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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启程

1986年七月,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

“米娅,这是我第一百万次请求你快些了,我的双脚站得都快生虫子了!”大学校园的女生宿舍里,一个长着一头乌黑亮丽头发的黑人少女坐立不安地站在房间门前,一个劲儿地用手撩拨着裙子下摆,看着很急的样子。“我知道了,知道了!就来!拜托你别再催了!”房间里面传来一个带着几分任性却又甜美动人的女生声音,这正是那种能把最硬的硬汉征服的动人曲调。“最好不要让我再催你下一次!我去外面等着!听见了?”黑人少女说完走出了宿舍门。“听见了!”房间里的金发女子正忙着把一件内衣脱下来之后换上一个新的。

黑人少女来到外面的广场上,看到有一辆黑黄相间的悍马越野车停在那里,三个年轻的男孩正在忙前忙后地擦拭着车身。“嘿!小黑妞!挺准时嘛!”其中一个男孩看到她走进,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转身小跑过来。“哦,戴维斯,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这样叫我!”话虽这么说,可是黑妞的脸上却堆满了笑容。“少来了,詹妮弗!”两个人热情而短暂地拥吻了一下便分开了。“哇偶!”詹妮弗看到那辆超豪华超气派的越野车,不由得大吃一惊。“我的上帝,这是谁的车?”她捂着嘴,一副惊喜满满的样子。“我的!”那个男孩(也就是她的男朋友)一把搂住她的肩膀,拽过她的脑袋,在她的脸颊上狠狠地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这是你的?你没在说笑吧,查理?”詹妮弗一脸震惊,“我可从没听说你有这么一辆好车!”“当然了,你没听说过,不但表我没有!”查理骄傲地看着他漂亮的汽车,这辆车在开过来的这一路上就已经为他赚得了无数羡慕的眼光了,不过这些仍比不上女朋友那充满惊喜和敬佩的眼神。“嘿查理,人都到齐了没?我们就要出发了!”其他两个擦车的男孩看擦得差不多了,都停了下来。“别急贝尔,还少一位呢!”“喔,看来我又得去催她了!”詹妮弗看看手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准备再次返回宿舍。“对,这次告诉她,如果她在五分钟内还不出来,我们就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好嘞!”“嘿!”正说着,金发少女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人堆里。“刚刚是谁说要把我扔下来着?”她俏皮地眨眨眼睛,这个动作足以让在场的所有男人都神魂颠倒。“维罗尼卡,宝贝儿,放松,都过去了!”查理走过去给了她一个甜到不行的长长的湿吻,几乎要把人人的骨头都给麻酥掉。“行了,别肉麻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出发吧!”站在车边的那个男生拍拍车身。一声不吭地钻进了车里。“好,我们出发!”查理欢呼了一声,同时附身悄悄对女友说了句:“别理贝茨,那家伙又开始心里不平衡了。”

内华达州森林山路。

“哇哈哈哈!多么带劲的旅行!我们是世上最快乐的人!”悍马汽车以最快的速度行驶在荒无人烟的山路上,像一阵欢乐的狂风略过山间的一草一木,所到之处,小草纷纷服服帖帖地趴在地上,小树们则一棵棵弯下了腰,低下了头。“呼哈呼哈!乒乒乓乓乓乓!”只听迈克尔?杰克逊撕心裂肺的摇滚呐喊声正如潮水般从车载CD中喷薄而出,车上的乘客一个个疯狂地摇头晃脑,跟着劲爆的鼓点放纵地大喊大叫,狂暴的声音飘出车窗外,被山间的呼啸狂风吹得支离破碎。“这简直是太来劲儿了!太他妈来劲儿儿了!喂!贝茨,麻烦你把声音再开大点儿好吗?”最疯的就属后座上的两个女生和贝尔了,这俩“骚娘们”和那个“疯汉子”自打上了车之后就一直没闲着过,始终一边狂甩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哼唱着甲壳虫乐队的成名作《HELP》的胡编瞎唱版。再加上刚刚又一人猛灌了一瓶德国黑啤酒,那股神经劲儿就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妈的,我的耳朵都快要被震聋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贝茨没好气地往后面瞟了一眼。“噢!你个贱人!”詹妮弗借着酒劲儿骂道。“喂,我说你这是怎么了?贝茨?”查理开着心爱的豪车,手指得意地在方向盘上随着音乐的节奏打着拍子。“怎么了?什么怎么了?”“你打出发的时候就是这一副恼悻悻的样子,不知道吗?谁又招着你了?”“没人!”贝茨鼻子里发出猪叫似的一声哼哼,转过头去把脑门贴在车窗玻璃上,呆呆地凝视着自己怪异的倒影。

十九岁的贝茨?莫泰尔是拉斯维加斯胡佛大学的一名普通的大学生。虽说他有的时候也会和朋友们开怀大笑地聊天,但是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以一副阴郁内向的脸孔示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目前连一个女朋友也没有。平时,只要是不上课的时候他就会回去自己的房间,孤独地把自己埋在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书籍中,并且强迫大脑不要被外面的事物所打扰。贝茨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不愿意看到校园里的一对对勾肩搭背的浪漫小情侣,否则他的内心会产生一种由衷的嫉恨,这种嫉恨优势甚至会强烈到有想冲上去立刻将眼前的那对鸳鸯剁成肉片的冲动。所以说,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一路上都会闷闷不乐——那些家伙刚刚在他面前秀恩爱有些过分了。

