不一的老年斑纹的型号——他们的年龄都很大了,估计都快八十了吧——然而大爷依然精神矍铄,她的妻子,我过去看见时也总是一副底气十足爱为人打抱不平的样子。
“根叔,阿姨的病怎么样了?”
最近他总是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看了叫人可怜。不相干的人知道了他与他妻子的情况,应该会想‘他妻子这么凶,这几天他总应该快活了吧?’。可我似乎很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毕竟,他们是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相爱或者生活中是否有过许多共患难的经历,但是依靠共同生活几十年这一点,哪怕妻子再凶悍,大爷也是不会因为她生了病而选择离开去快活的,我想这就是作为多年伴侣所特有的爱情。
“啊,空寻同学是你啊。最近回来的都挺早的嘛。你梅姨她可能快不行了,虽然病情还算平稳,可身形是一天天地消瘦下去,医生说活不过几个月了——毕竟这是绝症啊,我看着她的眼睛,总感觉是要与我分别的样子,变得浑浊无光,没有神气。一副留恋不舍的样子躺在病床上,我都不忍心离开她回来工作。”根叔越来越无法说下去,我意识到是我让他去想他妻子的可怜模样,觉得十分抱歉,却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弥补。
梅阿姨虽然脾气火爆,却经常关心她的住户,是一个心直口快的热心人。如今这幢楼少了一个用言语保卫我们安全的人,竟觉得有些冷清。
看着大叔的泪水染红了眼眶,我拍拍他的背没有再说些什么,悄悄地拉着叶子上楼了。
雪慢慢下大了起来,远处的高楼若隐若现,寒风试图吹散这密集的雪花却无济于事,甚至连闹市的强烈灯光都被它们弄散变得模糊。雪,似是有意把远处的高楼遮蔽于这白幕之后——‘两个相望的恋人’正是被这大雪强行阻断——我站在阳台上发呆,看着整个大地都充斥着白茫茫的雪花,不打算再去想任何东西。
即便如此‘另一个恋人,看不到了呢。。。。。。’这样的一个奇怪的想法却萦绕着我,让我担心梅阿姨与根大叔的情况。他们作为共同走过半个多世纪的恋人若真的面临生离死别之痛,那将会是多么令人叹息!
算了,还是去睡吧,尽管这个夜晚可能会有些漫长。
雪,也越下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