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军吃惊,居然是多门城?多门城将成为最强,统治大地?他想了想,确实可能如王育所说。现在难敌和坚战都争相拉拢多门城,而且多门城出力并不多,但黑天却在四处煽动,劝说国王们把举国之力投入到争斗里。
“黑天确实好算计,你不提醒,我想不到。不得不承认,在计谋上,只有你才能与黑天一比。”胜军在这点上不得不服,这也是他对王育极其警惕的原因。
王育叹气,“斗不过他啊!我没黑天狠毒。谋略家最重要的资质不是聪明,是六亲不认。圣人不仁,亲戚、仇人一视同仁,都不过是达成目标的工具。我自认做不到这境界,而黑天做得到。”
“照你这么说,摩揭陀也应该不参与,坐山观虎斗才是对的。”胜军说道。
确实应该如此,这场战争规模越大,被卷入的国家越多,那么越是保存实力的国家,在战后获利就会越多。但王育并不希望胜军走这条路,如自己刚才所言,他无法将亲人和仇人一视同仁,他劝朋友们不要参战,却不会劝胜军,哪怕这么做会损害摩揭陀的利益,会让摩揭陀更加衰落。
王育答道:“王兄,你有信心战胜多门城吗?如果你保存实力,那么战后,你将直接面临与多门城争夺霸权的局面。雅度族可不像俱卢族,俱卢族还会讲正法。黑天的谋略,加上大力罗摩的神勇,你抵挡得了?尽管摩揭陀避过了俱卢内战,可接下来就是亡国了吧?王兄要慎重考虑。”
“我会怕多门城?不过海岛上的小城而已!”胜军嘴硬道。不过自己究竟能不能战胜雅度人,他心里是有数的。“说说你的看法,怎么化解多门城的计谋?”
“那就该让多门城折翼啊!”王育说道,“我想过了,让难敌获胜,对摩揭陀才最有利。般度五子贪婪霸道,他们掌握俱卢,肯定会剥我们一层皮。难敌虽然野心勃勃,可目光短浅,比坚战好应付得多。更重要的是,如果能让黑天死在战场上,那将是最大的收获,从此王兄就可以摆脱黑天的阴影,从此高枕无忧啦!”
“我需要摆脱他?”胜军很不服。
“难道不需要?全世界都知道,黑天放个屁,王兄都会说那屁是香的。”王育讥嘲道。
胜军发了火,“告诉你,我是伟大的摩揭陀的国王,不需要依赖任何人。黑天算什么?他是杀死我父王的仇人,我要杀了他!我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决定了,我将站在难敌那边。支持难敌并不是因为我认同他是王者,而是因为他是黑天的敌人,我将亲自率领摩揭陀大军,拧下黑天的人头。不杀此人,摩揭陀的辉煌就难以光复!”
“好!好啊!这才是摩揭陀的国王,大地之主,人中之虎!”王育鼓掌喝彩。
胜军得意地笑,嘴角露出抹残忍,“我当然是王中之王,但我若出征,恐怕国内会起麻烦。有人若趁我不在,图谋篡位怎么办呢?亲爱的弟弟,我有后顾之忧啊!”
王育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王兄说的后顾之忧,是指的我吧?”
“没错,不然我大老远从王舍城赶到这你个穷乡僻壤来做什么?崩德罗迦,你不死,我难以安心离开。”胜军直白说出自己的目的,仿佛一切在他掌握中。
“就算你是国王,我也不会让你如愿!”独斫愤怒拉开弓弦。
其余人也同时亮出武器,胜军的手下军士也都把武器拿了手中。
王育在洞里哈哈大笑,“你这是干什么呢?我的王兄,虽然你的人多,我的人少,但这个时代却是一人可以挑战全军的神奇时代啊!看看我身边的人,不是你那些普通士兵能比的。”
胜军也自信微笑,“我自然带来了法力高强的婆罗门,反正你在洞里跑不了!”
王育轻叹,“王兄,我并不愿与你为敌,你兴师动众何苦呢?进来看看吧!看到了我,你就明白犯不着对付我了,因为我根本无法成为你的威胁。”
“我会上你的当?”胜军不愿进洞,“你出来吧!”
“我要是能出来,早就与你面对面了。”王育说道,“洞里只有我一个人,你可以带上最厉害、最信任的人一起。进来看了,保证你不会后悔。怎么?即将摘下黑天首级的国王,连与他弟弟见面的勇气都没有吗?”
“你别激我。身为一名英雄,一位统治大地的国王,明知对方有阴谋,依旧会踏过去。如果你使诈害我,你就是个可耻的人。”胜军说完,冷笑一声,钻进洞内。
初入山洞,胜军万分警觉,但踏出几步后,没遇上危险,也没看到可疑之物,让他胆子大了几分,迈出的步子更快。
这个山洞比想象中深,让胜军纳闷,崩德罗迦在哪里与他对话?声音能传这么远?莫非他这个弟弟真的修行有成了?
洞内有火光,胜军走近,发现真是堆火。火光下,他的弟弟看起来是半透明的,如一个幻影。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胜军吓了大跳。
王育很满意他的反应,“王兄请往这边看,其实我在这里。”他指向躺着的人。
胜军看过去,又吓了跳,那里也有个崩德罗迦。胜军发觉不对劲,凑近了几步,惊骇道:“这……这是尸体!”
“是啊!是我的尸体!”王育说,“你再仔细看,是不是死透了。”
胜军再凑近,发现尸体身首分离,死得不能再死。“这是幻术吗?你死了?”胜军不敢相信,“你怎么会死?你要是死了,跟我说话的是什么东西?”
“我怎么就不能死呢?是黑天杀了我,为了维持稳定,我并没有把死讯公开。现在跟你对话的是我的意识,或者叫灵魂,但我无法离开山洞,一但失去了祭火照耀,你就会看不见我,听不见我的声音了。”王育很无奈地解释,“所以王兄,死人怎么威胁得到你呢?王位对我没有意义了,就算你不在摩揭陀,我也不会起兵造反,你放心去吧!”
“你真的死了?”胜军仍是不信,不仅仔细观察尸体,更用手碰了碰,确认不是假造。
王育则把来龙去脉说给他听。他去善见城的经历没什么好隐瞒的,再没人能到达善见城了,就算胜军知道了又怎么样?
“你喝过甘露?”胜军将信将疑。
“只有一滴,结果成了现在这种死不能死,活不能活的状态。我已经完蛋了,摩揭陀的未来只能托付给王兄。”王育长叹,“我们两兄弟为了王位争个什么劲呢?到头来不过一场空,我已经想明白了。崩德罗在我的治理下已有了起色,我不希望它因我的死亡回到原点;我把它交给你了,等王兄胜利归来,就可正式接管这里。”
胜军惊喜,强作镇定,“崩德罗本来就是国王的土地,你不过代国王治理。既然你都死了,是该归还给国王。就按你说的,等我得胜归来,我会宣布你的死讯,收回这片土地。”
“多谢王兄,王兄此举造福了这里的人民。还有一点,请王兄务必杀死黑天,为我报仇。”王育感谢并恳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