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启三十九年,夏都安邑。
年尾已过,朝堂重开,因国君姒启数月来卧病在床,暂由其长子太康代为执政。这一日朝堂,议的是三月后的祭祖大典。
“启奏大王子,祭祖的祭台已经搭建完成,典礼上的礼乐也已排练多时,至于九州五服各地的诸侯嘛,贡品和出席人的名单大都呈递上来了,可随时供大王和大王子审阅。”说话的是掌管礼乐的大臣。
“混账,你身为司礼,在祭祖这种大事上,怎么说话如此不清不楚,什么叫大都呈上了,这九州五服还有人敢不朝贡吗?”太康怒道。
司礼跪拜,惶恐道:“大王子息怒,请容下臣细禀,祭祖大典这等大事,我大夏囯之内,谁敢放肆,只是臣浏览往年的朝贡名单,这九州五服内却有一处是从未参与过祭祖大典的。”
“噢,竟有此事,是何处?”
“便是那第五荒服,九州疆城。”
自圣人大禹,亦是大夏朝的开国君主,当今国君姒启的生父,将华夏大地划分为九州五服始,原有的氏族部落便被各处诸侯封地所取代。九州即冀州、茺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粱州、雍州这九个州;五服则是从王都向四周每五百里为一“服”,即甸服、侯服、绥服、要服、荒服,而第五荒服更是夏囯的疆域,九州之边界。
“启奏大王子。”插话的是囯卿姬氏恒牧,“大王子有所不知,这九州疆城隶属上古炎帝姜姓一脉,昔年炎黄二祖平定中原,同为我中华先祖,后世传说二祖成龙升仙,遗言子孙皆为同胞兄弟,不分彼此,后来我祖帝禹建立夏囯,便封那姜氏为西界王,封地第五荒服九州疆城,戍守国界边疆几近百年。只因二祖升仙日在同一天,所以当我们国都举行祭祖大典时,也是那姜氏祭祖之时,因此不能朝贡,此事在这千百年来,无论是以前的氏族部落或是今日的九州一国,从未变过,还请大王子明察。”
“大王子,下臣以为囯卿所言有所不妥。”开口的是姒氏戳于,为夏后王族,辈分还是大王子太康的叔辈。
太康问道:“王叔以为囯卿所言哪里不妥?”
戳于回道:“大王子容禀,对炎黄始祖我等后代自然不敢亵渎,但我大夏立国之本不就是废除那些陈旧的祖制吗?夏之前,氏族部落间冲突不断,天下不治,民不聊生,夏之后,国家有度,君臣齐心,才有今日海晏河清的盛事,但下臣以为夏囯前后最大的变化还是礼仪治国的改变,因为现在我们有了君臣之礼。臣在族内与我王同辈,更是大王子的叔辈,但在这朝堂之上,下臣只是我王的臣子,哪敢倚老卖老。臣敢言,即便炎黄二祖重现今世,若分了君臣,那他们也必回恪守君臣之礼,绝不逾矩,若是有礼不守,那还要礼何用。”
戳于一番慷慨陈词,引得朝堂阵阵议论。
太康挥手肃静,说道:“历代各族均以守礼为荣,我大夏更是礼仪治国,司礼,我且问你,姜氏行为,究竟是否有违礼法?”
“下臣以为,姜氏之举,却于礼法不和。”
“众卿以为如何?”太康问道。
群臣皆以为然,囯卿亦不敢反对。
“好,既然群臣无异议,我以为今年的祭祖大典那姜氏是非到不行了,只是他既然是炎帝王族后裔,若是派使臣前往宣召,怕他不服,我觉得若有王室人员随同前往,那就再好不过了。”
王叔戳于上前回道:“臣推举一人。”
“王叔有何人选,莫不是您要亲自前往,只是此去第五荒服路途遥远,我担心王叔的身体啊!”
“大王子说笑,为国分忧,谁敢推辞,只是我王病愈时嘱咐臣在旁辅佐大王子,臣怎敢忘。但臣推举的这人,便是大王平时也是褒奖有加,夸他颇具王家风采。若是派他前去,绝不致失了礼仪。”
“王叔说的是……”
“便是大王子您的胞弟,四王子仲康。”
“不好!”囯卿恒牧心叫,赶忙上前说道:“臣以为不妥,四王子年不满二十,非是合适人选,还是派遣王族内的长辈更好。”
“囯卿此言差矣。”戳于反对道:“大王平日常说四王子年少多才,少年老成,若能多加历练,必是国之大幸。这话众大臣都应该听过吧。”戳于说完,环顾众臣,果然众人皆是点头称是。
“既然父王平日有过此话,众卿又一直保荐,好,那就派我王弟,四王子仲康,前去第五荒服九州疆城宣召那姜氏一族。”
姒太康言罢,随即派人给四王子仲康传下谕令,恒牧再想阻止已来不及,只能暗叹一声“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