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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长生树

紫微垣,紫霄宫。

紫微大帝,在四帝中掌九天星神与山川诸神,乃是六御之中仅次于玉皇大帝的帝尊。中天北极之下有三垣,其一紫微垣,其二太微垣,其三天市垣。其中紫微垣乃紫微大帝下属,有宫十三座,除紫霄宫之外,还有五斗宫五座、四象宫四座、九曜宫一座、左辅宫一座、右弼宫一座,以众星拱月之势环绕紫霄宫周边,,后来又加了斗母元君的斗母宫一座、玉鼎真人的青羊宫一座,合为紫微垣十四宫。

紫霄宫乃紫微帝座,北极中天紫微大帝的居所,也被称为“万星之极”,满天星斗的精华所在。此宫有前后宫之别,前宫分三宫,其一为“万星宫”,是紫微大帝处理事务之所;其二为“群星宫”,是紫微三帝君议事之所,平时出入几乎全是大罗金仙,一般接待亦是在此;其三“紫星宫”,是紫微大帝单独接见好友之所。

此刻,紫霄宫前伫立着六位仙人,这便是中天赫赫有名的南斗六司。就在片刻前,天庭六御之一的紫微大帝匆匆地冲入紫霄宫里,今日轮值的他们势必要护法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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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星宫后。

紫微如流光闪现,匆匆通过前三宫,直接现在后宫之前。

所谓的后宫,其实就是紫星宫最后一面墙壁,墙上绘制着一幅巨大的紫微垣星图,紫微垣十三宫赫然在列。

在这无人能到的密地,平静若紫微大帝,也静静散发出巍峨帝王的雄浑气息。

他缓缓抬起左手,以剑指在星图上连点七点,整个空荡荡的紫星宫里立刻充斥着磅礴的星魂之力。随着手指挥动,星魂之力往星图上疯狂涌入,整片星图仿佛瞬间活了过来,流光交错,星光闪动。

看着整片星图仿佛“活”了过来,紫微毫不犹疑地一步跨了出去。

一步之隔,满天星斗如有幻象。

这本是紫霄宫的密地,从亘古至今,只有七个人到过这里。除了紫微大帝本人和左辅右弼两帝君之外,就是紫微大帝之母斗母元君、青羊宫宫主玉鼎真人、太清天元始天尊,以及常年驻守在这里的上古木神句芒。

因为这不只是紫霄宫的后宫,更是一座界。

“木神……”

紫微一看到句芒,便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上古木神句芒,绿发、绿袍、绿眸,一身绿色气息,身边站着的是紫霄宫两大帝君之一的右弼帝君,此刻这两人正各自举手向天,分别托着浑厚仙蕴刻画的阵图,奋力抵抗——

一棵树。

一棵不知多高、不知多老的青翠巨树!

万千星蕴有如云雾将整棵树包裹起来,而万道青翠灵气,正自这棵树上散逸而出,又凝聚成道道怒鞭,狠狠抽打在两片阵图上,每一鞭都使句芒、右弼两大高手的阵图发出微微颤抖!

紫微凝起目光,双臂张开,仰天大喝:

“宇宙万星,借我星魂之力!”

刹那间,这无边无际的紫霄界突然亮起了无数银色的星芒!

无数密密麻麻的星芒散发着无尽的光芒,千万道星光从星芒中射出,汇聚到紫微张开的双臂之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星球。

“木神、右弼,散开!”

一声暴喝,手间星球被推向那巨大的树木。木神句芒回头一望,看到了那银色的星球,疲惫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回头和右弼帝君互视一眼,两人手上同时撤力,向两边倒飞而出。

失去对抗,树木的滔天木灵之力向着四面汹涌喷出!

紫微双臂一震:“散!”

随着手臂舞动,星魂之力被挥散成薄薄的一层,呈一个半球形状,迎上了树灵之力。

“万物包容,星芒如一!”

随着念出的口诀,星魂之力再度增加,包容着树灵慢慢压回巨树体内。

右弼帝君飞回到紫微身边,双手间同样凝聚起了星魂之力,准备随时协助。

句芒也飞了过来,看着慢慢被压回树木体内的木灵之气,苦笑万分。

足足撑了小半时辰,连紫微大帝的脸上也开始凝重起来之时,道道青翠灵力便缓缓收回。随着星魂之力中包容的绿色木灵越来越少,紫微开始慢慢收回星魂之力,静静地保持双方力量的平稳,直到最后一丝木灵之力也被压回巨树体内,才缓缓地收回星魂之力。

“呼——”

长舒出一口气,紫微双臂无力地下垂,“好险。”

“帝尊大人,您没事吧。”

紫微转过头去,看到的是右弼担忧的脸色,淡淡笑道:“担心我做什么,你不也是一样。”

