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似乎鼓励把灯挂在树上,挂得越高越有本事。阿周那抬头看,树上挂得最高的灯是一盏莲花形状的蓝色琉璃灯,琉璃本就是珍贵的材料,蓝色的琉璃更不好找,可见这盏灯的主人非富即贵。
阿周那摸着小孩子脑袋,拒绝道:“那怎么行呢?那是偷。”
“可是等节日结束,它们也会被人取下,卖到别的地方。”小孩望着他,合十乞求,“求求你,我母亲生病了,我买不起灯。有了那盏灯,我就可以为母亲祈福了。反正灯的主人已经用过了它,把它丢弃在这里,我只是捡来再用。”
阿周那看他可怜,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如今他孤单漂泊在外,对亲人更加想念。
“到树下站好,接不住,别怪我。”他嘱咐小孩。
小孩转悲为喜,立刻跑到树下。
阿周那开弓放箭,莲花灯的绳索即断,彩灯如蓝色流星坠落,小孩双臂一捧,把它接住了。
“谁?敢偷王子的灯!”
当即就被人发现。
小孩撒腿就跑,阿周那也不敢呆在地此,堂堂俱卢王子被人逮到偷灯,就出丑了。背后有人在追,他怕回头被人认出他是阿周那,只管向前跑。
追赶者的声音渐小,似乎甩掉了,阿周那放慢脚步,喘着气,自己发起笑来。但突然,他的笑声止住,前方有人挡住他去路。那人背对着他,头发很长,乌黑卷曲,就像他的妻子德罗波蒂。可阿周那知道,德罗波蒂不会出现在此,周围的各色彩灯发出不同颜色的光,照得此人头饰上的孔雀翎流光溢彩,阿周那知道他是谁了。
他想回避,刚挪步,那人猛地转身。
“帕尔特!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黑天厉声问道。
阿周那吓得不敢动了。
“你离开甘味城,为什么不来找我?你该第一时间到我这里来!”黑天训道,“我听说你去了东边,又去了南边,就是不来我这里!终于,我得到消息,有个外来的弓箭手到了多门城附近,听描述与你很像,我就出来找你了。帕尔特,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只有我会帮助你。”
阿周那面带愧色,“是我违背了婚誓,遭到流放是应该的,怎么能麻烦呢?正因为知道你会帮我,我才更不愿拖累你。”
“我们是表兄弟,说什么拖累不拖累?帮助你是应该的。走,我们回多门城,先住到我那里。”黑天拉住阿周那,“我会让你回到甘味城,就像你们兄弟应该回到俱卢,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你也应该回到甘味城,你是个善良的人,你帮助那个不认识的小孩盗走我的莲花灯,好人应该得到好报。”
阿周那心生感动,犹豫的心更加犹豫。黑天是真正关心他的人。他虽身为王子,幼时却在森林中过着简陋生活,父亲早亡,几兄弟和母亲相依为命。面对如狼似虎的亲戚,为了在宫廷里立足,他时刻勉励自己要做到最好,要为兄弟着想。从来都是他对亲人付出,只有黑天才为他着想,黑天一次又一次帮助他,为他化解了许多危机。
“美发者,我要怎么报答你呢?”
“做我的朋友吧!帕尔特,做我的朋友就好了。”
阿周那立刻拥抱了他。
多门城内也在过节,彩灯比城外更加炫烂。宫里更是如此,整座王宫满是彩灯,照得如梦似幻。
大力罗摩手持长竿,挑起一盏五彩琉璃灯,挂上房檐。这排房檐已被挂满,周围的宫人为他鼓掌。
萨谛奇神色匆匆,赶来禀报,“殿下,已经确定阿周那到了多门城,他已住进婆苏提婆的宫殿。”
大力罗摩微笑道:“那就让他住吧!我们是表亲,他来了,难道还把他赶出去?”
“可是,阿周那是被流放的人,他应该过修行者般的简单生活。”
“黑天带他进来的,谁反对得了?就这样吧!阿周那是多门城的贵宾。”大力罗摩决定道。
萨谛奇无话可说,告退。
他退出人群,刚走没几步,便听见身旁有人发出阴笑声。
“阿周那还真是艳福不浅啊!”成铠笑道,“听说他在曼奴罗国娶了两个老婆,在宫中过着国王般的生活。到了南边,遇上了五条凶恶的鳄鱼,大战之后,鳄鱼竟变成了仙女,又享了番福。现在到了多门城……怎么走到哪儿都有人愿意养他?”
“注意你的言辞!”萨谛奇警告道,“谨防因为嘴贱掉了脑袋!”
成铠毫无惧色,嬉皮笑脸,“因为我侮辱阿周那,你不高兴了吗?”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萨谛奇语塞。
成铠对他发出嘲笑,“黑天的宫殿有一百多间房,但他似乎并未给阿周那安排卧室,他准备让阿周那睡哪儿呢?”
萨谛奇暴怒,冲上去要把成铠暴揍一顿,他握紧拳头,颤抖手臂。
“你们吵什么?”大力罗摩投来视线。
萨谛奇愤怒地哼了声,甩下他们离开。
成铠笑着对大力罗摩说:“殿下,他没事,只是看到别人友谊深厚,眼红了而已。他那种性格,怎么可能交到朋友呢?”
“宁愿少交一个朋友,也不愿多结一个仇人。你要当心。”大力罗摩告诫道。
成铠闭了嘴,向大力罗摩合十,灰溜溜地告退。
阿周那在多门城内住下了。节日庆典连续几天,这几日黑天陪着他,为他讲解多门城的风土人情,阿周那也为黑天讲述他四处流浪的各种奇闻。
节日已近尾声,平日难得一见的闺中少女纷纷出了门,她们成群结队,采摘祭神的鲜花。
阿周那和黑天泛舟河中,从花从旁经过,少女们见到他俩,嘻嘻哈哈笑个不停。阿周那没发觉自己哪里好笑,但也不恼她们,反而被其中一个少女吸引。她在花丛中,不与其他女人一起发笑,显得很知性。她年纪尚小,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不过年纪掩不住她的美丽,再过几年还会更美。
小舟已经远离了少女,阿周那却仍望着那边,河流拐弯,阿周那甚至硬着脖子,也要多瞥两眼。
“帕尔特!”黑天连喊了他几声。
阿周那回神,“抱歉,摩陀婆,刚才我有些失神了。”
雅度族有位祖先名叫摩豆,因而黑天也被称为摩豆后裔,唤作摩陀婆。
“你看上了其中一个少女吧?”黑天笑问。
阿周那不愿承认。
“别不承认,我甚至知道你看中的是谁。是那个唯一没笑的少女,你的目光未从她身上移开。”
“一切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黑天笑容更灿,“知道那个少女是谁吗?她叫妙贤,是我的妹妹。”
阿周那惊道:“原谅我,摩陀婆。我居然对你的妹妹……”
“没什么,帕尔特。英雄爱美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黑天大方道,“既然你喜欢她,那就把她娶了吧!”
“那怎么行?”阿周那更惊。
“怎么不行?难道我妹妹配不上你?”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样太失礼了。她是多门城的公主,我会在选婿大典上赢得她的芳心。”
黑天流露不悦,“那得等到什么时候?选婿大典上的情况难以把握,女人的心更捉摸不定,谁知到时她会选择谁呢?万一她没选中你,帕尔特,你要怎么办呢?”
“这……”阿周那不知该怎么办。
黑天出主意道:“不如,现在就把她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