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金发的少年,洁白高贵的胴体,镶嵌在晶莹的琥珀里,像一尊完美的艺术品。长长的羽睫安静地垂着,俊秀眉眼下的脸颊仍旧红润,好像活的一样,仿佛少年只是在琥珀中睡着了。如果就制作标本的技术而言,这一个作品体现的技艺可谓是相当高超的。
在场的众人看见了都倒吸了口冷气。
“阿良!”韩卿首先叫了出来。这回真的没认错了,确确实实是他。
“末良......”璃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律爷爷的心脏更是停了一拍,差点没喘过气来。
几个女侍都用手捂住嘴巴,惊讶得说不出话。
韩卿上前去,仔细观察之下,发现在这块琥珀的表面上有一些直径很小的小孔,有一根透明的管子只通到镶嵌其中的末良的口鼻。可提供呼吸,那么,这么说来——
维克二话不说往楼上跑去,韩卿用小刀削下一角的“琥珀”嗅了嗅来确定材质。
“这是用一种药物凝成的,作用是延缓生命的新陈代谢,或保存尸体。”
律爷爷眼神示意了侍立在身边的手下,几个人合力把琥珀小心地切开,戴着手套,闭着眼睛,把末良从里面解救出来。就在这时,维克从楼上下来,手中拿着一条毯子。不允许其他人的视线放在末良的身体上,末良刚被抬出来,维克蒙起眼睛上前去,把毯子盖在末良的身上,把他裹起来。
末良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时,他的意识开始复苏。用毯子裹着抱在维克怀里的时候,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脸上的神色变得痛苦起来。
“好冷......疼......”
“犯病了。”韩卿见状,皱了皱眉,看向抱着末良的维克,“交给我。”
维克把怀里的末良交给韩卿抱着,交接的过程像是在交换抱一个婴儿。接过末良之后,韩卿立即抱着他往医疗室去。然后大厅中就剩下了律爷爷,维克,璃可,和几个律爷爷的手下。
璃可是一直没明白过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几天前,末良就不再在学校里出现了,据说是和末洵维克他们出去旅游请了假。但是为什么,她今天运送的那个快递里,会装着末良呢?箱子被打开的那一刻,她真的是吓到了。她从来没有想象过一个活人怎么能被封在那样一块琥珀里,更何况是她在乎的人。而且看在场的几个人,无论是律爷爷,韩卿,维克,还是那几个穿着黑色西装制服的男人,都好像经历了好几天的疲惫?她的心中有太多的困惑,但是看起来此刻并不会有人为她解答。然而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不重要,该她知道的,她自然能知道,现在只要看到末良能平安无事那就够了。
“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律爷爷拄着手杖站起来,对大家说,“现在人找到了,大家可以暂时先回去休息。”
然后他缓缓转过身,状态非常疲惫但是抖擞起精神,对着璃可点了点头:
“谢谢你,木小姐。”
“不......”突然受到尊者如此的礼遇,让璃可觉得受宠若惊,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报以微笑,“不客气......”
至于她的疑问,如果律家没有想讲明的意图,那么她也没有过问的必要。毕竟,她已经决定要结束对末良的感情,那么和律家的瓜葛,也不需要太多。律爷爷那一句谢谢,一是谢她将末良送回来,虽然她事先并不知情;二是谢她的不过问。
医疗室里的韩卿赶紧拨通了姐姐韩茵的号码叫她也来帮忙。韩茵很快就到了,她急匆匆地进了医疗室,关上了门,维克在门外等待。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韩卿从医疗室里出来了。
“他怎么样?”守在门口的维克一见韩卿出来,立即上前去问情况。
但是韩卿一言不发,神色凝重。
“殿下他发生什么事了?”韩卿的不说话让维克更加着急。
“发生什么事?”韩卿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乜斜了维克一眼,嘲讽地笑了笑,“发生什么事你不该最清楚么,维、克?”韩卿着重强调了他的名字,那个曾经属于安东尼奥集团的一份子。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非要我挑明了说?”韩卿挑了挑眉,抱在胸前的双臂解开,“那好,我就直言不讳了。——那个把阿良接走的男人,你知道他是谁。”
维克眼神一凛。为什么他会知道......那天,因为那个男子化了太浓的妆,他不能确定是不是才没有说出来。但现在,因为这样的误会,自己却遭到了怀疑。
“不管他是谁,”维克说,言辞认真恳切,“我既然已经宣誓过要为塞西尔良殿下效忠,就一定会将职责履行到底。”
“......”韩卿看着维克的反应愣了三秒钟,突然笑出了声,“哈哈哈......我就随便那么一说,你还真的当真了啊?哈哈哈......”韩卿翻笑着拍着维克的肩头,看维克还一脸严肃的样子,笑得更加停不下来。
“我是认真的。”维克的严肃和韩卿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自己的真心受到别人的嘲弄让维克有些愠怒,
“我......我知道,”韩卿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的笑声,也意识到自己的笑有些不礼貌,却是一脸想笑又不能笑的滑稽表情,“我当然相信你是真心的......”
医疗室门口的笑声停止了。是开玩笑也好,是试探也罢。总之事情算是过去了,末良没事了,他还能继续在末良身边守护他,这就够了。