当场三个人互视一眼,看到的都是对面苍白的脸色,笑是笑不出来,欣慰之感却油然而生。

“你们……”

紫霄界之门被人生生破开,来者飞快地冲进来,却被眼前惊得目瞪口呆。

“玉鼎,你来的也太快了。”紫微大帝看着不知所措的玉鼎真人,疲惫的脸上带了一丝丝欣慰的神情。

玉鼎真人一身道袍,身后背着镇宫之宝“斩仙剑”,看着这三个人,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耍的猴儿。

右弼帝君笑着解释道:“本来该直接请真人来协助的,可是事出匆忙,我来不及告诉北斗七元,就过来协助木神了。”

“好了,右弼,你也是熟人,干嘛那么客气。”玉鼎真人没好气地道,“还有他。”他手指紫微:“他是你主子,也是你兄弟,别天天一口一个帝尊。”

右弼帝君淡淡笑道:“无论何时,礼不可失。”

紫微看了一眼右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不说话了。

玉鼎真人看着身后巨树,反问道:“长生树又出什么事情了?”

长生树,亘古圣器长生树!

如果有那见识高的仙人在此,知道长生树之名,定要好好观赏观赏——因为长生树,是天地未开时就存在的亘古圣器,不知多少年岁之前就在混沌之中,随着盘古开天辟地,流落三界,成为神话中的神话,遥不可及。传闻长生树是三界灵气之源,生生不息,得之者能长生不老,修为通天彻地。

话题扯回到长生树上,四个人同时望向身后的巨大树木,脸上都是严谨之色。

“这是万年来第三次出事故了。”木神句芒看着长生树,道:“紫霄宫这一界,怕是容不下它了。”

“但是息壤土已经几十万年不见了,又能去哪里寻?”紫微长叹一口气,“没有息壤土,只能用星魂之力滋养,离了这紫霄宫,立成死物。”

玉鼎真人、木神句芒、右弼帝君这三个响当当的人物,一提到息壤土登时没了威风。

“息壤土,这东西当年大禹治水的时候还在,怎么莫名其妙就没了?”玉鼎真人愁眉苦脸地看着这棵大树,“要不是知道这东西事关重大,老子真想踹他一脚。”

句芒摆摆手:“踹吧踹吧,踹得动它,本神拜你为师!”

玉鼎真人冷哼一声:“三十万年前它刚到这里的时候我就能踹死它的!”

“三十万年星魂滋养,若是还能踹死,不说木神,本帝君也拜你为师!”右弼帝君鄙视他一眼,回头又盯着长生树叹息不已。

玉鼎真人反白了他一下眼神,嘟囔道:“三十万年前就三寸树枝,我踹得死的!”

“不过,紫微,倒是一直想问你——”

“为什么你要把长生树养在这里?”

无人回答,整个紫霄界死寂一般。

玉鼎真人有些诧异,却听旁边木神慢悠悠地说出一句话:

“右弼帝君,你送真人出去。我要为紫微大帝回复元气。”

即便两人离去,紫霄界还是一样死寂。两大尊神仿佛都失去了说话的功能一般。

良久,紫微才缓缓说道:“适才木神你的言语太过明显,玉鼎真人一定察觉到了。”

木神无奈耸了耸肩,摊开双手:“我本来就不善于言辞,你又不肯说话,只能我替你说了。”

“察觉就察觉吧……”紫微缓缓坐到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凳子上,托着额头,长长探出一口气:“龙华会那边……貌似也有不少人,察觉到了呢……”

“怎么?龙华会上也出了问题?”句芒皱着眉头,十分不解。

紫微闭目冷笑,道:“西边东侵,六御都有察觉,偏偏都心照不宣,没有一个出头的。”

“玄女被昊天当了挡箭牌,清华和我没有深究。不过……紫微垣群星分野损失四分之一,单单一个东侵解释不清楚的。”

“你是说……长生树?”句芒看着他,“怎么回事?”

“紫霄界依托紫霄宫,紫霄宫依托紫微垣万星,万星的力量损失才会造成星位不稳,在佛力东侵之下才会失其分野。”

紫微睁开眼睛,看着巨大无匹的长生树,眼神里无意中露出丝丝温柔。

句芒听出弦外之音,无奈道:“紫微啊紫微……你这又是何必。”

“呵……”

堂堂紫微大帝,此刻已没有那煌煌六御帝王之气,宛若佝偻老者,身形单薄:

“我早已跟你说过,救长生树,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什么三界。”

“你太执着了……”句芒摇了摇头,“紫微,你会毁了紫微垣,毁了你自己。”

万星之主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

“这……是我的执念。”

浩瀚星界,再度陷入深深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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