“我说,这可能是我们接下来的两年中唯一一次的驱车旅行了,你真的想又搞得不欢而散,就像上次那样吗?”查理说。“所以,你应该尽量高兴起来才是,想想我们即将抵达的地方,那儿多美啊,我们可以在那里自由自在地玩儿上整整一个星期!”“好吧,我承认你确实还挺会劝人的!”贝茨把脑袋从窗玻璃上挪开,尴尬地动了动嘴角。“哈哈!那是!”查理打开车窗,把抽了一半的烟头扔了出去。“好了,伙计们,我们究竟还有多久才能到……啊!!”贝尔刚把醉醺醺的脑袋从后面探过来,忽然看到前方的道路上赫然立着一个身影。“有人!小心!有人!”他惊声尖叫着。“什么?啊!”查理急忙猛踩刹车,可就是无法阻止车子依靠惯性向前滑行,然而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家伙看到这样足以致命的危险飞速逼近,却根本毫不躲闪,依然像具蜡像似的立在道路中央。“停不下来!啊呀!”查理身体贴在靠背上,双手使劲拽着方向盘,好像这能起到一个紧急停车的作用似的。“拉手刹!”“失灵了!”失灵了!“刺溜!卡拉!滋滋!”一阵尖利刺耳的刹车音过后,车子笨重的身体停止了向前滑行。“噢!”车上的乘客纷纷睁开眼睛,看到了惊人的一幕——那个家伙竟然完好无损地站在挡风玻璃前一脸严肃地看着车窗里的人,看样子他一点儿都没受伤。

“噢!圣母玛利亚啊!”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尖叫起来,简直惊讶到了极点。“喂!”查理推开车门,把身子探出去。“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有事吗?”对方脸上的严肃表情突然消失不见,转而换上了一副忍俊不禁的面孔,好像在讥笑查理竟然还会问这种问题。“呃,”查理把一口唾沫吞进喉咙深处,“你要上哪里去?”“我吗?我要回家。”“你在这山上住吗?”“没错,就在山顶的那片林子里。”陌生人说起话来倒不像个精神病患者。“是不是普尔曼露营基地那里?”“对!没错!”“我们正巧也要去那儿!”“那感情好!”

“喂!我们为什么要把这家伙带车上来?”看到后座上的陌生人正在闭目养神,贝尔抓准机会在查理耳边悄悄耳语道。“行了!行了,算我嘴贱,行了吧!”“呃啊~~~~”全车人都被一阵巨大的哈欠声吓了一跳,只见那个陌生人毫不客气地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伸了个大懒腰,两只长长的手臂差一点儿打中两个女孩的脸。“我的天!这一觉睡得可真够舒服的!”这个不速之客上车仅仅半个小时不到,就成功地招来了全车人厌恶的目光。“呼!怎么样?我的车坐起来还算舒服吧?”只有查理还表现得比较彬彬有礼。“那当然!”“那就好!”他顺手往音响里塞了一张贝多芬交响乐的磁带,为的是稍稍缓和一下车里的紧张气氛,因为他已经发觉所有人都对他投来了埋怨的目光,感觉好像芒刺在背一样。不过谢天谢地,当《田园交响曲》的优美旋律从音响的喇叭口流泻出来时,车里怨气冲天的气氛的确被冲淡了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查理问后面的乘客。“本杰明?巴克!”那人神经兮兮地回答道。“本杰明?巴克?我还以为你叫斯文尼?陶德呢!(注:英国十九世纪臭名昭著的变态杀人狂,本杰明?巴克为其原名)”“是呀,我爸本来还真想叫我陶德,可是你知道的,那家伙的名声可不太好!所以,他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要知道,他可是一个狂热的歌剧迷!”“这么说你是个英国人了?”查理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小后视镜。“没错,不过我很小的时候就搬来这里了,我老爸在这里找到了份不错的活儿谋生。”“在这儿?护林员吗?”查理问。“不,是伐木工。我从小就觉得那工作真的是酷毙了!你想,那些伐木工人可以成天拿着把老大的电锯在树林里晃荡,知道那有多神气吗?那玩意儿用起来可是真******带劲儿到家了!突突突!”本杰明越说越兴奋。“靠,可别告我你老爸是皮脸(注:德州电锯杀人狂中的角色)!”查理开玩笑道。“放心,我也不是用刀子划人胳膊的变态搭车客!”

一个小时以后,汽车开到了目的地。

“好了,我们到了!”本杰明欢呼了一声跳下车。“谢谢!兄弟!”他隔着车门跟查理握握手。“祝你好运!”“一路顺风!”搭车客一直站在原地用诡异的眼神目送着汽车开远,直到连它的影子也看不到了,他这才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懒洋洋地走上回家的路。

“伙计们,都收拾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就要到露营的地方了!”“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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