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掌，柔声道。“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会很伤心的。”
他有些讶异的望着她，伤心？她一定不知道认识了她之后他才懂得什么叫伤心。他帮她保护她爱的人，在他死后她肝肠寸断时帮她忘记他，送她远离长安，迎她重回中原，似乎每一次相见都是心伤欲死。
“你怎么了？”见他不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她。她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不会死的，你放心吧！”他压下心底起伏的情绪，笑着道。她垂下了眸子不再说话，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正色的问道：“那天你说你做了个奇怪的梦要告诉我，你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我。”
她怔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道：“那样的小事，为何还记挂在心里？”虽然已经没有了兴致，但他既然问了，她便也说了出来。
“传说中有夸父逐日，却不知道这白龙追月是何寓意！”他喃喃自语道，平静之中却蕴藏着一种悲哀和落寞。
“不过一个梦而已，何必深究？”见他似乎又要开始琢磨探究，雪衣忍不住笑着打断，道：“思虑过重太伤心神，你现在要好好休养。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
他忽然无端的感动起来，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忙抬手捂住了眼睛。雪衣忍俊不禁，有时候他真的很好玩，就像个孩子一样。
他的右手触到脸颊时不由得皱了一下眉，眼眶下似乎有块伤疤，硬硬的有些痛，他忽然有些慌乱起来，抬眼悄悄望了她一下，那只手再也放不下来了，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
“穆城……”雪衣想了想道：“那里只是一点擦伤，不要紧的，过几天疤痕就消失了。就算现在，你也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人。”
他似乎不太相信，眼神带着几分警惕，直直的盯着她，道：“你说的是真的？不难看？”
雪衣点头道：“当然不难看。”
他半信半疑，微皱着眉头道：“那么小雪还会喜欢吗？”
雪衣怔了一下，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这样孩子气的穆城，会让她觉得束手无策，或者她习惯了之前乖戾冷漠的他吧！她侧头望了一眼静静等待答复的人，抬起手轻轻拿下了他覆在脸上的手，凑过去在他颊边轻吻了一下，抬起眸子望着一脸惊愕的穆城，忍不住微微笑了。
穆城双颊绯红，痴痴地望着她，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一种幸福的晕眩袭来，几欲窒息，胸口蓦地涌过一股暖流，心脏跟着扑通狂跳，他抬起一只手按在急剧起伏的胸口上，极力克制着某种汹涌而来的情绪，苍白的脸上浮起两抹红晕，竟是少见的娇艳。
“那就是喜欢了？”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有些欣喜若狂道。他忽然间有一种想要紧紧抱住她的冲动，只是因为身体尚未康复，所以此刻全身还不能动，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这一刻所有的往事全涌上心头，无数酸甜苦辣，悲欢离合如潮涌来，几乎将他淹没。
雪衣含笑望着他并不做声，只是心头也是暗潮汹涌，起伏不定。
“好了，你刚刚醒，不要太费神了，我去找大夫来！”她轻轻抽回了手，用商量的口吻道。
他点了点头，缓缓躺了回去。
休养了数日，穆城的身体终于有了好转，不过内伤依然未愈，还需要好好调养。
雪衣日日过去照顾他、陪伴他，时光如水般流过，不着痕迹。
这一日，他又像以往一样问出了那个一直没有答案的问题。
“小雪，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她似乎吃了一惊，有些愕然的抬头望着他。
他秀眉微蹙，薄唇紧抿，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等待答复。
四目相对，良久之后，她终于低下了眸子，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在他有些困惑的眼神中缓缓抬手将背后的黑发撩起拨到了胸前，然后从容不迫的一点点拉下了轻软的外衫。
随着外衫下滑。玉雕般莹润纤秀的肩背一点点裸露出来，穆城的心开始狂跳起来，接着蓦然揪紧了，双眼忽然有些灼痛。
从颈后一寸开始，紫红的灼伤藤蔓般延伸了下去，仿佛一片诡异的阴影一般附着在凝脂般的肌肤上，那片伤疤足足有两只手掌大，虽然年深月久已经痊愈，但看上去还是触目惊心。
谁也没有说话，她开始一点点的拉上了衣襟，他心中百感交集，忽然靠过去从后面将她紧紧的拥在了怀中。雪衣像是受惊了般颤了一下，感觉到他的臂膀又收紧了一分。
他的脸埋在她颈后的发丝里，瓮声瓮气的问道：“疼吗？”
雪衣吸了口气，泪水不由得顺着脸颊滑下，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哽咽道：“过去太久了，已经忘了。哥哥眼睛看不见，护着我出了火刑场，他已面目全非命丧当场，而我却只有一点小伤……”
穆城心头万分疼惜，当年她在万里之遥的洛迦受难，他又何尝不是感同身受？可那是她的劫数，他根本无能为力。他缓缓松开了手臂，雪衣低下头整好了衣襟，转过身来望着他的眸子，忍不住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穆城……”
“不用说对不起，我只想问，你什么时候嫁给我？”他目光灼灼的望着她，雪衣心头一阵紧张，呼吸也急促起来，语无伦次道：“请你不要逼我。”
穆城眼中漾起了几分伤痛和无助，抬手握着她的肩膀，依然不甘心的望着她。雪衣怔怔落下泪，道：“如果、如果我当年初到长安，遇到的是你该多好呀？可是现在、现在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你还是你，这就足够了呀！”他有些激动道。
雪衣抬手摁在了心口，哽咽道：“这里不一样了，如今我的心里满是死结，不可能再像昔日那般不顾一切的去爱一个人。”
“你的心结我会一个个帮你解开的，我要让你快快乐乐的，不再忧伤，不再寂寞，只求你不要拒绝我。”他此刻的眼神一反平时的淡漠冷静，变得热切而炙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